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啸风知道,皇帝老儿此番当真是动了怒了。

若非如此,他也绝不会在朝会上这般不顾形象,大发雷霆!

这要是不把事情给编圆了,只怕自己不单单是被废那么简单……

一想到这,齐啸风就忍不住冷汗直流!

“父皇息怒!”

“儿臣抵达扬州的当晚,当地巡抚宋岚便设宴殷勤接待。”

“宴席过后,宋岚更是偷偷差人给儿臣递了三万两银票!”

“究其原因,无非是不想儿臣将在扬州的所见所闻禀报给您!”

“儿臣又岂是那等见利忘义、见钱眼开的苟且之徒?”

“只不过当初为了稳住宋岚,表面答应而已!”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臣将扬州灾区的丑事揭开,并将这三万两赃款如数呈给父皇!”

“但凭父皇处置!”

齐啸风伸手在怀中一阵摸索,还好,那三万两银票依旧好端端的躺在那里。

此时此刻,这可就是自己的保命钱啊!

望着齐啸风双手呈上的那张银票,渊帝的面色才总算是稍稍有所缓和。

但一旁的陈思江却满头冷汗,明显有些慌神了。

“受贿一事暂且不提,那搜刮歌姬舞姬上画舫的事呢?”

“这,太子又如何解释?”

齐啸风目光一瞥,冷冷射向了嘶哑臭嘴、拼命反驳的陈思江。

“我搜刮歌姬舞姬?”

“笑话!”

“我若不命人送歌姬舞姬上船,掩人耳目,又怎可能空出时间来,摆脱跟在身边的眼线,去灾区当地了解这些内幕!”

“如果没记错的话,扬州巡抚宋岚,可是你陈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

“宋岚这些年来贪墨了多少银子?”

“暗箱操控了多少丑事?”

“又给了你陈大人多少好处?”

“怕是只有陈大人你自己心里才最清楚不过!”

当初歌姬舞姬被送上船,原主一高兴喝多了酒,便呼呼大睡了三天三夜。

该办的事,竟然完全没顾得上办,

至于灾区当地的内幕,也是原主无意间听一个县城提了两句而已。

正是这无比巧合的两件事,却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救了齐啸风一命!

陈思江嘴巴半张,瞪大了双眼。

那副错愕呆滞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显得无比滑稽!

“太子!”

“你……你……你含血喷人……”

“胡搅蛮缠!”

齐啸风侧目冷哼:“我胡搅蛮缠?”

“你身为吏部侍郎,位列内阁辅臣,本应鞠躬尽瘁,为我大渊肝脑涂地!”

“可你呢?”

“身居要位却只知大肆敛财,为了钱可以说是脸都不要了!”

“自诩门生遍布天下,实际上不过都是和你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的蛀虫!”

“有你这样的朝臣,简直是我大渊之国耻!”

齐啸风中气十足,声如洪钟。

慷慨激昂的话语回**在大殿的穹顶之上,久久不能散去。

噗——

话音刚落,便听陈思江“噗哧”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内阁辅臣血溅当场,朝堂上顿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朝臣们纷纷瞪大了双眼。

他们不敢相信,那个不学无术、唯唯诺诺的太子,如今竟改头换面,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看到齐啸风的表现,渊帝脸上也不觉闪过一丝赞许的神色。

这样的表现,才配称得上是自己的儿子!

才配做当朝太子!

“传朕的旨令,即刻将宋岚羁押回京,关押至刑部候审!”

“革去陈思江一切职务,一并押至刑部!”

“至于扬州钦差,朕会再考虑人选。”

“退朝!”

随着渊帝的离去,明德殿仿佛突然炸锅了一般,瞬间热闹了起来。

“太子今日这是怎么了?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啧,说不定背后得了什么高人指点,这才有如此反常表现!”

“哈哈,今后的朝堂之上怕是要热闹起来喽……”

当着渊帝的面,朝臣们从不敢说太子什么不是。

但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太子齐啸风可是整个大渊最出名的草包。

没有之一!

渊帝一走,他们也就肆无忌惮,在齐啸风背后纷纷议论了起来。

“太子突然性情大变,莫非是真有镇国公在背后指点一二?”

“镇国公不是被太子气得愤然离席,发誓再不管朝堂之事了吗?如今怎么又……”

“他毕竟是太子的亲外公,血浓于水啊!难道真要对太子放任不管?”

“啧,既然有镇国公出手,那我就不意外了……”

窃窃议论声细如牛毛,但还是飘入了齐啸风的耳朵里。

镇国公?

亲外公?

原来自己还有个这么牛逼哄哄的亲戚啊!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狐假虎威,谁不会啊!

齐啸风正想得出神,却被一道暗红色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有镇国公在背后撑腰,可给你牛逼坏了吧?”

这人齐啸风认得,正是大渊三皇子,齐思德。

齐思德不仅自幼在军中历练,更有内阁的顶级文臣来做他的老师。

说他是大渊公认的文武全才,也毫不过分。

再加上他的外祖父乃是内阁首辅吕墨麟,这样的关系,令齐思德更加毫无顾忌。

齐思德垂涎东宫之位许久,屡屡在齐啸风面前耀武扬威,没有半点忌惮。

这次齐啸风遭到内阁辅臣的集体弹劾,怕是也和齐思德脱不了干系!

齐啸风佯装不解:“三弟,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有学问了。”

“这话啥意思啊?”

齐思德眉毛一拧。

“你少给我装蒜!”

“没有镇国公在背后支招,你算个屁!”

“只可惜……”

说到这里,齐思德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几日前,父皇就已经下旨,要在崇华殿举办文武大典!”

“唯有顺利通过重重考核者,才有资格成为我大渊的储君!”

“镇国公帮得了你一时,莫非还能帮得了你一世?”

“等到三日后的考核,怕还是逃不过被罢黜的命运!”

齐啸风闻言,登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三弟啊三弟,我笑你想太多了!”

“你这么聪明,我哪儿能考得过你啊?”

“你想做太子,那我肯定支持你!”

说完,齐啸风还不忘真诚地拍了拍齐思德的肩膀。

过早显露真正的实力,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只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镇国公姥爷,外孙先借您名号一用,再扮猪吃老虎几天。

过段时间,外孙一定亲自登门拜谢……

“你……”

齐思德半张着嘴,脸上表情有些呆滞。

原本满是讥讽的他,顺利被齐啸风这一番话语给绕迷糊了。

不是……他有病吧?

哪有这么窝囊的废物啊!

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他还口口声声支持别人抢他的太子之位?

真他娘的烂泥扶不上墙!

齐思德眼中盛满了轻蔑,嘴角也不觉扬起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三日后,这个太子之位,必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