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当心脚下!”

方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齐啸风,生怕齐啸风磕着碰着。

平心而论,这个时候的齐啸风还是有些清醒的。

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都说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只不过走起路来,双脚有些不太受控制而已!

再加上说话又有点大舌头,难免被方立文误以为自己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

“我没……喝醉,真不用休息!”

“我还能喝,不信你看!”

此话一出,齐啸风更后悔了。

有几个没喝醉的,会把“我还能喝”这句话挂在嘴边啊?

一般能说出来这句话的,基本上都已经是醉得八九不离十了。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方明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殿下,奴才还是带您去客房歇息片刻吧!”

“您下午还要去北大营办正事,这么满身酒气去了,影响不好!”

……嗯,好像有点道理!

方老头府上的这个管家,看上去倒是颇为沉稳敦和。

此人约莫四十,生得阔面方腮,看上去就给人十分踏实的感觉。

对于这样的人,齐啸风有种天生的好感。

齐啸风也不再多说什么,就任由方明扶着向客房的方向走去。

定远公府上的布局十分简单,过了正厅之后,穿过曲折蜿蜒的回廊,便是书房、寝房、杂物房等等。

方明扶着齐啸风,刚走到回廊处,便见两个小侍女脸色苍白,跑了过来。

“方管家,不好了!”

“小姐回来了,在那边跟老爷吵起来了!”

“您快去看看吧!”

方明下意识地朝着齐啸风看了一眼,随即向两名侍女厉声呵斥道:“这么一点小事,你们难道也拦不住吗?”

“再说了,你们也不睁眼看看……”

方明的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不过他想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如今太子还在,你们就贸然在太子面前说这样的话,这合适吗?

那两名小侍女简直快要急哭了。

“方管家,您也知道!”

“小姐那个火爆性格,没人敢惹!”

“真发起脾气来,谁都拦不住!”

“整个府上,也只有您还能劝得住小姐了!”

“老爷刚饮完酒,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

“万一再被小姐这么一激……”

方明闻言,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你们过来,把太子殿下送到客房……”

“不用不用,”齐啸风连忙摆手,“客房在什么地方,我自己过去休息片刻,散散酒气,自行离开就是了!”

“方管家,你快去忙你的吧!”

方明眼中,瞬间闪过一抹讶异的神色。

这位身份高贵、位高权重的大渊储君,身上倒是没有半点身为上位者的傲慢与自大!

反而如此平易近人,温文儒雅。

跟传闻中充满负面评论的形象相比,简直是大相径庭!

见方明有些迟疑,齐啸风再度开口道:“方管家,你尽管去忙你的吧!”

“我虽为当朝太子,但既已与定远公说定了婚约,那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不必和我如此客气!”

此话一出,方明脸上瞬间被感激之色占满了。

“多谢殿下谅解!”

“奴才多有怠慢,还请殿下饶恕!”

“客房就在回廊走到头之后,右边的第二间……”

齐啸风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慢慢扶着墙,朝着方明所说的方向摸索了过去。

那个方小姐如今就在正厅内,但齐啸风却没有想去一睹芳容的心思。

既然与她成亲已成定局,那自己早一天见、晚一天见,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无论是丑是美,她都是自己的太子妃,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况且事已至此,齐啸风也已经想通了。

皇帝老爹费尽心思,想要促成这门姻亲,也是想要通过定远公的身份,来巩固自己储君的地位。

自己这娶的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太子妃吗?

不!

自己娶的,是方小姐背后整个方家的势力啊!

如今大渊朝堂上,掌管兵营的,大部分都是定远公、镇国公的老部下。

这两大国公虽然早已陆续远离朝堂,不问政事,但他们在军中的威望依旧不减当年。

有了定远公的势力做靠山,接下来在军中发展自己的势力,那岂不是易如反掌吗?

一番综合权衡利弊下来,娶这个母老虎进门,不亏!

你再这么彪悍,还能把我这个太子给吃了不成?……

齐啸风想得出神,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回廊,在东西厢房的中间站着。

方明刚才说的,是左边还是右边的第二间来着?

后院中的厢房并不多,不过每间看上去倒是都挺宽阔。

从外形上来看,只能分辨出哪一间是定远公方立文居住的主卧房。

至于其他的,看上去都没什么很大的差别!

齐啸风努力回想着方明说过的话,只觉脑袋已经开始逐渐变成了一团浆糊,急需找个地方好好躺一躺。

算了,不管了,就左边吧!

齐啸风数了几遍,确定是左边第二间房,这才踉跄走了进去。

一推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清新淡雅的栀子花香。

客房内的装饰,既大方简洁,又不失温馨。

墙上装饰了几幅字,看不出是什么人的真迹,写得倒是颇为娟秀。

打眼一看,倒像是出自姑娘的手笔。

看不出来,方立文那老头作为武将,竟喜欢这样的秀丽小楷!

不过另一面墙上,倒是挂着一把装饰精美的宝剑。

但从那花纹繁复的剑柄与剑鞘来看,便知这是一把制作精良、用料考究的好剑!

不得不说,方立文的品味,还是相当割裂的。

一个小小的客房,竟然能被他装修出两种风格来!

酒气上涌,齐啸风有些目眩,干脆在床榻上躺了下来。

这床榻上有股淡淡的香气,形容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却格外令人安心。

齐啸风闭上眼睛,刚打算舒舒服服地小憩个把钟头,却听客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