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本来心情就很恶劣,听到有几人恶言恶语地指责王康,他更是眉头一皱,捡起一把刀便走过去,二话不说就用刀背在为首的青年身上狠狠一劈。

那青年痛叫不已,几人便指着王笑大骂起来,却不敢上前去打他。

“你凭什么打我?今夜就是因为你们回来大摆宴席他们才死的,你凭什么还这么横?!”

“就是,我们的亲人都是为了保护大家才死的,你凭什么打人……”

一阵七嘴八舌的痛骂。

王笑懒得看他们,连名字都懒得问,径直道:“你们几个现在被逐出宗族了,再敢回来,我直接杀了。”

“凭什么?哪有这样的道理……”

“没有道理!”王笑喝道,他目光扫视一圈,高声道:“我不妨告诉大家,今夜那些是冲我来的。地上这些人也是因我而死!但他们是我的亲人,不是你们的亲人。”

他目光盯住那个青年,冷冷道:“你哥死的时候你在哪里?连这些老人们都站出来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从头到尾在祠堂里,和老弱妇孺躲在一起。现在知道出来哭了?但你哭过你哥一声没有?现在知道出来骂我爹了?你怎么不骂骂那些杀了你哥的人……”

他说着话,目光梭巡着,找到一个受伤倒地的官兵,走过去便劈了一刀。

血溅了一身。

那青年骇了一跳,脖子一缩,不敢做声。

王笑却依旧盯着他的眼睛,冷笑道:“想要银子是吧?告诉你,你一个铜板都不会有。你哥是为了保护大家而死的,不是死来给你发财的!”

“我我我没有……你不能乱说。”

“就是,我们死了亲人心里难过才这样,你不能胡乱污蔑,这道理讲不通……”

“我这里没有道理可讲!”王笑向前两步,那群青年吓了一跳,连忙退了几步。

“这些人要来杀大家的时候有讲道理吗?!”王笑懒得再看那几个青年,转向所有人,高声道:“我说了,今夜这些族人皆是因我而死,那他们的仇便归我报,你们的生死富贵便归我担,没有选择。这世道从未给过人选择,也没有道理可谈。”

“若有心中放不下计较的,想要跟我讲道理的。我只有一句话,这样的人今夜便离了王家的宗族,往后与我这个灾星无碍,哪天我若要被灭九族他也不受连累。但从此,休要再想从我这里沾一点好处。若以后有敢再来闹的,纠缠一句,我给他一刀!”

那群青年中便有人道:“哪有这样的道……说法?王家宗族是你的吗……啊……”

话音未了,他身上便挨了一刀。

他见王笑扑过来时其实是想躲的,但却被庄小运给制住,此时被劈了一刀,血流如注,犹自不可置信。

“王家宗族是不是我的,不是由你我说了算!”王笑道,“我的敌人再要杀来的时候,你大可以去和他们掰扯,告诉他们,你跟我不是亲人。看看他们手上的刀会不会停下来。”

“楚朝百姓活到今日之地步,天灾人祸有给过大家选择吗?官兵贼寇有给过大家选择吗?事已至此,你们要么与我同心协力与这世道抗一抗,要么趁早滚蛋,别妨碍我救治伤员。”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数三声,要走的马上走。”王笑说着,看向那几个青年,淡淡道:“至于你们,三声之后,要是还在这里,我直接杀了。”

对于王笑而言,这些人已不值得费心思,随手打发了便是。真正重要的是——从此,王家村的仇恨与责任,压在了自己肩上。

……

这一夜,有人在夜色中狼狈地离开了王家村。这其中有人气愤、有人庆幸,也有人想着王家的富贵以及王笑那驸马都尉的身份心中翻起悔意。至于未来?已与他们无关了。

总之,人世沉浮,有时候便在一念之间注定下来……

……

王珍亲自送了刘一口、小柴禾回山,许诺必有厚报。

王珠带来了神枢营帮忙做战后的清理,调查着幕后的黑手。

王笑对每一个伤员都很重视,尽力救回每一个能活下来的。

唐芊芊看着神枢营的人马穿梭,心中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此番回来,终究是带不走王笑了……

……

是夜,瑞王府。

瑞王周烨是延光帝六叔爷,时年七十有八,身子还颇为健朗。

他领着宗人令的职务,经历三朝,一世清名,可谓德高望重至极。

因瑞王过于清廉,国库又没钱发禄米,瑞王府早已是家徒四壁。

这份守身执正的清廉端正并非没有回报,三朝下来,瑞王子孙中已有三个世袭罔替的亲王。可惜,子孙不肖,恭王、肃王、康王皆没有继承他的这份清正……

有人走进了这个草木凋零人瑞王府。

“父王,王笑没死。”恭王低声道。

“没死就没死吧,锦衣卫还能抄到你我王府中不成?”瑞王随口道。

恭王笑道:“本也是无妨,让人知道大家的生意不是那么好端的便是了。另外,东平侯的儿子周博裕被王笑杀了,他给孩儿送了不少良田,如今事没成,还得给他退还一半。”

“不必退了,周昱是个蠢材,退回去他也守不住。”瑞王道:“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跑一趟?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恭王道:“孩儿也是想来看看父王。”

“你还是少来些为好。”瑞王叹道:“守了一辈子的名声,别在进棺材前毁喽。”

“孩子探望父亲,天经地义。”

“别跟本王耍心眼,你不过是想拉本王下水。”瑞王道。

恭王讪讪一笑:“父王英明。”

“此事,关键不在于王笑。你杀了他,还会有周笑、吴笑、郑笑。”瑞王摸着膝盖叹道:“周缵这孩子当皇帝当久了,如今起了歪心思,想要我们这些亲戚的钱,这才是可怕之处。”

“那……打消陛下这个心思?”

瑞王瞥了儿子一眼,缓缓道:“两百多年下来,驸马的人选都是宗人府与礼部定的,当年周缵却一定要给长公主德阳亲自选驸马,这与礼制不合。你知道本王如何做的?德阳公主在她丈夫死后郁郁寡欢,你看周缵还敢再插手宗人府的事务吗?”

恭王点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别人都以为等王笑成婚后、真成了驸马都尉会更加难缠。却不知若是让淳宁公主也守了寡,周缵的压力只会更大。”

人老了便容易啰嗦些,瑞王也是如此。

他语速很慢,又道:“道理很简单,我们是万人之上的王,经得起挫折,也有的是机会。就像踩一只蚂蚁,一脚没有踩死,就再抬起一次,不过都是小事。”

过了一会,恭王又问道:“文家没了,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打算将生意托给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