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罗晨的父母没有再说话,而是认真地看起了电视。

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女生。她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裙,可惜一模一样的镜头之下,给她的也不过是一个背影。

在灯光之下,她伸出双手,优雅地跳起了芭蕾。

优雅的音乐下,她就像是一只黑天鹅,让人只想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当所有人都在思考那到底是谁的时候,这个人终于转过身来。

她并不是大家一致猜测的林萱儿,反而是苏音。

苏音这会儿舒展着自己的四肢,随后才笑着说道:“还不错吧,我已经很久没有跳过了!”

凯文这会儿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自己原本张开的嘴巴收拢了下来:“我的天,我完全不知道你竟然这么会跳舞!”

苏音笑了笑,她相比于最开始加入欢乐合唱团,这会儿已经平和了许多。

很显然,她自己都已经忘了她要加入欢乐合唱团,其实是为了暗中策反社团的成员。

“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苏音看着大家对自己这段经历似乎很好奇,才接着说道:“一开始我爸妈让我学芭蕾,只是想让我更有气质一些。你们懂得,他们会让我去交际。”

唐玥立刻摇了摇头,作为一个贫民窟长大的女孩,她是真的不懂:“那你可太幸福了,我想学这些都没机会。”

她忽然看向了不远处的林萱儿,对方看似已经恢复如初了,可唐玥还是能感觉到林萱儿的态度有了细微的变化。

“如果不是萱儿她替我补习的话,我可能考不到我们高中,这会儿应该在某个社区中学或者教会中学混日子呢!”

唐玥提起这些往事后,一直都认为自己处在话题中心外边的林萱儿却沉默了下来。

她抬头望着远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一点都不好,”苏音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穷人和富人对幸福的定义不同吧:“他们从来都没问过我的意愿。让我去学芭蕾也是,不让我学也是。我就像是他们的牵线木偶,一切都要按照他们的安排。进我妈的母校读书,和她一样成为啦啦队的队长,最后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进入普林斯顿大学,和我父亲一样学习法律。是的,我已经想到了我以后加入我爸的律师事务所的那一天了。”

虽然苏音已经努力地在用苦恼的口吻说这段话,可听在很多人的眼里,那几乎等同于炫耀。

他们做梦都想要的生活,苏音却不珍惜。

这就是富家千金的烦恼么?

“可现在不一样了,”苏音突然兴奋了起来:“我加入了他们最讨厌的合唱团。天呐,我已经想到他们知道这件事后会多么崩溃了!可我很开心,因为我终于为自己做了决定!”

罗晨翻了个白眼,随后把手放在了社团里的黑人学员身上:“如果我是你,我已经忍不住给她一拳了。”

唐玥啧了一声,可她和苏音熟悉之后,也知道这位啦啦队队长很多时候都不是炫耀。或者说,她很少主动炫耀,那种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

而这才是让他们这群合唱团的“奇葩”苦恼的事情。

“言归正传,”凯文打断了大家的闲聊:“我觉得她刚刚这段演出,可以加入我们下个阶段的比赛。在纽约,越来越多的合唱团都开始重视舞蹈了。”

“听起来像是从合唱团,变成了华夏的偶像团体。”汪星蕊吐槽道,不过她也接受这种变化。对她而言,只要能唱歌她就无所谓。

国内不少观众听到这句台词后,都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今天的社团活动结束之后,罗晨和汪星蕊迟迟没有离开,反而是找到了唐玥。

“你俩有事吗?”唐玥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该不会是要骂我社团活动玩手机吧?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汪星蕊开玩笑后,立刻说起了正事:“对了,我现在有个问题,你是林萱儿的好朋友吧,你有没有觉得她最近不对劲。”

“有吗?”唐玥故意装傻:“我看她每天排练都很认真,和往日没区别啊!”

“难道是我多虑了?”汪星蕊皱了皱眉,又看向罗晨:“你跟过来做什么?”

罗晨这会儿才说道:“刚刚唐玥不是说了么,她和林很早就认识了。实际上我对你们俩会是好友感到不可思议。毕竟她是个学霸,你是学渣。你们不管是兴趣爱好还是性格都不一样。”

唐玥听到这样的质疑之后反而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接着说道:“是啊,我自己也经常这么说呢,我和她简直就是两类人。说起来,我和她认识,那还是很久以前了,久到我都快忘了具体的时间。”

画面的色调渐渐地从彩色过度到了黑色,随之而来的显然是唐玥的回忆。

“喂,你们在做什么!”

唐玥是从贫民窟长大的孩子。

年幼的她留着一头挑染的红头发,在大街上甚至能撵着非洲和南美洲移民的男孩子跑。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坐在一家汽车旅馆前边。

偶尔有些善良的客人看见她,便会送她一杯冰淇淋。

唐玥屡试不爽。

不过今天她看见那辆白色的吉普车上走下来了一个金发的女孩。

她和自己一样,似乎都是华裔。

这让唐玥感到很新鲜,她身边最多的还是墨西哥人。

那个女孩戴了一副大大的眼镜,拖着个和她身子不搭配的行李箱,跟着她的爸妈慢吞吞地住进了旅馆。

唐玥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在这里住了几个月。

“她真的很无趣哎!”唐玥和她的狐朋狗友偶尔会提起金发女孩:“每天都在家里读书。我有一次去隔壁送东西,从窗户看到的。她和我一样大吧,怎么能忍受坐在书桌前的!”

“书呆子吧!”黑人小孩儿吐了吐舌头:“又是那个有钱的老头儿,我得去要点钱!”

唐玥也跟了过去,当她下意识地回头时,年幼的林萱儿取下了眼镜,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阳台上。

风一吹,吹起了她的金发。

唐玥鬼使神差地朝着她招了招手。

后来林萱儿总是后悔,那天她不应该下楼的。

那样她们都不过是彼此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