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里雁的五个徒弟天资出众, 修为进阶更是堪称飞快,她之所以带着他们以双脚丈量昌都的土地,只是想让徒弟们的心境也能够跟得上这飞速进阶的修为。

强大的实力也需要有一颗强大的心支撑, 年少的天才更需慎重,折陨在这方面的修士数不胜数。

至于一路上的吃吃喝喝, 只不过是姜里雁在实践这份苦心时, 犒劳自己的一点点小福利罢了。

“师父, 那儿好像躺了个人?”

傅青芽指着侧前方的雪地, 仰起头看姜里雁, 这一路上他们也救了不少人,大多是仗着有些武学功底便冒险出外, 试着能否猎些食物回来的凡人。

只可惜天地无情, 低阶修士尚且需要时刻运转灵力御寒, 更何况这些仅是有些气血基础的凡人, 无一不是被冻得失去知觉,将衣服脱了大半躺在雪地里。

若非遇到姜里雁一行人, 恐怕也就是让大雪覆盖,待到三年后开春方能随着雪化一并出现。

“去吧。”姜里雁微微颔首。

徒弟们愿意做好事,姜里雁便由着他们,只是有一点, 无论他们如何决定, 都要做足面对结果的准备。

有些凡人比较憨厚老实, 被救醒以后连连磕头谢恩, 穿好了厚实衣物往回走, 于是师门众人走没多远就瞧见这位仁兄被再度冻僵倒地。

不做施舍的决定是姜乌所做, 霍静然和纪亓颇为认可, 他们见过人世间太多的恶, 更是不吝于以此揣测他人心思。

而后遇到的凡人里,一人靠着傅青芽赠予的低阶法宝护身,安然回到村庄,虽然没有带回猎物,可到底也是家人得以团圆,挨饿吃不饱似乎也要好受些。

另一部分人则是借着这些低阶法宝,干起了打家劫舍的事情,凡人哪知道手持法宝的到底是不是修士,敢怒不敢言地被他们抢走东西,而他们则是换了一副喜气洋洋的神情回到自己家里。

人生百态,这些本应冻死在雪地里的凡人,只因姜乌他们的决定,便有数种结局,更是造就了不同的影响。

姜里雁不喜欢说教,任由徒弟们自做决定,自去承担后果,撕着从上一座小镇里买来的烧鸡吃得欢快,徒弟们对这一路上的经历各有所悟,傅青芽倒是未改她本性里的善良纯真,仍然愿意出手相助。

“要给他件什么东西防身呢?要不我们直BaN接送他回去吧?”

傅青芽运转灵力为躺倒在地上的人驱寒,他身上遍布的冻疮渐渐消失,微弱的呼吸也很快就回到了正常的起伏。

白袍少年面带微笑,可说出来的话不带半点怜悯:“天元十六州,外加四极之地,像他这般的存在多如虫蚁,师妹,你救不完的。”

“能救一个是一个呀,况且师父领我们这么走,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要做,既然无事,也就不用担心会耽搁行程。”

一路走来,他们救活的人不过十来个,但已经彻底没了生息的人已经上千,傅青芽很清楚她无法让死去的人起死回生,但既然能够给予这些尚有一线生机的人生的希望,为何不给?

楚玉知道她能分辨善恶,便轻声问道:“师姐,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傅青芽低下头,小声道:“不是特别坏的人。”

“既然不是好人,我们干嘛还要救他,让他再回去祸害别人?”纪亓蹲在地上,链刀缠在他的手腕间微微晃动,银白月光在链刀上流动,带着跃跃欲试的杀气。

“我觉得纪师弟这次说得算是人话。”霍静然点头,往常凌厉的凤眼认真看着傅青芽:“师姐,我们也不能烂好心对吗?”

姜乌嘴角微翘,风雪绕着他向后吹去,清朗的声音不受丝毫干扰:“先前那几个作恶的人,还有我们盯着才制止惩戒一番,难不成往后你每救一人,都要如此?”

徒弟们并不清楚姜里雁早已暗中斩断他们与那些凡人的因果,这也正是姜里雁想要的结果,孩子总是要成长到能够独立,姜里雁也想看看到底谁能说服谁,又或是谁都没被其他人说服。

“我……”傅青芽红润的嘴唇嗫嚅,下意识求助地看向姜里雁,却只能望见师父专注啃鸡腿的模样。

楚玉轻叹,继而温笑道:“不如这样,倘若真是不该救的恶人,师姐也莫要再救。似这样不算太坏的坏人,救了便让他自行归家,是生是死全看命数,可好?”

傅青芽眼神微亮,连连点头:“嗯嗯,楚玉师弟这个法子好!”

“这么做又有何意义,凡人尚且如此,修士里心机沉重恶毒的更擅遮掩,她养成了这副性子,迟早要吃亏。”姜乌笑容有些淡。

“话虽如此,但是傅师姐生气和难过的时候,还是师兄你出面惩治的人,就连那些低阶法宝,你也偷偷打入些赤炎,才让他们能抵御严寒……”

瞧见姜乌微微眯起的双眸,楚玉识趣地没有再说下去,以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师兄如此别扭,话说得不近人情,却又没有真正阻拦,承担后果时更是一言不发,思及此,楚玉温润眉眼有些无奈。

私底下说着傅师姐如此单纯善良都是师父惯出来的,可他怎么觉得,玄山上下都得负不少责任呢。

“哎,你别碰他呀,我来!”

霍静然原本皱眉不愿上前帮忙,见傅青芽还想去把那人搀扶起来,她拧着眉三两下靠近,直接以刀鞘抵着那人将他撑起。

“万一他心思不正想对你动手怎么办,像我这样,他敢动手便直接刀出鞘斩断双手,再刺入琵琶骨,直接让他动也动不了。”

听着师妹絮絮叨叨,傅青芽皱了皱鼻子:“哎呀,我使得是骰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真笨,你不是刚得了把化龙剑?剑该怎么使让师兄教你,记着点!”

姜乌笑容和煦:“一剑刺入心口,最是简单。”

正感动不已又甚是激动想道谢的凡人:“……”

据说极西有一群魔教,里头的修士个个凶残无比,难道他运气这么不好,就碰上了!?

纪亓看着匆匆跑远的凡人,哼了声:“看吧,你费心费力救了人,他可连一句谢都没说就跑得不见影,傻了吧?”

“我可是你师姐,怎么说话呢!”傅青芽叉着腰,得意道:“他不谢我就不谢吧,救人是为我自己心安,他不回报,也是要有报应的。”

“报应?”

此话一出,其他四人齐齐看向她,忽然像是有所明悟。

“对呀,其实刚才那些人,就算师兄不出手惩治,他们也要倒大霉的!”傅青芽双手在身前比了好大一个圈,她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嗯,约莫就是这么大的霉运吧。

姜里雁没忍住笑了出声,引来徒弟们的视线关注,才端正表情,手里鸡骨头往旁一抛。

“小青芽修炼的功法特殊,不过嘛,与她牵扯之人倘若行差踏错,便会遭受气运反噬,下场不会太好。”

五个徒弟里,姜里雁唯独没有斩断傅青芽与凡人之间的因果,傅青芽出手救人,其实那些凡人已经做出了回报,往后倘若气运增添,便要分润给傅青芽一部分。

但要是行事不断导致恶业缠身、气运衰落,傅青芽有大气运加身自然不受影响,而这些自作孽的凡人便会付出相应代价。

例如有人动了杀念,恐怕还未付诸实际,便会不小心跌入井中淹死。

傅青芽虽然善良,却也非愚善,自然是琢磨透了功法特殊之处,才会这么做。

“好啊!没想到师姐你连我们也骗!”

霍静然横眉倒竖,扑过去直挠傅青芽腰间软肉,听她又哭又笑求饶才肯放过。

楚玉倒是不甚在意,他修炼的成神道也是这般特别,此前有所察觉却没太笃定,看着两位师姐打闹,楚玉忽然感觉到身旁气息原本如烈火朝阳的师兄突然变得有些冷。

“师兄?”

“呵呵,楚师弟回山以后想必还会钻研丹道吧,不如师兄为你掌掌火如何?”

“师兄客气了……”

“你我乃是同门,谈什么客气,对了,不知师弟往常炼十炉丹,能成几炉。”

“嗯……多是十炉皆成,偶尔会有意外情况损毁一两炉,但是较少。”

“丹道太顺可不是什么好事,总要受些挫折才好,放心,师兄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楚玉怔然,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想要解释他真没看戏的心思,然而连唤几声师兄,也只能看着白袍少年挺拔的背影往前走远。

“师兄别生气啦,实在不行就拿纪师弟撒气呗。”霍静然也瞧出不对,蹦跳着跟上姜乌的脚步。

“对呀对呀。”傅青芽心虚道。

纪亓脸上笑嘻嘻的神情一紧:“???”

姜乌微笑着瞥她们一眼:“我没生气。”

紧跟在他身后的傅青芽都想对手指了:“诶,可是……”

“只要你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师兄不会因为这个怪你什么。”

两个小姑娘不及他腿长,几乎是小跑着跟在他身边,少年也无端生出几分无奈,不动声色放慢了脚步。

“那师兄你还吓唬楚玉师弟做什么。”霍静然悄悄的小声说道。

“呵呵。”

昌都地势平坦,倒也有些火属灵气充裕的地方不受风雪侵扰,师门众人走了数百里远的路也没停歇。

尽管都不会觉得累,但看久了漫天大雪,碰见这光秃秃的小山丘也觉得是道景色,便在此地稍作休息。

“我去打水吧,师父,今儿就吃您说的暖锅好不好?”

傅青芽兴致勃勃地举起手,另一只手拎着储物囊里取出的木桶,还是从玄山顺来的,一直放在储物囊里,就为了在外能随时取水做些吃食投喂师父。

姜里雁席地而坐,托着下巴点点头:“注意安全。”

见他们从有分歧争执到融洽,姜里雁悬着的一颗老师父的心也就稳稳地安然落下,她心里头满意,表面上却故作平静,真不愧是她,调和徒弟间的关系能力简直一流。

也不知道上古那些家伙为何视她为洪水凶兽,姜里雁低低啧了声,真是没眼光,就该让他们看看她教出来的徒弟。

“那我去找些妖兽?”纪亓甩着链刀一脸期待,老实了好一段路,总算能找些活动身体的乐子。

“这冰天雪地的,妖兽都缩在窝里了,我也去吧。”

霍静然本来想和傅青芽一起去打水,可这种活两个人做未免有偷懒耍滑的嫌疑,她也就没提出来。

姜乌做出最后安排:“我们三人各选一个方向,无论是否有收获,至多两刻钟就要回来。”

“我在这儿备好食料吧,其他的,就有劳师兄、师姐与纪师弟了。”楚玉说完便开始往外掏各种可以入菜的辛香灵植。

纪亓嫌弃地嘁了一声,甩了甩链刀便直接往南俯身轻跃,其他几人也各自选好了方向离开。

干燥的灵植籽粒被石杵轻碾,特殊的手法加之灵力灌注,香气顿时四溢,灵植用作入药是一种炮制手法,拿来做菜又是另一种,楚玉性子细致,做起这些事情很是得心应手。

“师父。”

青年眉眼微垂,认真地将香料扫入小碗里,忽然低声唤了姜里雁一句。

“嗯?”

姜里雁正两眼放空发着呆,缀在发间的莲花舒展花瓣,偶尔会有卷动轻蹭她的发丝,若非有这三朵小巧精致的莲花点缀出一点生气,她此刻就像是游离在这世间一般,充满无边孤寂,宛若触之便会不见的幻影。

楚玉笑了笑,隐去眼底的担忧,轻声道:“徒儿应当对您说一声谢谢。”

如果他没有拜入玄山,也不知今日会是什么模样,或许侯府会像当初那样,在遇到了麻烦的时候将他召回王城,然后推出去当做弃子,只为换得侯府周全。

又或是在别的宗门里苦心修炼,为了更多的修行资源百般讨好宗门师长,活得不似这般随心所欲,即便整日窝在丹房里看着炉火升腾,师父也由着他。

“傻不傻,师父欠你这句谢谢么。”姜里雁有些好笑地翘了翘嘴角:“倒是你要小心些,毕竟阿乌他这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楚玉闻言,倍感头疼道:“想必师兄他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这么记仇吧?”

“嗯,我也挺想知道的,正好你可以试试。”

姜里雁可一点都没同情他的意思,谁让他连看透不说透的道理都不懂,再沉稳的少年,表面上没几句好话的出言阻拦,暗地里为师妹善后这种事情被看穿戳破,恼羞成怒实在正常。

这边师徒二人偶有交谈。

傅青芽拎着水桶越过小山丘,朝着没被冻住的小河流走去,河水清澈见底,绕着小山丘围圈交错后流向远方,她哼着歌儿却突然愣住。

“师妹就能召水呀,为何我还要特地来打水。”

傅青芽低头看了眼离山前特地准备的木桶,低声叹了口气,来都来了,不打桶水回去岂不是要招师兄和师妹他们笑话。

靠近了河边,傅青芽蹲着将桶浸入水里,而这时从河水上游飘来一个人。

“救……救我……好痛……”

傅青芽眨眨眼,那人毫无修为,更是气息薄弱,隐约可见的皮肤苍白泛青,像是被冰冷刺骨的河水冻得又青又白,她正犹豫间,他突然就被有些湍急的河流卷得面朝下,却像是无力挣扎,四肢渐渐瘫软被冲得微微敞开。

“哎。”

傅青芽反应过来,以灵力缚住木桶甩出去,卡住那人的身体才将他往岸边拖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男人翻了个身,男人忽然睁开了漆黑一片的双眼,接着,又再度裂开两只漆黑的眼睛,一瞬间神通发动,傅青芽直直栽倒在地上,而他手掌也随之合拢,像是攥着什么一般。

“一切都为您准备好了,请您继续为我遮蔽气机。”

花尸浑身依旧湿得滴水,他苍白泛青的脸上隐约浮现笑意,坐在地上微微低下头,语气满是恭敬。

傅青芽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随后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脸上笑容纯真得不带丝毫邪念,她低头打量了下自己,又好奇地歪歪头看向花尸,以及在他身侧滚了几米便停顿的木桶。

花尸见状,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只有岸边沾着河水痕迹的卵石证明他来过。

傅青芽抬起手在面前看了看,忍不住凑到嘴边咬了一口,并没有太用力,只留下一个小巧的牙印。

随后没有管木桶,笑得双眸如同月牙儿,欢快地朝姜里雁和楚玉所在的位置走去。

“咦,师姐她打个水的工夫,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霍师姐你这啥呀,都没我这只燎火豚一半大!”

霍静然与纪亓前后脚落地,后者只顾着比较两人打回来的猎物大小,随后得意洋洋地昂着脖子。

“你是不是傻?”霍静然瞪他一眼。

姜里雁若有所觉地看向小山丘的另一边,少女雀跃的身影正好冒了出来。

“诶,说师姐师姐到,不过她桶哪儿去了?”霍静然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放下心,对于木桶的消失只是稍微有些疑惑。

纪亓撇撇嘴道:“可能是师姐她记起来你可以召水吧,还拿什么桶呀,用锅子接岂不是更快。”

“师父~”

傅青芽见到姜里雁的一瞬间,语调有些别扭的大喊着朝她跑来,很是兴奋地张开手,想要扑上去抱住她似的。

姜里雁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掐住靠近的傅青芽,声音里压抑着前所未有过的怒火。

“只问你一次,我的徒弟呢?”

楚玉性子细致极有耐心,研磨的动作向来沉稳,石杵从不会与底下的石臼碰撞发出声响,却在姜里雁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重重地碾碎了香料,磕碰发出了清脆响声。

拖着几头未开智的妖兽回来的姜乌,眼眸渐显璀璨金红。

霍静然下意识捏紧了刀柄,双眼瞪得浑圆,努力克制着呼吸平稳,黑白分明的眼眸被激出血丝。

纪亓亦是瞬间沉下脸,链刀交错,其声凄厉。

“诶?”傅青芽噘着嘴,眼底水雾弥漫:“好痛哦……”

魔气纵横流动的世界里,就连刮过的风也像是藏着引人堕落的呜咽低语。

花尸摊开手,那道如金色琉璃般的神魂正在他掌间蜷缩沉睡。

“天元实在是惊喜不断,竟连这样大气运加身的存在都有。”

伴随他自言自语响起的是无数哀嚎痛呼声音交叠,花尸的四只纯黑眼睛凑近掌间仔细观察,金色琉璃般的神魂纯净无暇,就连身为魔帝的他也快要克制不住贪婪食欲,想把她一口吞下。

“就这么吃了可不行,只不过也快了,再忍忍吧,我们终将获得新生与自由。”

花尸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却不是记忆里的味道,只有浓厚的血煞涌入鼻间。

“花尸!你竟敢抢夺我看中的东西,她可是与我结契,赌约未了,你别想下手!”

一声咆哮犹如天雷骤然炸开,无数低阶邪魔甚至难以抵抗,身躯痛苦地连带着魔核炸成碎末。

花尸不悲不喜的看向身后,瘦小干巴的老头狠狠地盯着他仿佛要咬下他的血肉。

“你的东西?”花尸低头看了眼掌心,语气平淡却更显不屑:“想要拿回去,你尽管试试?”

魔界不曾消停过,邪魔天性喜好杀戮,但两尊魔帝打得如此凶狠的场面,倒是头一回发生,就好像真的动了杀死对方的念头一般。

魔王之下根本无法躲藏,一旦被波及便是瞬间死在了原地,而魔王也只能四处躲避,至于其他魔帝,则是暗中窥视着他们的交战,企图抓准时机坐收渔翁之利。

“一个终日只会躲在阴影里,找寻着弱小与他们结契然后骗取神魂的丑陋邪魔,你也配觊觎这个神魂?”

花尸始终将那道金色琉璃护在掌心,他越是平淡的语气,就越是激怒对方。

干巴瘦小的老头身形暴涨,狰狞的骨刺穿破皮肤,巨角在额间肆意生长,血红色眼瞳死盯着花尸。

“交出她,我饶你不死。”

“你自裁谢罪,就不会在我的魇河里百世沉沦。”

花尸平静地回以挑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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