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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的沸沸腾腾不能影响北城的科技院。

时见鹿和段奕丞跟着带路的科研人员左拐右拐, 终于到了一个透明玻璃的实验室门前。

研究员刷卡开门,史教授正在和助理说话,就连段奕丞指出一个数据需要核对, 也没注意多了人,而是直接和他讨论起来。

时见鹿见状也不打扰,和研究员说了一声,两人一起先去了外面等待。

直到两个多小时之后,史教授和段奕丞才一起过来。

史教授:“我都忘记你们要过来了, 走,带你们去吃下我们科学院的食堂。”

时见鹿看了眼段奕丞, 微笑问道:“史教授, 我记得您之前好像不在科学院研究,怎么实验室搬到这里来了?”

史教授:“哦哦对,我之前在别的地方,国家安排来这边才过来了。”

时见鹿点点头:“您今天找我们过来是有事吗?”

史教授:“不是我。”他挠了下自己的白头发, 很是烦恼地叹了口气:“是安全局和科技院这边找你们有事,应该就是那系统的事情吧, 一个是看数据就行了,问来问去,耽误时间得很。”

史教授不仅走路步伐极快,吃起饭来也是风驰电掣,在他的专属包间里,时见鹿刚准备夹第二筷子菜, 史教授已经吃好了。

他一抹嘴巴:“我先去实验室, 等下那边来人了, 你们再来喊我。”

时见鹿眼见他迅速消失, 不由惊愕道:“史教授以前也是这样?”

段奕丞笑了下:“老师一直是这样, 除了研究什么都不关心。”

时见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问:“那他在你身上做那些实验,你会讨厌他吗?”

段奕丞:“那是我的要求,和老师无关,如果能够听到阮棉系统声音的是他,他估计会在自己身上做更多实验。”

时见鹿见他说得认真,渐渐也释然了。

段奕丞目光静静盯着她,眼底藏着光芒:“你不喜欢老师,是因为你觉得他在我身上做实验,担心我对吗?”

时见鹿:“对。”

她讨厌有话不说清楚,所以从不否认自己的心意和情绪。

段奕丞将红烧鱼放拿到面前,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挑鱼刺:“我之前不告诉你阮棉的系统,也是因为担心你,除了担心,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在那段时间,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如果是你,一定能察觉我的异样,我躲着你和疏离你,都是想要保护你,虽然我现在知道你不需要这样的保护,我以后也一定会任何事都与你商量,当时我是……关心则乱。”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如果忽略发红的耳根,或许会让人只以为这是习以为常的剖白,可时见鹿能听出他比平时紧张两分的嗓音,也能分辨他真正松弛与故作放松的表现。

“不需要任何事都和我商量。”时见鹿弯着眼睛,支着下巴看他:“但是关于我的事情需要商量,还有,段奕丞,你的告白就是这样吗?”

段奕丞倏地抬眼,与她戏谑的目光对上又瞬间垂下,他将最后一点鱼刺挑出,习惯性否认已经到了嘴边,但想到她含笑又期待的眼,又重新将话组织了一遍。

他耳根变得更红,看她眼睛时,却显得云淡风轻,“嗯,我知道你能听懂。”

时见鹿点点头:“我能听懂呀,但是我现在不接受。”

段奕丞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他轻描淡写地将鱼放在她面前:“我知道,你现在喜欢甜的男孩子,我觉得我就很甜。”

时见鹿诧异失笑:“甜在哪里?”

段奕丞面无表情:“我爱喝奶茶爱吃蛋糕会撒娇,还有人比我更甜?”

时见鹿轻哼一声:“这可不是甜,再说了,你哪里会撒娇,我怎么没见过。”

段奕丞抿紧唇,不仅是耳朵发红,眼眶似乎都因为害羞有了水光,他拉住时见鹿放在桌上的手,晃了晃。

“……”

时见鹿等待许久,就看他纠结的表情里,耳垂已经红得可以滴血,却也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她打算想说的点什么缓解一下他的尴尬时,就见段奕丞忽然起身,凑近她,声音很轻:“我们考一个大学吧。”

柑橘味的风来的很快,却并未随着人坐下而散去,一直萦绕在周围。

时见鹿愣了一阵,正感觉耳朵也有些发热,余光却瞥见段奕丞明显又尬又悔的表情,那点悸动瞬间消失,只剩下想要喷涌而出的笑声。

段奕丞瞥她一眼,警惕而迅速地控诉:“你是不是在笑?”

“噗——没没!”时见鹿喝了口水掩饰,一不小心呛进了气管,狂咳嗽,咳着还不忘解释:“我就是开心我们终于解除误会了……”

段奕丞低哼一声,本来还有几分恼羞成怒的表情,对上她不知是咳出还是笑出了眼泪的眼以及发红的脸。

双双一愣,目光对视几秒,同时扭过了头。

*

时见鹿和段奕丞抵达研究所时,押送阮棉的车也已经悄悄达到了北城公安局。

警察们想要低调再低调,换了车还从后门入,然而连在牢里的楚榭的消息都都第一时间拿到的记者们,又哪里如此好糊弄。

车门打开,阮棉刚下来,就被闪光灯刺得根本睁不开眼。

她惊得后退,戴着手铐的手下意识挡住了眼睛和脸,想要重新躲进车里,却被警察紧紧抓住了双臂。

记者们也纷纷上前:“阮棉是吗?请问你真的初中就帮当时还是青城私立高二化学老师的楚榭拉皮条是真的吗?”

“阮棉,我想问问你和和远重工的大小姐为什么有如此大的矛盾?你一直和她作对的底气是什么?是白家吗?你作为白家入赘女婿的私生女,在白家过得如何?”

“阮棉阮棉!你一年前在北城六中曾指使追求你的男同学派人打断了铜板舞蹈生的腿是真的吗?”

“阮棉,你和洪骅之间是什么关系?他的案子即将开庭,你有什么看法?”

“阮棉,我想问你你做这些事情后悔吗?午夜梦回会不会害怕?是什么驱使你做了这些?据我们所知你的母亲并未缠绵病榻,是她做小三带来的成长环境让你变成这样的吗?你对自己的原生家庭怎么看?”

记者们一个比一个挤得厉害,提的问题也是一个比一个犀利。

阮棉本就苍白的脸,此刻已经惨白发青。

她最不想让人知道的,最恨最怕最怨的一切,本应该藏在黑暗里永不见光,此刻却被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

如同被阳光灼伤的吸血鬼,阮棉再难掩饰面上的仇恨怨愤。

一个记者观察敏锐,一个灵活地矮肩,躲过拦着的警察,直接将话筒怼到了阮棉的嘴边:“有网友认为你本身就是反社会人格,也有人觉得你的原生家庭带给你更多伤害,请问你怎么看?”

阮棉挡着脸的手一把将记者的话筒拍开,“——闭嘴!”

她叫得歇斯底里,那话筒被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远处摔去,咚的一声砸到了后面的人。

“啊!”有人捂着脑袋惊呼。

阮棉恶狠狠地看着将她围住的记者们,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死死低下头,在警察们的押送下进入了日公安局。

公安局里面,记者就不容易进去了,但没人甘心放弃第一手消息,全都或站或坐或打电话找关系地等在了门口。

更多的,都是第一时间打开手机剪辑刚才录下来的视频,想要将第一手消息发出去。

#阮棉已押送至北城公安路#

#记者提问阮棉脸色大变#

#阮棉打落记者话筒,或有精神疾病#

#阮棉行为或与原生家庭有关#

#私生女就是原罪吗#

#阮棉不否认迫害同学#

……

短短几分钟,热搜前十已经全部被阮棉今天入狱以及那短短几分钟的采访占据。

网友们更是讨论得无比欢快:

:阮棉终于进[橘子]了,喜大普奔!

:阮棉是真的该死啊,她什么时候死啊,死刑好像不太可能,那就无期吧,请大家为我点赞,一个赞判一年,阮棉判多少年就看你们了。

:点击欣赏纯狱风自拍。

[图片](阮棉卖惨自拍以及戴手铐在公安局门口被警察押送的他拍)

:这个阮棉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人啊,眼睛虽然圆,却是三白眼,看人的时候凶光闪烁,为什么之前还有人说她看起来无辜可怜啊。

:她踩缝纫机的时候能搞个直播吗?我很想看,球球了。

:只有我被吓到了吗?记者提问阮棉的时候,她看起来真的好凶,那种表情我都没法形容,只能说放到那种变.态.连.环杀人犯的脸上也毫不违和了。

:只有我觉得她做错事是她的事情,本应该扯到她妈妈和她的家庭吗?更不应该当着她的面戳她伤口吗?毕竟作为私生女,她也不想的。

:听我的,准备一块钱打个车,到乐山大佛站下,那里应该还有位置,实在不行,让他起来,你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