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爹夸下海口要写生产队种药材的故事,但在开头就难产了,憋的那叫一个难受。
不等白母笑话,白爹就和大队长请了假去县城买东西去了。
这次不但要买铁锅,还有居家过日子杂七杂八的东西,所以带了不少钱和粮食。
白淑华也没特别担心,毕竟白爹可是独自去过市里的人。
见过世面。
白爹不负众望,当晚回来的时候带了两口大铁锅和满满一背篓东西。
这两口铁锅将往外倒水的白大伯娘给吸引过来了。
她迫不及待问道,“老三,这铁锅哪买的?”
白母回答的,“大嫂,不在百货商店买,哪还能有这么新的铁锅啊。”
白大娘很是不相信,“百货商店买铁锅可得有票。老三一下子买俩铁锅得多少票。老三你是不是摸着黑市了?”
白爹立马否认,“大嫂你可别瞎说,这不是害我嘛。我可是三代贫农,哪会去那里。真的是在百货商店买的,票是用粮食和人家换的。以物换物可是允许的,不算投机倒把。”
白母也有些生气,大嫂说话一点不过脑子,“对呗,给他俩胆也不敢去黑市啊。大嫂你去过啊?”
白大伯插话,“我们都没咋去过县城,黑市更是没着过边。”
“啥黑市啊?老三你铁锅在黑市买的?”白奶奶话没听全。
看来铁锅魅力太大了,将最近不咋愿意出屋陪老闺女的白奶奶都吸引出来了。
白母替白爹解释。
白爹随手拿了一个铁锅递给白二伯,“二哥,给你铁锅。”
白二伯很是激动,“钱够么?”
白爹回答,“够,还剩三块五,换的工业票钱我也扣了。”
白爹已经将钱分好了,现在直接给了二伯,都不用数了。
白二伯连连点头感谢,“应该的,应该的。我今个就做了不少土坯,再多做几天就帮你搭棚子。”
白爹很是高兴,“不着急,现在天热,没棚子也没事。回头我和你一起做土坯。”
白淑华立马反应过来了,原来白爹将搭棚子这活外包了。
不用怀疑,这是他的风格。
白大伯娘还在问,“老三,你用啥换的票,能换布票么?”
白奶奶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白爹脑瓜多灵啊,可不想揽活,“票可不好换了,要不然我早就回来了。县城的工人也是紧紧巴巴,咱又没门路认识大领导,他们倒是票多。”
白大伯娘有些不信,撇了撇嘴。
又想去扒拉背篓,看还买啥了。
白爹适时站起来,挡住背篓,“哎呀,我都饿了,孩他娘有啥吃的不?”
白母就道,“有,给你留了苞谷粥。”
白二伯举着铁锅,“那老三我先回了。”
白二伯走了,白奶奶和白大伯娘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等她们全走了,白母更是将房门给关了,才长长的松口气。
白小军也跟着学,少不得被赏了个脑瓜崩。
白母开始翻腾背篓,白淑华垫着脚往里看。
最先拿出来的是两套碗筷盘子和四双筷子。
“咋买这么老些?不是叫你买一个碗一个盘子就得了么。”白母虽然不勤快,但还是节俭的。
应该说这个年代绝大部分人都是勤俭节约的。
白爹很是得意的一笑,“你再细瞅瞅。”
白淑华也睁大眼仔细观察,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白母皱着眉头挑剔的道,“这啥玩意,花都没印到一起,这个大海碗是不是有点歪…你都不看一下,咋买的。”
白爹忍不住笑了。
白母嘟囔,“还笑呢,跟个大傻子似的被忽悠了。”
白爹哼了声,“我尖着呢,谁能忽悠我。这些都是瑕疵品,不要票还便宜,一般人可买不到,都是内部人才知道呢。”
白母好奇啊,“那你咋买到的呢?”
白淑华竖起小耳朵,她同样好奇。
“因为我认识了百货商店的主任。”白爹很是得瑟。
白母左右看看,很是感兴趣,“咋认识的?”
“帮了他一个小忙,后来聊了聊天,他还要请我吃饭呢,我没答应,他就问我要不要买狭隘品,正好我没那么多票,就同意了。”白爹说得很是简单。
白淑华猫抓心肝一般,到底啥小忙啊,就不能展开说说么。
肯定晚上“炕聊”的时候和白母显呗,她晚上再偷听。
白母估计也想到了,知道有些事不好当着孩子们讲,将碗筷放好,又往外拿其他的东西。
“布!”白母兴奋了。
“你看仔细了,上面有小窟窿眼,不过便宜,不要票,价格也才一半,我寻思着也能将就用。”白爹伸手给指了指瑕疵。
白母很是不在意,“没事,没事,窟窿不大,用线缝补一下就成了,给你做身衣服。”
白爹摆手不要,“我衣服够穿,你做吧,我明年再说。”
白母稀罕八叉的摩挲着布,轻轻的放到一边,还警告白小弟不要摸,她又继续往外翻东西,“这是啥玩意,这么多草?”
白爹将粥碗放下,直接下地了,“慢点,这可是好东西。”
白母很是听劝,手脚都放轻了,“来帮帮我。”
白淑华和白爹都上手帮忙了。
“是暖壶胆!”白母声音都高了。
“哎,小点声,你看看底儿。”白爹将暖壶内胆拿高,方便白母看仔细。
在一边玩的小小军也挤过来看热闹,他眼睛还挺尖,“有个小揪揪。”
“不许碰啊,小揪揪坏了内胆就得碎乎。”白爹严重警告。
白母皱着眉头,“那…这咋用,都放不下啊。”
白爹就道,“要是好的能轮到我买么,你猜猜多少钱?”
白母想了又想,“再便宜不得五毛啊。”
白爹得意的伸出一根手指,“一毛。”
白母都有些不信,“这么便宜!”
白爹嗯呐了声,“我找到这个内胆的时候主任都不让我买,说是放了快半年了也没人要,主要是这个瑕疵不是地方,还说白给我,我是占公家便宜的人嘛,好说歹说给了一毛。”
白母一边觉得真便宜一边又有些纠结,“一毛是合适,可咋用啊,总不能将暖壶躺着放吧。”
白爹嘿嘿笑,“我在半路上就想到了办法,回头你找件旧衣裳,拆了,再从棉袄里整出一些棉花,给它做件小衣服,到时候我找木头抠一下,小揪揪就藏起来了,底部是木头就能竖着放了,用衣服将木头兜起来,它也不会掉,我再寻摸一些乌拉草给它编个草壳子,那得多保温,冬天咱们就有热水壶用了。对了,还得做个木塞。”
白母琢磨一下,虽然有些费事,但只花了一毛钱就得了暖壶,他们还是占便宜的,不过,“就你编草的手艺,草鞋都能编歪了,还是找人编暖壶套吧。”
白爹也不争,“让二嫂帮忙编,她手艺好。”
白母也没觉得有啥不对,“那行,二嫂手艺可比你好多了。二哥只买了铁锅,他们还没菜刀呢?”
白爹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没让我买,正好也没那么多工业票。”
“要不你先去哪借点土坯,咱们将锅灶垒了,我可不想用大嫂家铁锅了,都给刷干净还能听到她磨磨唧唧的呢。”白母很不乐意就是了。
明明分家的时候公婆说好了,在没买到铁锅之前都让用的。
白爹也不愿意和老大一家参合,“嗯,我下午问问大队长,谁家有啥他门清。”
白母很是满意,又想起一件事,“要是外边有人想让你帮忙买铁锅,你可别答应啊。”
白爹又回去自己喝粥了,“我傻啊,揽那活儿。”
白淑华对这话很是相信,想占她爹便宜,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