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原本小部落联盟的驻地,已经堆满了人。

之前火曲拔他们说,收拢了五万人,当然是假的,在这种穷苦困难的时候,谁有能力去发展壮大?

能好好的活着,维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为了完全的麻痹柳铭淇他们,小部落联盟的部族族人们,是真的全部迁移了过来。

五万回鹘和西羌的骑兵,全都隐藏在了其中,准备一旦把整个营地围起来之后,就开始突然袭击,杀柳铭淇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的是,有了薛吉空空这样的大叛徒,柳铭淇他们提前就跑了。

所以得到消息的五万骑兵,立刻分成了十个五千骑,疯狂的朝着南面狂追而去。

他们根本就没有管小部落联盟的人。

一来这群人难道还敢反过来对抗回鹘和西羌?

二来他们已经出卖了柳铭淇,难道还敢求大康的宽恕?

毕竟比起追捕柳铭淇来,这些杂牌的小部落算个屁啊!

草原上像是这样的小部落,起码都是上百个!

微不足道!

眼见着没有人来监视自己,小部落联盟的一群首领和长老、头人们,便又悄悄的钻进了帐篷里面开会。

看着在座的大家,火曲拔说道,“诸位,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现在是我们生死存亡的时候了!大家应该都清楚我们的处境吧?”

一群人或是默默的点头,或是脸色木然,反正就没有一个高兴的。

除了一个薛吉空空,但他却脸上表现得最为惨然。

一个长老不耐烦的道:“火曲拔,你平日里最聪明,主意最多,脑子也最为灵活,你就干脆说说吧!我们究竟有什么活路?”

“是啊,快说吧!时间来不及了!”薛吉空空苦笑着道,“是不是我们准备往吐蕃逃?”

“吐蕃?”

句录大勇皱起了眉头:“薛吉空空你疯了吧?我们去吐蕃这么穷困落后的地方,还有几个妇孺小孩老人能活下来?况且我们去了,也因为不是他们的同族中人,肯定会被他们当成奴隶和炮灰使唤的。”

薛吉空空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你还敢向回鹘本部投降?不行不行!我绝对不可能跟着你,这一次我们没有完成任务,肯定是有奸细在,所以他们一定会秋后算账的!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损失大,把我们拆散吞并了都绝对不奇怪!我才不远成为光杆儿族长!”

“屁话!”

句录大勇怒道:“我吃多了才去找死!他们欺负我们得还不够吗?这次要不是他们忽然偷袭我们,把我们的家人族人给抓住,我们能做这种缺德事吗?这下子好了,不但大康被我们得罪死了,他们这些豿日的也不会饶过我们!”

“对嘛!”

薛吉空空笑了,“我们想的差不多……那你对于后续怎么看?”

“我说啊,干脆我们再往西南迁移算了,就靠近吐蕃,但我们又不投靠他们,好好的找个地方过日子,慢慢发展壮大,至少要能保护自己啊!”句录大勇颇有感触的道:“不然像是现在这样,谁都可以揉捏我们,谁都可以欺负我们,真是太难受了!”

他刚刚说完,旁边的车力罗就笑了,“你刚才还在说薛吉空空,现在你还不是一样?我们搬到那边去,且不说能不能适应环境,只说我们面临的困难,就不是一般的!你们把我们这十几万人的生存,看得是太简单了!”

句录大勇反问道:“那你们说怎么办呢?”

“咳咳!大家都不要说了!”

年龄最大的多玛族族长卡萨巴大喝了一句,才转向了火曲拔:“火曲拔,你说吧!这么久了都不说话,你是不是在考虑什么?”

大家都望向了这个红脸的大汉。

别看他长得高大威武,实际上他更擅长的是用脑子。

平日里小部落联盟的三分之一的策略,都是他做出来的。

连和怡王府的交易,都是在他手里发展壮大的。

这么十来年的时间里,小部落联盟的日子越来越好过,族人从总共四五万变成了十几万,他的功劳绝对是最大的。

现在到了危机时刻,自然是要听他的意见。

被点名了,火曲拔还是沉默了一阵。

就在大家已经不耐烦的时候,他才道:“如果说,我的意思是去投奔大康,你们怎么想?”

“大康!?”

薛吉空空首先就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我们才出卖了德王和武王!特别是德王!大康人再怎么和善,也不会收留我们的吧?对待叛徒都这么仁慈,他们以后怎么在天下立足?”

车力罗皱了皱眉。

这个薛吉空空!

因为他是闹得最厉害的,所以应该是怕到了大康之后被清算吧?

车力罗压下了这个念头,转而道:“火曲拔,如果我们去了大康,能得到保障吗?”

“这就要看你需要什么了。”火曲拔斟酌着说道:“我们一共有三种情况的可能。第一种是去了大康之后,他们假意收留我们,结果等到我们彻底缴械之后,他们一口气把我们的青壮全部杀光,白得妇孺和那么多的骏马。

第二种是他们收留了我们,但之前答应的条件完全缩水,顶多就是让我们活下来给他们卖命罢了!德王答应的给我们这些头人首领的条件,绝对会缩水到不可想象的地步。

第三种是大康仍旧看重我们的畜牧能力,需要我们为他们训练大量的战马,然后之前的条件统一答应,不计前嫌,以此来收买人心。”

火曲拔刚刚说完,卡萨巴就立刻摇头:“第三个是不可能的,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第二种,我们的民众仍旧能得到基本的待遇,但是我们这群策划伤害德王和武王的头人、族长,全都会被处死。否则他们没有办法给民众们交代,更不可能熄掉怒火。”

“他们就这么残忍?这么霸道?”一个长老脸色惨白的埋怨道。

“你要搞清楚,是我们先出卖他们的。”火曲拔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再说了,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大康说话?是你总共有三万的军队吗?大康有多少人?占据多大的国土?我们配跟大康平起平坐吗?认不清楚自己的人,真是最大的白痴!”

长老被骂得哑口无言。

“可是……我们不想死啊……呜呜……”

一个刚刚才接任长老的年轻人,忽然就哭了起来。

他是属于和平交易时期长大的年轻人,所以根本没有艰苦奋斗的经历,更没有吃过苦。

现在遇到这么大的压力,直接就崩溃了。

“不想也没有办法,从我们家人和族人被绑架的那一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旁边一个年龄稍大的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横竖都是一个死,好歹得为自己的家人争取点什么吧?我记得你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今年一月刚出生?”

说起了自己的儿子,这个年轻的长老哭声都停顿了,脸色非常非常难看,却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一片阴云惨淡之中,火曲拔却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虽然我们结局多半是死,但如果积极立功了的话,说不定可以免死。”

“什么!?”

“火曲拔你讲什么?”

“真的吗!?”

这下子几乎所有人都精神振奋了起来。

谁不怕死啊?

如果不怕死的话,这一次他们不就早就跟回鹘和西羌人干了吗?

用得着这么低贱的去充当叛徒,最后还落个两面不讨好?

火曲拔见状淡淡的笑道:“你们忘记了没有?我们的家人是因为什么被抓的?”

薛吉空空道:“那还不知道吗?就是因为回鹘和西羌的大军忽然开到,然后说我们勾结大康,贩卖战马等给大康,伤害了他们。”

“对了!”火曲拔道:“你们之中有几个人想过,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才知道的这个消息呢?”

“这个……”

卡萨巴若有所思的道:“难道不是我们这边泄露了消息?”

句录大勇有点反应过来了:“不对!不是我们!否则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年他们没有发现,只是现在就发现了呢?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那又是什么原因?”车力罗问道,“别卖关子了,火曲拔你快点说吧!”

“我觉得是大康那边出现了问题,他们那边出了叛徒,把我们的事情说了出去!”火曲拔一字一句的道。

“啊!?”

大家面面相窥,不敢相信。

“支持我这个想法的,还有那五个大康绣衣卫间谍的被抓捕,然后被回鹘和西羌人用同样的办法,胁迫他们卖命!”火曲拔继续的道:“倘若没有准确的识别办法,就算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五个是间谍,对吧?其中还有两个成了我们的高层……呵呵,大康人真是厉害啊!”

顿了顿,他又幽幽的道:“大康人厉害是应该的,他们的权谋千百年来都很出名……但是你们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西羌和回鹘,他们有这么聪明吗?能有这么精细的做法吗?这符合他们平日里的习惯吗?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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