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巷。

“自然是赚了不少银子。”王笑嘿嘿一笑,带着些小小的得意表情。

他在祠堂跪了两夜,到现在腿还有些麻。

唐芊芊的一双玉手便在他腿上揉着,轻声问道:“你们王家酒行都亏大发了,哪有赚银子?”

“王家只是小赚,你想啊,主顾都已将酒退了回来,往后禁止酿酒,现存的这些可是奇货可居。”王笑道:“但真正赚大发的人……是我。”

“你怎么赚了?”唐芊芊并非想不明白,实是给王笑面子,嗔道:“你快说。”

王笑道:“朝廷要收那些酒商的粮食,你可知道这事是由谁主理?”

“那自然是户部。”

“朝廷正在清查户部贪赃案,户部主理不了此事。”王笑幸灾乐祸道:“我那个便宜舅舅,还有文家那个户部员外郎,都是清查的重中之重。”

“不是户部?”唐芊芊不由笑道:“用东厂去查真的好吗?”

“这么快就猜出来?”王笑道:“没什么不好的呀,王公公和我是好朋友,这件事我和他已经说好了,到时候查出银子,我拿一部分送到产业园。呵,没想到我也有能贪墨的一天。”

唐芊芊笑了笑,双手在他腿上轻轻揉着,却是越来越往上。

“说起来,钱承运的祖坟你还没弄走呢。”

王笑皱了皱眉,道:“早布下了局,那老小子愣是不上钩,他也没让人到矿上闹?”

“没呢。”

“那等他上钩吧。”王笑道:“我们不怕他。”

“嗯……”

事情说完了,两人眼中便又蒙胧起来。

“唔~”

过了一会。

“笑郎,今天人家远远看你站在高处喊那一句‘你们来啊’一颗心怦怦跳呢……”

“真的吗?我感受一下。”

她嗔道:“人家好想你来啊。”

王笑深深叹了一口气,将她越来越往上的手按住,极是遗憾地轻声道:“今天不行呢,我可是偷偷跑过来找你报平安的。老头子还在等着收拾我呢。”

“你可都三天没来了。”

“嗯?那明儿来三天?”

“讨厌。”

又是腻味了一会,王笑才依依不舍地出了积雪巷。

才进了王家,却见一人从围墙上翻下来。

王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秦玄策。

“你就不能走门啊?非要翻来翻去的。”王笑道。

秦玄策却是问道:“你去哪了?”

“没去哪。”

秦玄策神秘兮兮地道:“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我可不止一次闻到了。”

王笑吓了一跳:“你这都能闻出来?!”

“我们家学渊博,以前学的第一件事就是闻马粪。”

王笑登时一张脸变得惨白,心道:完了,他是来给小竺出头的?

“我和你姐其实……”

秦玄策摆了摆手,道:“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不管。”

嘴上这么说,眼神中却是带着些威胁的意味。

王笑最近和他颇有几分默契,一对上这眼神,便读懂秦玄策的警告意思。

他一时却也有些委屈。

自己分明是被秦小竺强亲了……

下一刻,王笑不禁又想到:秦玄策早能闻出来,那秦小竺也应该早闻出来的啊。

要是鼻子这么灵,她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和唐芊芊在一起的。

实在是让人有些疑惑。

另外,唐芊芊说自己不懂秦小竺,后面那句“她其实……”是什么呢?

正想得出神,肩上却被秦玄策拍了一下。

“你想什么呢?听到了没有?”

“什么?”

秦玄策道:“明日一起去大台乡玩。”

“去哪?”

“门头沟,大台乡,钱家别院。”秦玄策颇有些无语:“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去那干嘛?”

“玩。”秦玄策挑了挑眉,颇有些神秘道:“温泉别院哦,‘温泉水滑洗凝脂’的温泉。”

“你想干嘛?”王笑见了他的神色,很是吓了一跳,飞快向后撤了两步。

“贼杀才,你想什么呢?!刚才都跟你说了!是那个叫什么钱多多的小姑娘请我们去玩的。”秦玄策气极败坏道。

“钱朵朵?”王笑颇有些疑惑,“她为何要请你去玩?”

“是请我们啊,还特意交待了‘唤王公子也一起去,大家玩狼人杀呀’。”秦玄策捏着声音道,“对了,昨天明心和我说了我才知道,她原来是钱承运的女儿啊。”

听到‘钱承运’三个字,王笑心中一动。

“钱承运的女儿?那我们还敢去?”

他全然忘了自己刚才气定神闲地对唐芊芊说“我们不怕他”时的情景。

秦玄策却是反问道:“为什么不敢去?”

“大哥,我们打死了钱成啊。”王笑颇有些气极败坏。

秦玄策在他头上一拍,骂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可是他陷害过我啊。”

秦玄策轻描淡写道:“朝堂之上的事,一时是敌一时是友,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我想刨他祖坟啊。”

“那正好我们去打探清楚啊,说不定他卖地给你啊。”秦玄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王笑心中却盘算起来。

——可是钱朵朵那夜见过我的脸啊。

王笑并不觉得钱朵朵会替自己隐瞒,如此说来,钱承运极可能已知道杀钱成的是自己。

那……请自己去京郊别院,就很值得玩味了。

钱承运如何就认为自己会去呢?

“我不去。”王笑道。

“我都和明心说好了。”秦玄策道:“你让我去崔家打人,我可是二话没说。”

“我很忙啊,刚办完禁酒的事,产业园还有一堆事。”

秦玄策道:“少放屁,你就出点歪主意,万事有傅先生操持,你忙个屁。”

“你忘了?马上要抄文家了。”

“所以啊,东厂去抄,我们躲到京郊,撇清关系。”

“唔,好有道理,但我不想去。”王笑道。

——去了就很麻烦,对付钱承运的计划还得修改,累……

秦玄策有些霸气地道:“我不管,明天早上巳时出发。到时我来你屋里找你。”

“喂……”

……

与此同时。

王珠坐在书房当中,手中揣摩着一道令牌。

一面是“御酒坊”三个字,一面是“出入宫门”四个字。

既然禁止酿酒了,那宫中的御酒坊自然也不会再酿酒。

如今京中只有王家拥有最多存酒。同时王家又是首倡禁酒、先身表率者,于是一提出来,便顺理成章地成了给宫中贡酒御商。

想来往后,总有机会能见到他吧。

心中想着这些,王珠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刺入手心里。

手上的血滴在桌上,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周肇,让我看看,你能不能在东宫藏一辈子?”

过了良久,他打开暗格,将令牌放了进去。

旁边的暗格里,一支火铳正静静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