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书已经睡下, 等沈墨遥半天也不给他打电话,果然只是哄他开心,陈郁书平常被沈墨遥黏惯了, 现在可拉不下面子主动找沈墨遥。

于是躺在**干等。

陈郁书睁着眼睛, 实在等不下去, 旁敲侧击地给沈墨遥发去一个问号。

石沉大海。

陈郁书决定今晚不搭理沈墨遥,关灯睡觉, 虽然这么想, 但是手机还是放在枕边, 眼睛是闭上了, 耳朵可仔细听着手机的消息提醒。

他也很郁闷, 怎么就一天都离不了沈墨遥, 刚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腻歪到这种程度。

果然人上瘾,时间越长瘾越大,沈墨遥比他的烟瘾猛烈得多, 不在他身边时, 这个犯瘾的感觉抓心挠肝,让他没法忽视。

陈郁书一开始是找沈墨遥治疗病情的,但是如今看来,才解了一种毒,又中了沈墨遥的剧毒,病情是没救了。

陈郁书闭着眼等半天,平常他的手机都是静音,别人想联系他,还得等他百忙里心情好了, 抽出空闲回一两句, 岂有陈总翘首以盼等着别人睬他的时候。

沈墨遥却可以做到, 陈郁书甚至开了提示音,如此便可以第一时间知道,然后拖个三五分钟再回复,显得自己不是眼巴巴地等他,有伤霸总的颜面。

但最多不能拖过六分钟,沈墨遥瞌睡大,如果半天等不到回复,失去耐心,可能一不留神就睡死过去。

陈郁书的睡眠跟沈墨遥是两个极端,沈墨遥不陪他的时候,睡眠质量尤其堪忧,所以他如果跟沈墨遥犯矫情,沈墨遥会呼呼大睡,而他睁眼到天明。

这个世界只有沈墨遥能治住他了。

陈郁书辗转反侧,焦灼地等着,闭上眼,头脑却越是清醒,他心想反正沈墨遥不在,背着他做一点丢脸的事也无所谓,便很娇俏地抱住沈墨遥的枕头,嗅着枕芯里面浸饱的沈墨遥的阴间香味,精神终于有点松缓的迹象。

但还是睡不着。

居然需要沈墨遥到这种程度,这也是陈郁书没想到的。

陈郁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按照沈墨遥的黏人程度,就算和王三秋受受相逢、废话连篇,也不会不来联系他,沈墨遥这么敬业,进组演戏都要跟他聊骚,参加大小活动都要陈郁书陪着他,想必以后进组再拍戏了,他如果不高强度去探班,晚上隔三差五给沈墨遥暖床,沈墨遥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综上来分析,陈郁书不相信沈墨遥今天真要留他独守空房。

陈郁书拿出手机,对着沈墨遥沉默的社交账号又发了一句:

【出去玩了?注意安全】

非常稳妥的男朋友发言,而且暗里戳刺沈墨遥的动向。

沈墨遥还是没回他。

陈郁书坐起身,心里有点不安,怀里依然抱着沈墨遥的枕头,陈郁书一米八八大高个,五官和身材过于攻气,看起来多少有点违和,如果稍微带点沈墨遥的柔感,他现在这副模样可能会更娇俏可爱一点罢。

陈郁书转头看向窗外,竟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阴冷的小雨,沈墨遥还是不回话,他本来就易焦虑,这下彻底睡不着了,陈郁书也不想连番地追问沈墨遥,显得他控制欲太强——虽然他确实占有欲强到不大正常。

所以陈郁书选择先控制控制自己。

他看看时间,决定这么干等到沈墨遥给他回消息,时限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后还晾着他,他就真的要call过去了——合理地宣泄一下占有欲。

只要得到沈墨遥的答复,他就这么继续干等到天明,等到沈墨遥回来,明天早上沈墨遥在京城有个小活动,早上八点之前肯定会回来,沈墨遥从来不迟到,陈郁书预计他七点整就会回家。

他就可以大清早逮住他,只欺负三十分钟,等满血复活了,就带着骂骂咧咧的沈墨遥赶去活动现场。

计划通。

陈郁书摩挲着手指,觉得日子过得太顺心,有人陪着爱你确实是件妙事,即便让陈郁书一度感到窒息的无聊日常,因为沈墨遥的介入,无聊便开始变得有聊,他会成天揣摩沈墨遥的心思,打打闹闹其乐无穷,赚钱也是为了给沈墨遥找乐子,大家一起互帮互助,捧沈墨遥到爆红。

网上虽然书遥cp粉山呼海啸,但是黑子也不少,无非质疑沈墨遥和他的关系,就和王三秋遭遇的渣攻一样,他们坚决不相信陈郁书是真爱沈墨遥,圈内眼红的正翘首以盼着沈墨遥被玩腻了,等着看他被陈郁书始乱终弃。

陈郁书心里很清楚,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他才怕被沈墨遥始乱终弃。

非要说包养,也是沈墨遥包养他吧,他只是给沈墨遥提供了最不值钱的金钱,换成实物只是一沓印着画的纸,换成数值只是银行里一串虚拟数字,而沈墨遥给他的太多,一切都给了他,还给了他一个崭新的生命。

陈郁书很瞧不起被金钱熏坏脑子、尖酸刻薄又心怀鬼胎的人。

显然沈墨遥今晚教训的这个男人,根本没有陈郁书的领悟。

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陈郁书有点坐不住,他给自己预定的时间还剩半小时,勉强收住心里这股想去找沈墨遥的冲动,主要沈墨遥今天很反常,沈墨遥有一丁点反常陈郁书都能察觉,何况一整晚不搭理他,这不是沈墨遥的习惯。

陈郁书决定给自己弄点咖啡,刚下床,门铃响了。

陈郁书心里的诧异之感已经登峰造极,这里的安保相当严格,就算有人拜访他也不敢挑大半夜,陈郁书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别人来找他,首先要替他着想。

沈墨遥又在王三秋那里留宿,而且怎么会一声不吭地跑回来,就回来了也不必按门铃,太反常了,他又不是进不来。

陈郁书表情严肃,他疑心病重,事情出现不合理的发展,就会让他高度警惕,陈郁书走到门口,身上非常戒备,猛地打开门。

陈郁书的表情瞬间软化,眸子里有几秒钟的不可置信,继而皱起眉,把门外这个全身湿透的沈墨遥拉了进来。

他拽着沈墨遥去浴室,想给他拿条毛巾擦水,嘴里责骂着:“你犯什么病?淋成这样?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看见沈墨遥的头几秒,陈郁书被吓到了,他怕沈墨遥出问题。

陈郁书想打开灯,看看沈墨遥身上除了被淋湿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他第六感里觉得沈墨遥打架去了。

门廊里只亮了一盏声控灯,光线昏黄,不适合仔细观察沈墨遥,但陈郁书没能成功拽着沈墨遥进浴室,他都没能成功把沈墨遥从门廊里拉走,沈墨遥就像个湿淋淋的大石头,站在原地不动,眼睛幽幽地看着他。

陈郁书知道这是沈墨遥犯倔的模样,但是他不明白,他又哪里招惹沈墨遥了?他甚至今天都没去烦过沈墨遥。

陈郁书有一肚子的问题,但是看着沈墨遥这张紧紧闭着嘴唇,瞪着眼睛看他的模样,只问道:“怎么了?”

沈墨遥深吸口气,突然说:“我觉得我今天更爱你了!”

陈郁书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你冒着雨跑回来,就是要和我说这句话?”

沈墨遥揍完渣男以后,心里确实憋着一股火气,戴着帽子和口罩,偷偷在小河边散了会儿步——越散越气,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玩弄人心还洋洋得意的人,直让他想起陈郁书来作对比,于是越走,越想见到陈郁书。

他禁不住跑回来,开口对着陈郁书劈头盖脸来上这样一句,沈墨遥也觉得这么干很智障,但是他想一出是一出,风风火火,来感觉了,他立刻就要来干。

陈郁书眸子颤动了两下,如斯矜贵的外壳上也出现一些破绽,但是讲话还是要损的:“你被雨淋傻了?”

说着去碰沈墨遥的额头:“鬼也会烧坏脑子么。”

沈墨遥的额头不出所料,凉得就像一具尸体,准确来说,把“像”去掉。

陈郁书做这些,一面是不知道沈墨遥犯什么病,心里有点担心,一面大半夜突然被沈墨遥表白,还表白爱他,这让陈郁书像半夜被拉起来打仗的士兵,自然兵荒马乱,所以……得做点看起来很淡定的动作,显得他还很冷静。

陈郁书不想回复沈墨遥的表白,他不爱说情话,知道就好了,拉扯沈墨遥几下,要他跟着自己进去,沈墨遥今天犯病犯得不轻,突然壁咚陈郁书,搂着他的脖子,把陈郁书的睡衣全部打湿了。

陈郁书靠在墙上,手很老实,盯着沈墨遥:“你干什么?”

“我确实脑子烧得不轻,现在怎么看你都很顺眼,越看越顺眼,所以必须来和你表白一下,以防明天这种感觉会消失,今晚是第一次跟你说这种词,要做一个纪念,以后肯定打死不说了。”

陈郁书心里心花怒放,脸上却是冷峻的,到现在还在维持自己的冷艳气质,他偏了偏脑袋,吐槽着沈墨遥:“所以看我很顺眼就是脑子烧坏了?”

“是的,正常情况下看你一眼都会血压飙升,小陈看起来是很招人厌的。”

陈郁书嘴角突然翘起来,他小声告诉沈墨遥:“我也是。”

沈墨遥要发怒,可是看到陈郁书眼睛里群星璀璨,懵住了,才明白陈郁书回答的是他表白的那一句。

故意放在吐槽后表白,非要膈应沈墨遥一下。

今天心情特殊,沈墨遥放过他,不和他计较,露出一个让陈郁书上钩的迷人微笑:“你想不想知道我要怎么和你纪念?”

“怎么纪念?”

沈墨遥咬住他胸口的睡衣,一路咬下去。

陈郁书整个人变成了沈墨遥的羔羊,是膘肥体壮的那种大型号羔羊,任由沈墨遥宰割,他喉结滚动,看着沈墨遥这不常见的样子,没想到焦虑了半夜,让他等来这种好事。

宠沈墨遥是有回报的,回报丰厚到让陈郁书难以想象。

声控灯忽明忽暗,暗了又明。

*

某家房地产企业的太子爷被人暴打了一顿,这件事陈郁书隔天就听见风声。

陈郁书特意找了个私家侦探,掏钱让他给自己拍几张“猪头照”回来。

陈郁书给钱丰厚,谁给他办事都铆足了劲儿,于是陈郁书下午就收到了太子爷的“猪头照”系列套图。

陈郁书手指在照片上弹了几下,脸上饶有兴味,知道内情的,都以为陈郁书要对沈墨遥发怒,毕竟沈墨遥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而实际上,陈郁书幸灾乐祸,心里对沈墨遥大为赞赏,不愧是他的人,演戏揍人都不含糊,这打得够狠的。

而且学会了他的阴比劲,专门往脸上打,让别人都知道他挨了打,丢脸丢到家了。

陈郁书当天就把这照片印了个超大画幅,裱进画框里,上好玻璃罩,漂漂亮亮地寄给了王三秋。

王三秋受到这个快件,大为震惊,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人干的,怎么把别人的“猪头照”做成画像?

他眯起眼仔细打量,才看出这是那个大渣攻。

王三秋瞪着他,一边笑,一边又落了两滴不咸不淡的眼泪。

他选择把这张猪头照挂在床头上进行展览炫耀,以达到辟邪和避孕的功效。

陈郁书出品,必属精品,不管综艺电影还是猪头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