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托一次性投入了镶红旗四个满编牛录的精锐骑兵,在辽东的战场上,经过多次实践,这一千两百余名骑兵,足以轻松击溃上万名明军精锐的野战兵团。

“呜呜……”

在呜咽的牛解角战号声中,镶红旗的精锐战兵一边纵马奔弛,一边抄起骑弓,挽弓引箭待发。

在千军万军的威势下,这些后金精锐骑兵战斗经验非常丰富,他们往往没有冲到明军阵前,明军的队形就会散乱不堪。

然而,此时的山西军士兵们,排在前面的士兵不时的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身后的袍泽,端着热气腾腾的肉麦饭,这些吃饭的士兵们,不顾得烫不烫嘴,大口吃肉,吃着麦豆饭,狼吞虎咽。

“香,真香!”

山西军士兵们非常清楚,他们必须扛住后金骑兵的进攻,否则这口饭,他们永远吃不上。

岳托冷眼看着远处的山西军:“有点意思!”

后金骑兵每人有两种箭,一种是轻箭,射程远,破甲能力不强,一种是重箭,破甲能力强,但是射程很近,最远不超过五十步,在三十至五十步杀伤效果最佳。

可是,在这个范围内,他们并没有优势,因为明军无论是火铳,还是弓弩,都能够着他们。

在此时,骑兵前锋莫约七八十步的时候,后金骑兵手中的弓箭抛射着箭雨。

一千多张骑弓同时张开,锋锐无比的利箭暴射而出,划过一道斜斜的弧线,直扑山西军最前面的长枪,密如斜雨!这一两千名长枪手盾牌不是没有,只是数量较少,大莫四五百面。

平均三四名长枪手才有一面盾牌配合,可以说是毫无遮挡,利箭倾泄而下,射在他们的脸部、胸口、脖子,箭镞撕裂血肉的闷响响成一片,原本严密的队列瞬间多了一个个缺口,中箭倒地的山西军士兵捂着伤口,身体**着,痛苦不堪,但硬是没有人吭上一声。

后排没有中箭的士兵沉默的上前一步,被打出来的缺口马上被填补了,队列虽然散乱,却没有动摇。

卢象升骑在马背上,拿着全旭送给他的八倍望远镜,这是全旭拿到的正式军品,在道具组里我军军用六二式8X30望远镜。

这种望着镜其实效果一般,也就是说在八百米的范围内,望着就像一百米的距离差不多,此时卢象升距离山西军莫约三千米左右,看着就像四五百米外的一样,显得非常清楚。

卢象升感叹道:“耿如杞带的兵不错!”

卢象升也是文人思维,山西军的功劳被卢象升直接按在了耿如杞身上,至于总兵官张鸿功,卢象升也是直接无视了。

“只是装备太差!”

全旭一边附和着卢象升,一边说道:“如果山西军军中有八百名火枪手,此时应该可以把后金这上千骑兵留下至少三分之一!”

全家军装备的火铳至今还没有机会发威,虽然这种火枪没有膛线,不过射程与后金骑兵的重箭一样,在三十步和五十步的范围内,有着较大的杀伤力。当然,破甲能力要比重箭强得太多了。

哪怕是后金身披三层重甲的白甲兵,也扛不住全旭军中装备的火铳。

“放箭,放箭!”

镶红旗骑兵一边奔袭,一边抛射。他们并不直接冲阵,而是冲到山西军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开始放箭,然后骑兵向左右两翼逞九十度转弯。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箭矢笼罩而下,箭矢如雨,像狂风般扫过,山西军的长枪手成片成片的倒下。

他们的盔甲质量不错,在这个距离完全可以承受住轻箭的直接命中,但是四肢、脸部和脖子却得不到这么好的保护,倒下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这几个部位中箭的。

这一千余后金弓箭手确实训练有素,能够瞬间连发三箭,密集的箭雨让山西军死伤惨重。

站在全旭旁边的杨世恩都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了。

这样打法分明就是让那些长枪手去送死,而且是毫无价值的送死,哪有这样打仗的。

山西军在短短三轮箭雨中,就倒下了五六百名长枪手,伤亡接近十分之一,可是他们的队形依旧严整。

位于长枪手身后的弓弩手和火铳手,则向后金骑兵反击,后金骑兵由于速度快,被射中的机率要更低,现在为止,后金骑兵坠马的不足五十骑。

伤亡交换比例接近十比一。

全旭朝着刘全道:“刘全,干嘛呢,命令炮兵开炮,支援山西军!”

全旭将三个炮兵团直接停下来,呈倒品字布局,第一炮兵团居中,第二团居右翼,掩护右翼的李重镇,第三炮兵团左翼,前出,掩护雷时声所部。

“瞄准了再打,不要伤着自己人!”

全旭拿着一支圆珠笔,在一张纸上画着三道弧线:“可以先试炮,山西军五十步之前,这个位置,属于第一炮兵团,在这道线,和这道线之间,是你们自由发挥的空间,如此类推,二团,你们看到没有,后金的骑兵动了,他们想向雷时声所部进攻,你们往这里砸!”

“全爷,全将军,您看好喽!”

刘全无意间回头,看着后金骑兵中间有一辆马车,马车上似乎坐着一个后金贵族,因为,这辆马车周围,足足有五六十名白甲兵拱卫着。

要知道白甲兵一直是后金的尖刀部队,他们都是用来攻坚的,可不是用来当保镖的。

“一号炮,二号炮,三号炮,你们三个,瞄准那辆马车!”

此时,岳托丝毫不知道他已经被死神盯上了,他非常不满三四轮的箭雨居然没有把山西军射崩,他急道:“换箭,换重箭,用破甲重箭!”

破甲重箭是后金弓箭手的秘密武器,能轻松破开明军质量最好的山文甲,杀力巨非常恐怖,但造价高昂,而明军的披甲率又低得可怜,一般情况下,他们是舍不得用破甲重箭的。

现在明军都快顶到他们的腰眼了,没有时间给他们破阵了,顾不得了!一千名弓箭手微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抽出又粗又长的破甲重箭,骑弓拉至满月状,利箭破空之声犹如鹞鹰长啸,摄人心魄。

破甲重箭挟着强劲的力道呼啸而下,贯穿了长枪手的胸甲、头盔,不幸中箭的长枪手倒下一大片,痛苦的惨叫声终于从他们的牙齿缝间逸了出来。

那一声声压抑不住的惨叫让后金弓箭手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你们也是知道疼的!

就在这个时候,耿如杞下令道:“周重瑞,杨鹤年,带着你们的顶上去!”

“末将遵命!”

周重瑞与杨鹤年所部负责先期吃饭,这两千余名士兵几乎都是含着眼泪吃完的饭,三天以来,他们第一次吃到招呼的饭。

不过,这顿饭却是用战友的生命换来的,原本还担心饭不够吃,现在不用担心了,短短一刻钟的进攻,顶在最前面的山西军两千余人,死伤七八百人。

这些袍泽,到死都是饿死鬼。

山西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山西人也是饱受战火摧残的人,他们与前面伤痕累累的战友换下阵。

这个时候,包括岳托在内的所有后金骑兵都笑不出来了。

这批生力军超过一半是反曲弓弓箭手,这种弓箭在影视剧里经常见到,这也是中国古代最传统的弓箭,简单、轻便、易于上手,威力却是不俗的。

虽然没有弩机的威力,却有着较快的射速。

随着周重瑞和杨鹤年二部顶上去,他们麾下的山西兵怀着满腔仇恨,将箭矢不要钱似的射向后金骑兵。

弓箭的精度不够,却可以用数量来弥补。

短短一瞬间,后金骑兵就被射得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卢象升惊讶的发现,后金骑兵箭阵已经被打得七凌八落,特别是第一排弓箭手,几乎被一扫而空,尸体横卧一地,伤员捂着伤口满地打滚,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鲜血从狰狞的创口喷涌而出,在地上积了一汪又一汪……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用叫了,那些后金骑兵纵马踩上去,伤员的惨叫戛然而止。

岳托也变了脸色,这么多后金健儿,一眨眼间便倒下了,他们从几岁开始便苦练武艺,打磨力气,十四五岁就开始上阵打仗,吃了多少苦,打了多少恶仗,才练就了这一身本领,而现在,他们已经变成了一堆碎肉。

岳托两眼血红,放声咆哮:“给爷踩,踩死他们!踩死他们!”

这是下了攻击命令,直接冲阵。

就在这时,一名白甲兵无意间望着明军阵中,他看着上百名明军士兵举着火把,准备点燃火炮的引信。

他急忙朝着岳托的马车冲去,也顾不得弄伤不弄伤岳托,一把将岳托从马车上薅下来。

岳托勃然大怒,指着白甲兵破口大骂。

“轰轰轰……”

三枚黑呼呼的炮弹,带着瘆人的啸声,朝着岳托的马车飞去。

一枚炮弹砸中马车的车辕,一块木屑被击飞,无巧不巧这块木片,像炮弹一样,飞向岳托的脸部。

别看轻薄的木片,此时却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劈在岳托的脸上,将他的半边脸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