十天时间说长不长,随着军训进入尾声,让这帮学生最恐惧的拉练环节即将到来。军训前各班班主任就曾口头通知过,说真正的军训其实也就八天左右,第十天是表演赛,第九天则是学生拉练十公里。

表演赛倒还好,整个班在主席台前走一遭就完了。可拉练就不一样了,何况是负重二十斤,徒步拉练十公里。

让人绝望的还有筑城要命的天气。进入九月,各区气温不降反升,到了正式拉练那天,温度更是达到十天以来的最高。

当天一大早,元潇就接到了袁铭的电话,说他要给队友开会,让元潇帮忙把他的负重背包带去方阵。

彼时元潇正赶着准备负重包。因为学生人数太多,学校并没有给他们准备负重,而是让他们自己把被子叠成豆腐状塞进书包里,用来充当行军包。

元潇在家里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少爷,早衣来伸手惯了,他光是叠被子就花了十几分钟,最后是虞白看不下去,帮他弄好装的包。

“你和袁教官以前就认识?我看你和他挺亲近的。”虞白叠被子时随口道。

“那你可看错了,我和他一点儿都不亲近!没看见他老针对我啊?”元潇一开口就觉得自己态度不好,毕竟虞白现在是在给他帮忙,于是强行转了语气,撇着嘴说,“他是我亲哥,我妈姓袁,他跟我妈姓,我随我爸姓。”

“怪不得,他很关心你。”虞白说。

元潇缩着脖子不说话了,拿到背包时别扭地道了句谢,虞白提醒他赶紧去给教官提包。

“你和我一块儿去。”元潇说,“我哥说了,派发道具的警员一定要班长签字。”

于是两人就一道去了趟综合楼。

教官的负重量级和学生的又有不同,元潇去认领背包时没留意,差点被那八十斤重的大包砸到脚趾。

虞白签完字回头看他一脸痛苦的样子,走过去问,“要不换我来背?”

元潇一听,立马自动补完这句话的潜台词——你个小弱鸡,力气没我大吧!

他被自己的脑补气得不行,又觉得没面子,使了大力把包扛上肩头,牙齿都快咬碎了还装得一脸淡定。

虞白嫌他幼稚,懒得戳穿,走了没几步又主动取走他右手勾着的小背包,给他减轻负担。

元潇巴不得他多分担点,于是乐得装傻。

拉练训练八点半开始,学生们装备整齐去足球场集合的时候,意外发现校外堵满了车子,其中最醒目的就是闪着红蓝灯的警车和救护车。有人粗略数了数,光救护车就有七八辆。

学生之间三两成群,指着警车议论纷纷,丁以然和一辆巡逻车擦身而过,目光追着巡逻车屁股跑了老远,激动不已地说,“我靠这架势,我开始紧张了!”

元潇却顾不上激动,也再顾不上背包姿势帅不帅气,他取下左肩上四十公斤重的包,改单肩背为双肩背,这才觉得险些勒断的肩膀好受了点。

丁以然瞅着他那炸药包似的标准行军包,肩膀已经开始痛了,忍不住问,“潇哥,这是铭哥的包?”

“他开会去了。”元潇说。

“哦。”丁以然探头探脑地瞥着他背后,“那你的包去哪儿了?”

元潇愣了一秒,抿着嘴,不太想说。

总不能说是在虞白那儿吧,搞得像他俩关系多好一样。

…………

八点半各方阵准时出发,先是男男女女两两一排,沿着校外的人行通道步行两公里热身。

二中地处市中心,像这类大阵仗的集体活动,刚走出校门就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元潇对当猴子没兴趣,踏着小碎步掉在A班队伍尾端,后面跟着个许雅婷垫底。

后来许雅婷去前面维持秩序,走在他旁边的薛宝宝擦了擦汗水,开始碎碎念:“过了地铁口,再走一段就要开始跑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我听以前军训过的人说,一般拉练的最后三公里都是用来冲刺的,爬也得爬完,反正绝对不能停。”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我还听人说啊,以前就有学生因为运动强度太大,差点累得心跳骤停,好在后面救回来了,怪不得学校要叫那么多救护车跟着呢,多吓人呐!”

一提到八卦,立刻就有人跟着附和,“哎这事儿我也有印象!主要是时间也不长,就前两年的事儿,我记得那人是一中的,还拿过一中的第一!当时没把一批校领导吓死!”

“不过我听说他好像是因为紫外线过敏才晕的吧,而且是还没开始军训就倒了,有人说还是个帅哥呢,真可怜。”

“可怜什么呀,那个人后来跟人打架退学了,今年好像去了十九中,属实是自毁前程。”

薛宝宝接话说:“年轻人真有精力,都紫外线过敏了还有力气跟人打架。”

元潇扫他一眼,“就你这身小骨架,是应该愁,还是留点儿力气冲刺吧。”

薛宝宝一听到冲刺两字,直接愁成了苦瓜。返程途中,带队的袁铭自由冲刺的命令一下,周围所有人都奔跑起来,短短半分钟,他就发现自己落单了。

不得已,就算再不情愿,他还是迈开了腿,结果没跑多远,就被人拦住了去路。他抬眼一看,是同班的陈辛杨。

陈辛杨是他的后桌,头大块头也大,经常仗着长得高欺负他,一上课就搬着课桌往前挤,故意只给他留一丁点空间。

对方明显来者不善,他惊慌失措,“你干嘛!”

陈辛杨把自己鼓囊囊的背包扔给他,“给我把包背回去,到校门口了再还我。”

说完还甩甩手,嘴里骂着累死老子了。

薛宝宝身材瘦,被砸得退了两步,背包顺势掉落在地,他却没有要捡起来的意思。他虽然弱,却也不愿做任人摆布的木偶。

“怎么,不乐意啊?”陈辛杨见状凶巴巴地上手推了他一把。

这回薛宝宝直接屁股着地,眼泪都疼出来了。

路过的几个学生惊呼出声,停在原地,踌躇着不知该不该上前阻止。

陈辛杨自己捡起书包,正要居高临下扔到薛宝宝怀里,就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

几个学生又叫了一声,连忙往边上让。

元潇从他们中间穿过,看了眼地上眼圈发红的薛宝宝,抬手直冲陈辛杨的面门又是一拳。

“我操——”

陈辛杨趔趄两步才险险稳住,然后疯了一样气急败坏,“我操——你他妈什么毛病?”

元潇冷笑,指着薛宝宝说,“给他道歉。”

薛宝宝抖了一下,自己爬了起来。

“我道个屁……”陈辛杨话说半截,瞥见元潇高举的拳头,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剩余的话也憋了回去。

路边有学生打架,其他经过的班级自然也看见了。二班教官和班主任连忙跑过来拉架。另一头听到风声的许雅婷和代替袁铭带班的虞白也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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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