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兴德眼睛紧紧盯住小妹夫。

小妹夫像股风前脚一刮过,他后脚就使劲全身力气:“啊!!”

陷阱上铺盖的草木板,被他两只臂膀拖住绳子大力拽开,露出一个大洞。

为猎点儿猪,说实话,挺费大姐夫的。

噗通一声,在最前面追赶的野猪,掉进满是倒刺的陷阱里。第一头大野猪当即疼的嚎叫一声,震的半个林子都能听见。

而第二头野猪想刹住脚,都能看出那脚想往旁边躲来着,结果没有及时站住,也栽愣的掉了进去,还栽到第一头野猪身上。

两头大型野猪在陷阱外露出半个身子,却不敢使劲挣扎。

它们挣扎的越欢实,下面上百个倒刺扎的越深。

杨满山这时候登场,嗖嗖嗖几箭,箭身穿过草丛树叶直奔紧随其后的第三头野猪,一支箭正中野猪眼睛。

那野猪疼到立马撞的附近大树树叶乱掉,有的小树干被它立即撞倒。将数百米外草丛里的野兔、野鸡全部撒丫子吓跑。

朱兴德从地上抓起武器,第一时间勇猛的冲了伤去。

实在没想到,只半个时辰,小妹夫就给招来三头,还全是大的,不像以往搭两个猪仔。

既然来仨大的,没招,啥也别管,干就完啦。

朱兴德第一次用弩,还不太熟练,边跑边放箭,没那么大准头,差些射中正和野猪战到一起的满山。

朱兴德吓得不行,怕没放倒野猪,容易放倒二妹夫,跑到近处干脆弃了弩,大喝一声,唰唰抽出两把开刃大镰刀。

朱兴德一手一把大镰刀,对着猪身猪头跳跃着胡砍起来。

这时候已经不考虑剁的太烂,好不好卖啦。

刀箭划空,生与死一切成空,来吧,野猪。

而另一头跑的呼哧带喘的罗峻熙,头一回出息到知晓往回跑。

说实话,他两位姐夫,之前对他真没抱什么期待,说是仨人猎猪,其实就是俩人,小妹夫不直接跑回家就好不错了。

却没想到,人的成长只在一不留神间。

在朱兴德和杨满山大战没掉进陷阱那头四百多斤的野猪时,罗峻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陷阱前。

只看,他深深吸口气,闭了下眼,压下要跳出嗓子眼的心。

没一会儿,一个戴着花头巾的秀气小伙子,对准陷阱里试图向外挣扎的两头野猪,猛地挥起锄头。

“我刨死你,我刨死你,我要刨死你们。”

罗峻熙颤抖着双手,用力挥起锄头。

一锄头接一锄头。

他像不知疲惫一般,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自己力气不敌两位姐夫,那也不能扔下姐夫们独跑。

三位连襟全力以赴。

当三头野猪没了气息,附近全是血腥味,罗峻熙再坚持不住,闭眼躺在草丛里。

朱兴德坐在罗峻熙身边,浑身衣服湿透,嘴角却带笑。

一边给小妹夫揉紧绷的小腿,放松放松,一边安抚:

“没事儿了,啊?等你二姐夫将血腥味儿处理处理,把猪皮扒喽,咱就下山。想必今日份的野猪够量啦,不会再下山骚扰你,你回家愿意躺着就躺着,愿意看书就看书。想睡一觉睡到明日都没人管你。”

罗峻熙满脸是汗看向大姐夫,“不。你不是说今日没有猪再骚扰我了吗?那我和你们一起下山,一起去镇上卖肉,买骡车。”

要不然只大姐夫和二姐夫可咋整,他虽然不太顶用,但是最起码能看摊。

半个多时辰后。

满山扛着一头大猪,向山脚下走来。

罗峻熙紧随其后,紧紧跟住前方二姐夫脚步,脸上又是泥又是汗,东一条西一道,用两手拖着一个大袋子,借着滑草拽着走。

没一会儿,罗峻熙即便戴着大姐夫给准备的手套,手心也全是划痕。

而山上,朱兴德正在卸猪肉绊子。

他指定是没有本事背一头半的,二妹夫一整头,小妹夫大半头,剩下的一头半只能卸开,等待满山回来接应,让罗峻熙在山下看摊。

满山不负朱兴德期盼,比预想的回来还快,边疾步回来找大姐夫,边咕噜噜喝水。

满山这样全身肉筋子的,都能累的微喘,就可想而知朱兴德和罗峻熙了。

最后一头半野猪,满山背起大部分,朱兴德佝偻着脊背用麻袋背起剩下的猪肉绊子。

就这样,三头成年大野猪,分两趟上山下山,才将所有猪肉背到山脚下藏的两台手推车上。

三位连襟抄近路下的山,车停的地方也比较靠近去镇上的路,所以不用经过村里,自然就没有人看见。

满山推一台车。

朱兴德拿自己当骡子,用身上捆的绳子拽另一台推车,罗峻熙从后面,一会儿帮这个姐夫推车,一会儿帮那个姐夫推车。

这一路上,仨人停下车,还席地而坐不忘补充能量,吃点儿干粮。

布兜打开,丈母娘起早包的金灿灿苞米面菜团子。

朱兴德就像百宝箱似的,上山猎猪,他啥都带。

你四个他六个,大德子分给满山九个,各个吃到噎得直打嗝,一个水囊仨人递来递去轮番喝。

到了镇上,望着那矮趴趴城楼,仨人松口气。

可是接踵而来的问题,咋卖啊?

猎猪,背猪,上山下山,路上再耽搁功夫,到了镇上已然很晚,想一斤斤倒腾着卖,今晚不得住在镇上啊。

别怕,朱兴德安慰两位连襟,用两手抹抹乱七八糟支楞巴翘的头发,到了他的主场啦。

直接推车穿城而过,来到另一道城门口,满山和罗峻熙就看到好几位拉脚车夫围上他大姐夫:“啧,真是猎头啊?”

“那你看,必须的,又猎来啦,三大头,你们哥几个分分?挣个跑车钱。晚上摊点儿黑,明日早些起,拉到你们那地头分吧分吧就卖啦。”

“是新鲜的不?”

“你那是啥话呀,怎能不新鲜。你看看这血,你再看我手指盖里这血,全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热腾腾的,新杀的。”

就这么卖了。

“就这么卖啦?”罗峻熙吃惊地望着大姐夫。

朱兴德用他那双带着猪血的大手,一把小妹夫肩膀,笑道:“没错,就这么简单,走,趁着还来得及买车去。”

“好,买车。”

不过,在买车前,罗峻熙腰间别着唢呐,停在卖擦脸油的铺子前。

此时,他这副形象要是被先生、被曾经同窗瞧见,都没人敢认他。

“我要买妇人用的面油。”

铺子女掌柜被冷不丁进来的仨人,吓的惊叫一声,好半响才一边瞄着那仨人,一边拿出半两银钱带香味的面油递给罗峻熙。

朱兴德听到价钱,直咂舌。

啥破东西,不当吃不当喝,还不如买点儿油吃肚里来得实惠。

不过,他倒是抢先一步要交钱,非要交。

还劝罗峻熙:“听大姐夫的,总不能你家小麦抹,别人眼巴巴瞅,都抠吧点儿抹抹。掌柜的,你给换个大罐,我们家上到外婆,下到俺闺女,全是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