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

经过昨晚的闹腾,景和帝回到宫里还是没有忍住,直接临幸了王昭媛。

清晨还在搂着小老婆睡觉呢,他便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

屋子里点着最好的木炭,温暖得很,在这初春的季节,尤其是让人容易贪床。

景和帝毕竟年龄大了,一旦惊醒就不容易睡着,皱了皱眉头的他,把像是八爪鱼一样王昭媛给轻轻推开,又给她盖上了被子,这才起身了来。

王昭媛年龄小,昨晚又折腾了好久,转过身就又香甜的睡了过去。

这边角落等待伺候的宦官赶紧上前来:“陛下您是要喝水,还是出恭?”

“我要起来了。”景和帝懒洋洋的道,顺便还摸了摸自己的腰肢,略微有些酸痛。

看来还是岁月不饶人啊!

退后十年的话,我都还是能龙精虎猛的。

皇帝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让宦官和宫女们给自己穿戴衣物,顺便问道:“外面是谁在说话?”

“是赵总管,另外德王殿下也在。”一个宦官回答道。

“铭淇这小子也来了?”景和帝讶然的道,“现在什么时辰?”

“回禀陛下,现在已经巳时二刻了。”

“啊?都这么晚了?”

景和帝有点脸红,寻常的时间,自己早已经起来吃过饭、锻炼完毕,开始处理正事儿了。

要是大朝会的话,这个时间点差不多已经把该谈的事情谈了一半多。

果然美人就是古来帝王将相贪图享受的罪魁祸首呀!

幸好今天是休沐,一直到正月十五都不会上朝,也是皇帝一个难得的假期。

思绪万千之中,他们已经帮景和帝穿戴完毕,然后一个宫女将热气腾腾的毛巾给递了上来,旁边另一个宫女则是拿着洗漱的青盐和柳树枝。

简单的洗漱过后,景和帝穿过了寝间的门,走过了外面的小厅。

看到皇帝来了,守在寝宫大门口的宦官赶紧把门打开,一股冷嗖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皇帝打了个寒颤。

踏了出去,他正好看到柳铭淇和赵寿正在笑嘻嘻的聊天说话。

“哎呀,今天的天气真好啊!”皇帝伸了伸懒腰,不动声色的道:“昨晚还是喝太多酒了,看来人还是不要贪杯呀!”

柳铭淇看了他一眼,嘴角笑意一闪而逝。

喝酒喝多了,可不是有两只黑眼圈啊,陛下!

可他又不敢当面问,否则一定会被拉出去痛打一顿。

轻咳了一声,柳铭淇道:“陛下,小臣今日前来打扰您,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的。”

“先别慌。”景和帝在旁边的凉亭坐下,“你的磺胺粉带来了吗?我可是说了今天会给他们的。”

“刚才已经交给赵公公了。”柳铭淇跟着他过来,“我其实和您说的事儿,就是和磺胺粉有关。”

“说吧!”皇帝恰好接过了旁边宦官递来的一杯八宝茶,边喝边道。

“今天早上,乞颜合尔达速部的金沉白来找了小臣,他想要买两千份磺胺粉。”

“嗯?”

景和帝眉头一皱,放下了茶杯,“哼哼,他哪来的钱?两千份?就是室韦购买也得伤筋动骨吧?”

室韦拥有整个儿东北的区域,那里有着无穷无尽的宝藏——人参、黄精、何首乌、鹿茸、东北虎、黑熊、狍子、林蛙、水曲柳、山核桃木……等等,源源不断的给他们换来了各种各样的资源,以及天量一般的金钱。

这些东北而来的珍贵山珍海味、各种产品,历来在江南和京畿都有着忠实的拥趸,每年消耗很多很多。

倘若不是我大康还有瓷器、丝绸、茶叶这样的王牌产品,恐怕早就被他们掏空了家底了。

但即便是如此,想要他们花费两百万两白银来购买磺胺粉,也是不大现实的。

柳铭淇笑道:“实际上昨天我给他的报价是二千两一份。”

景和帝差点没有一口茶水喷出来:“你说什么?”

“金沉白算是最低的,末藏好川和乌伽罗我还报价二千五百两呢。”柳铭淇道,“总不能咱们大康的子民要一千两一份儿,他们就能享受一样的价格吧?”

“对!”

景和帝听着挺爽的,“就是应该照顾我们自己人!让他们高价买去!”

昨晚被耶律飞扬他们给架起来,下不了台,皇帝自己还是很不高兴的。

哪怕是最后送了一千份给他们,他也满肚子是气。

现在柳铭淇这么的硬朗,相当于给他出气了。

但下一刻柳铭淇就说,“不过这一次我是以五百两一份的价格,卖给了他一千份!”

“哈哈!对嘛,他……呃!?”

景和帝脑袋一下子没转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问赵寿道,“铭淇说多少来着?”

赵寿低眉顺眼的道:“德王卖便宜了,他五百两一份卖的,卖了一千份。”

“柳铭淇!!”

景和帝顿时勃然大怒,“你搞什么鬼?啊?刚才我还在夸奖你,结果你做的什么鬼事情出来?怎么卖得这么便宜?赶紧说出个三五六七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幸好他不是无脑的皇帝,知道柳铭淇肯定没有发疯,一定要有合适的理由,才敢这么做。

不然这是眼巴巴的来到皇宫找抽的吗?

柳铭淇欣慰的点点头:“陛下您果然聪明,知道我埋下伏笔了呢。”

看到景和帝又要骂人了,他赶紧说道:“金沉白这个人心思不小,我估计着他最近肯定得在乞颜各部落狠狠的干上一场,扩大自己的实力!所以故意半卖半送,让他多拿一些磺胺粉回去,免得势力没有扩充好,自己就已经挂了。”

景和帝错愣的道:“他们的……”

“合尔达速部。”

“嗯,这合尔达速部强大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景和帝连续问出问题,“他们的位置在哪里?强大了会不会对我们有所威胁?”

“他们距离我们远着呢,从合尔达速部到我们的山西和河北,都有两三千里的路程!即便是强大了,又能怎么样?”柳铭淇道,“没有十年八年,他们打不到我们这边来!”

景和帝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有了十年八年的恢复,大康应该重新恢复了实力,却也不怕乞颜部落。

“而且更厉害的是,如果他金沉白势力扩充得越大越凶悍,那么他两侧的室韦和西羌,一定会好好的教导他们做人,不会让他进一步扩张的。”柳铭淇道,“尤其是室韦,距离合尔达速部最近,更不可能允许卧榻之旁,有他人酣睡。”

“这不一定吧?”景和帝反问道:“倘若是按照你之前的推理,他们大家都强大了,一起来抢我大康,岂不是更加容易?”

“在草原上怎么可能允许有几个霸主?”柳铭淇笑了,“如果情况反过来,乞颜也绝对不可能允许又有一个部落壮大的,因为这是在压榨他们的祖居龙兴之地,是要刨他们的根!他们那群又老又闭塞的老人贵族会答应?”

“可是有我们大康在啊!”景和帝又不是傻子,“有大康在,他们的第一选择肯定是先瓜分大康,然后再来吞并彼此。”

咦!?

柳铭淇第一次觉得,这位皇帝的大局战略关还是很清晰的。

他没有那么的傻白甜,不是一味的老实忍让,而是清楚的晓得最大的威胁在于哪里。

思绪之中,少年给了这么一个答案:“那么就让大康变成一个刺猬。只要让他们觉得,攻打大康付出的代价,绝对比吞并对方的大,那么他们就会选择软柿子捏了。”

景和帝点点头,又问道:“现在的大康算不上一个刺猬?”

“不算。远远不行。”柳铭淇遗憾的说:“别的不提,我们最近三年多倒霉,不用说都知道!倘若没有这么一大堆的事情,就凭这群人,他们敢一起聚集在这边,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商量怎么夺取大康的江山,让我大康子民沦为奴隶,任人宰割?”

景和帝冷哼了一声,有点不高兴的道:“铭淇,我们可不是软柿子!”

少年没有和皇帝争辩这个事情,有时候一板一眼反而是不好,他也不会去戳破皇帝的自尊心。

“不过我也没有打算让他们好受。”柳铭淇笑了笑,“等到我买的母牛都到了,我就把他们买一千份磺胺粉的事情宣扬出去……到时候室韦如果想要一些,他们恐怕也不好拒绝吧?”

“好办法!”

坑害这些外族人,景和帝倒是没有半点负担。

毕竟昨天在新年赐宴的时候,耶律飞扬等人当众逼宫,实在是把他给气坏了。

“高都督在室韦也埋伏了人吧?就让他们去怂恿,去挑拨。”柳铭淇继续建议道,“耶律飞扬可能会识大局,但是那些愚蠢的贵族老爷们不会,他们一听说合尔达速部有足足一千份的磺胺粉,还能忍得住?”

“呵呵!该!!”

景和帝畅快的笑了起来,但是旋即“哎哟”了一声,扶住了自己的腰。

“皇上,你怎么了?”赵寿赶紧搀扶住他。

“没事儿,没事儿!”皇帝脸上一红。

柳铭淇装作没看见。

但他心中却很是清楚。

这不就是老司机昨晚开车过度,腰受不了了么?

啧啧,能玩到这一步,皇上你可真是老当益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