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半小时前

在处理白蛇事件时, 白慈临场退出。

顾之桑从别墅大门往屋子里走的时候,迎面就看到白慈脸色难看步履匆匆, 还没走出门口, 他周身的气场就开始不稳。

顾之桑眉头微挑,当时还在想这家伙不会原地变回原形吧?

结果眼角余光一闪,她下意识向前一步挡住了正对着别墅大门的摄像镜头, 并伸手一捞, 把‘砰’地变成了一团毛刺肉球的小精怪抓到了手里。

顾之桑:……

挺扎手的。

她顺势把晕头转向的刺猬塞进了兜里,就这么慢条斯理进了别墅、参加比赛。

期间她一直能感觉到自己微鼓的口袋在轻颤,里头装着的成了精的刺猬不住地抖啊抖,胆小到令她语塞。

从见到白慈的第一眼,顾之桑就知道他不是人。

是只成了精的刺猬混进了人堆。

所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出马仙,因为他自己就是东部地区所谓的修行有成的‘仙家’。

按理说野外的刺猬是少数不惧毒蛇的小型动物, 因为遇到危险时它们会缩成一团, 变成一团坚硬的刺球,让蛇无从下嘴;

有时候还能反杀比自己体积大的蛇类。

但因天性使然, 一般刺猬都喜静,远离人群,很少出现在城市高楼附近。

就算修出道行、被堂口的出马仙请走做‘仙家’, 白仙——也就是刺猬仙也是五大动物仙家中最佛系的, 能力也并没有那么强。

它们多擅长治病、招财, 很少报复人类也不争斗。

更何况白慈还是只胆小刺猬。

装人类的时候他社恐,是刺猬的时候他怕蛇,看一眼就能吓呆过去的那种。

当他看到小马身边跟着的那条白蛇灵体时, 直接吓出了原型。

要不是顾之桑及时帮他打了圆场, 他可能就要在几百万观众的眼皮子底下变成刺猬, 到时候妖管局的人一定会来抓他的。

白慈又后怕又觉得羞愤社死。

巴掌大的刺猬慢吞吞钻出来后, 尖尖鼻尖耸了耸,而后伸出一对粉色的肉爪并在一起,冲顾之桑的方向拜了拜,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原型时的刺猬仙和人形的声音有细微的差别。

顾之桑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她脑海中的系统:“这刺猬也太可爱了吧?!”

她唯一好奇的是:“你一个刺猬‘仙’不在深山修行,为何要入世参加这种综艺节目?”

刺猬仙黑豆眼眨了眨,“道友不知道吗,这档节目可以增加信众,于修行者大有益处。这一季之所以有这么多玄门中人,就是因为各大世家也陆续发现了这件事。”

前两季的节目虽然没多少真材实料的玄师,但因为节目剪辑和事件剧本写得都不错,一些选手仍然收获了不少粉丝。

如果说娱乐圈中的流量明星是靠着粉丝赚钱、吸流量,那玄门中人有信众后,就会收获‘念力’。

和‘香火’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效果没有那么夸张,但也对修行大有益处。

只不过白慈只是想来吃点‘念力’,而像荀以顷、奚海红这样的大门派大世家的后辈,是冲着冠军来的;

没想到半途杀出一个顾之桑来。

刺猬仙又朝顾之桑拜拜爪子,而后四肢动得飞快、从半掩的休息室门跑了出去。

约莫五分钟后,负责白慈的工作人员才看到他从另一边的小路出现,忙迎上去,“白慈哥你没事吧?”

“没有……”

“那就好,您以后去哪儿提前和我说一声,不然我们都没法联系您。对了,按照原本的台本您应该现在去参加第二场求助,现在有其他选手替您先上了,您等一下接下一个。”

白慈还沉浸在社死的羞愤中,耳根通红闷声道:“好。”

——

直播拍摄地,当徐富说出这是一对情侣后,直播间内的观众们便纷纷调侃起来。

主持人大刘强忍着笑意道:

“很抱歉9号选手,我们这一场的求助者是一对姐弟,并非情侣。”

徐富笑容僵了,被客客气气请离了场地。

大刘:“下一位选手是我们的2号选手:白慈。”

由于这一期的集体赛是灵异事件解惑专场,节目组是在成百上千份投稿中筛选出的、最为真实且有看头的几位,他们所在地在五湖四海,节目组不可能去到他们身边,只能把人请到节目拍摄地。

所以这里并不是小溪小成姐弟俩的家。

不少杠精和不喜欢白慈的观众开始唱衰。

【说实话这个白慈真的喜欢不起来,就是个小白脸,也没看到他有多厉害每次镜头这么多。】

【这个选手除了会召唤刺猬没啥特殊能力吧,这回求助者不是本地人,本地的刺猬来了也不认识吧哈哈。】

然而白慈刚一站定,便抿唇看向小成的方向道:“你生病了。”

“现在你的身上还有病根,但是在此之前你病得非常严重,高热、炎症……严重到你陷入昏迷之中,并且身体开始脱水。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一些残存的医咒,应该是你自己找人去看了病。”

姐弟俩面露惊色,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面前这个年轻人把弟弟小成前不久的病状描述得丝毫不差。

小溪道:“我弟弟在大约两周之前落水了,救上来之后就像这位大师说的,觉得浑身发冷,回家后我赶紧让他洗了热水澡还给他煮了姜汤,但是当天晚上他还是发高烧了。”

“当时小成整个人的意识都不是很清晰,我喊他根本都没反应,只是躺在**不停咳,身上烫得像被火烤了,就这样他还是不停地出汗,汗水把头发和被单都打湿透了!”

她那个时候实在是太害怕了,生怕弟弟烧成了肺炎出什么好歹。

偏偏当时也挺晚了,他们姐弟俩在老家大山里,进出都只有几辆固定时间段的巴士在盘山公路跑,就算要把人带到县医院里救治,也得折腾一两个小时。

小溪:“然后我们隔壁的大娘说,村子里有个特别灵的婆婆,平时村儿里人有个头疼脑热、小病小灾的去找她准能好,可以让她来给小成看看。我就把那位婆婆请到了家里。”

“她一看到我弟,就说他这是撞邪了,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白慈闻言点头道:“确实,他身上有阴灵的气味,这病也不是无缘无故得的。”

小溪继续道:“然后那个婆婆就烧了一些符纸,把纸灰撒在小成的身上说是驱邪,又烧了一碗药汤给小成灌下去,没过多久他身上就没有那么烫了。”

“大师,您说我弟弟他落下病根了?!”

这一点姐弟俩一直都有怀疑。

那晚男生请了神婆、吃了药果然就退烧消炎了,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身体没有之前那么好了,总是觉得喉咙有些痒,不自觉就要轻轻咳两下。

他们去医院查了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医生说可能是之前受寒严重,现在还有点感冒。

白慈点头道:“这个病根也不是病理性的,你坠河后呛入不少水吧,那些东西就是那个时候进入你身体里的。”

“你们请的那位婆婆是有真本领在身上的,她把大部分尸气都用医咒烧掉了,但你身体内部还有一些没有除干净。一直残留的话,终究是个大隐患。”

姐弟俩变了脸色:“尸气?”

“对,你溺水的那条河里以前淹死过人吧?”

“是的……”

大刘问道:“那么这件事白慈选手有解决方法吗?”

在姐弟俩期待的目光下,白慈慢吞吞道:“我可以把你身体里的尸气除掉,其他的我就干不了了。”

他把小成叫到身边,将手掌贴在距离小成胸口几毫米处悬空,缓慢移动到腹部又向上。

一开始小成没什么太大感觉,但很快他就觉得自己胃在微微抽搐。

白慈手掌下方皮下的肌肉和器官,都有种在被人梳缕的错觉感。

随着胃里翻涌,小成的呕吐感越来越强烈,他忽然推开了白慈的手,捂着嘴快步走到了垃圾桶的旁边开始大吐特吐。

他明明来的时候为了防止想去洗手间,并没有吃太多东西、喝太多水,但他不停地呕出一些自己都觉得臭气熏人的秽物。

工作人员忙拿上来水和纸巾,让他漱口,又把桶清理走。

拿走的时候小溪看到弟弟吐出来的大多是清水,但里面却隐隐浮动着一些黑色的线状物。

她有些焦急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小成在镜头前呕吐,总觉得被全国人民看到很社死,但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却眼睛一亮,摸着喉咙道:

“姐,我喉咙不痒了!”

想到自己刚刚吐出来的那些东西,他都一阵恶寒后怕,忙向白慈道谢道:“谢谢白大师!”

白慈沉默着摇摇头,又多看了小成,“你的气场有些奇怪,很衰。”

作为刺猬仙,他天生就能医病敛财,对人身上的福气和财运比较敏感。

小成的福气财运这段时间不太好,应该是被某些‘东西’给影响到了。

但让白慈觉得奇怪的是,这种衰运往往并不是想置人死地的,但小成灌入体内的尸气确是实实在在能要他命的,二者略显冲突。

说完这句话后,白慈颔首示意离开了拍摄地。

他之后上场的人是荀以顷。

穿着一身灰色道袍、佩戴着佩剑的道士目光凛然,也是一站定就看向了小成的方向。

上下打量后荀以顷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被‘水鬼’勾命了,它要你当替身。你是不是前不久在河边出过事?”

这次姐弟俩彻底信服了,不住地点头道:“对,我们村里的婆婆也说他是被水鬼缠住了!”

从他们的口中,观众们终于知道了大概的缘由。

两周之前小溪小成姐弟俩回了一趟老家。

那是一个在山窝窝后头的老旧村落,虽然进出不易也相对落后,但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最重要的是村里有一条特别清澈的河。

姐弟俩小的时候在村子里住过一段时间,经常在河边踩水、挖泥鳅,留下了许多美好的童年回忆。

重回家乡后他们就想着放松一下,在河边玩水捡石头。

在这个过程中姐姐小溪的钱包意外丢失,她在来的路上沿途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岸边也什么都没有。

到天色都暗了,他们才不得不放弃寻找,准备回家去。

就在要离开的时候,小溪忽然看到远处水面上漂着一个很眼熟的钱包。

那正是自己丢失的钱包!

因为里面有她自己很重要的证件和银行卡,丢失后补办很麻烦,小溪一直很郁闷。

看到钱包她大喜之下就淌着水往那边走,结果走近了却隐约看到钱包下面好像有一些小气泡,仿佛下面有一股气在拖着钱包往上浮。

那个时候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皮质的钱包落水后,不应该会沉在水底吗?怎么会漂着?

她再一回神才发现,在岸上看着近的钱包竟然又往远处飘了些,为了拿到钱包她不知不觉在往河的深处走,此时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腰。

小溪这才觉得有点害怕,想返回岸上去,结果她一抬脚却发现自己的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怎么都拽不动。

她大惊之下叫了一声,一直在浅水区让她回来的弟弟见状,直接扑了过来。

三两下游到小溪身边后,小成憋气到水底下解开了缠着姐姐脚踝的垃圾和水草,倒没费什么功夫。

谁知就在两人想搀扶着往岸边去的时候,小成的身体直接栽倒在水里,冰冷的河水猝不及防灌进肺里肚子里。

用小成的话来说:“我当时真的感觉自己两条腿都在被什么东西往后扯,它的劲儿实在是太大了,我完全挣脱不开,我甚至觉得身体在一点点被往深水里拖……”

那个时候他已经有点窒息了,满鼻子和肺里都是水,不停拍水挣扎。

小溪死命地拽住他的手和领子不敢松手,尖叫求救声引来了附近的村民。

最后是好几个壮汉齐心协力,一起下水才把小成扯了上来。

小成白着脸道:“后来我上岸后就觉得特别冷,撩开裤腿后发现,我两个脚踝上都有一对青紫色的痕迹,是人手印的抓痕!当天晚上我就高烧不退,差点肺炎烧没了。”

他说着把裤角往上提了提,在场的众人和工作人员都看到,他的脚踝上果然有淡青色的印记!

都已经两个星期了还没消。

这时节目组把一些照片插入直播间,大刘念着提词:“大家现在看到的照片,就是事后求助者拍摄的照片,节目组正是看到了这些照片,所以才大为震惊。”

只见那些照片上的手印无比清晰,比现在严重多了,在小成的皮肤下留下了青紫色的淤血,可想而知那时候的力气有多大!

荀以顷看了一眼照片道:

“水鬼一般是在水中意外横死的溺水者,无法入轮回,只有寻找替身将其溺亡,才能进入轮回。而你看到的那个钱包飘在水上也并不正常,在我们门中称为‘水鬼托秤’。”

民间故事里,一些人走在岸边会看到水上飘着一个秤砣,但实际上这个‘秤’指的是一切被水鬼用来勾引岸上之人的物品。

荀以顷说:“你的钱包被托于水面,其实就是那只水鬼选中了你做替身,而你也被引了过去。这个时候你弟弟扑过去救了你,其实就是破坏了水鬼找替身,自然而然就被恨上了。”

“现在那只水鬼看上的人,已经转为你弟弟了,并且怨恨也翻了数倍。”

作者有话说:

更晚了嘤,明天的一更挪到早上发,大家别等了明天起来看吧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