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里雁再度出现在莫问丹身旁时, 带起一股轻轻微风,惹来好些注意的视线打量。

“真杀了?”

平心而论,莫问丹在亲眼见证姜里雁手撕渡劫期大能以后, 就从未怀疑过她的实力,可那毕竟是仙人, 焉有这挥袖间说杀就杀的道理。

但刚刚的天地异象不假, 所有人都看见了。

莫问丹这么问, 只是下意识地不敢置信。

“真杀了。”姜里雁目视前方, 轻松得像是刚喝了杯茶般。

“……前辈, 强!”

莫问丹不由暗暗感慨,她果然是位有远见的宗主, 否则当初要是把姜里雁得罪死了, 恐怕也会像那谪仙殒命一般, 甚至, 会死得更加不起眼。

“对了,先前你说瞿家小姐打算购回七尾银狐的事……”

姜里雁懒得听那些修士分析的无聊过程, 便随口提起莫问丹被她打断要说的事。

莫问丹坐直,认真道:“前辈记错了,瞿家小姐并没有这个意思。”

姜里雁无奈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这是自然,但瞿家小姐真没这个意思!”莫问丹英气的眉毛一扬, 说道:“便是有, 也会没有, 前辈尽管放心, 这些小事我会为您办妥, 绝不会让您烦心。”

修真世家的面子要给, 也仅仅是出于买卖关系, 哪比得上抱大腿重要。

姜里雁也不是头一回被别人这么拍马屁, 索性不再和她纠结有还是没有的问题,弯唇道:“他们要在这商量分析到什么时候?”

莫问丹嗤笑道:“只是做个样子罢了,真正想要有个结果,还得是白玉京和天墟的人自个儿上心调查。”

“往常还有个仙盟在上头顶着,如今仙盟才分化多久?魔教势力就敢踩在我们头上动刀子了,他们却还只会在这儿磨磨唧唧打嘴仗。”

姜里雁支着脸侧打了个哈欠。

本应讨论那伙人来历,如今四座仙盟的人却你一句讥讽,我一句暗嘲,夏国的修士则是老神在在不参与其中。

其他势力偶有掺和进去,也都于查明情况无益,闹得仿佛市井般吵嚷。

不多时,七位白衣修士翩然落地,脸上都是暗含怒意的冷漠。

“破坏弟子大比的那些人,一个也没抓住?这么多修士在此,竟也能让他们跑了,简直荒谬可笑!”为首的白衣修士上来便是一句质问。

齐孟然情绪没有变化,平静道:“他们来时准备充足,且目的明确,并未停留太久。比起追击,各势力的弟子要更重要一些。”

“你们白玉京这么多修士在,不也让人一窝端了?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跟谁欠你们似的。”神剑看不惯他这副姿态,直接嚷着怼了一句。

白衣修士目光一转,见是神剑,这才收敛了一些,却也哼声道:“听说醉仙迷倒了众位,可前辈您乃是灵剑,又怎会受到醉仙干扰,为何不出手?”

“大爷我不用照看着宗里的弟子么,难道我是你们白玉京的老祖宗,那要是你们现在跪下叫一声,说不准以后我连你们一块儿罩着!”

神剑说话从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对方识趣还好些,若是非要把脸凑上来挨骂,他也不会考虑所谓宗门之间交际关系。

白衣修士沉默片刻,显然是在暗暗平复气息。

莫问丹不由压低声音道:“以前只听说过这位神剑前辈实力高深,没想到他骂起人来也颇有些功底。”

姜里雁眼底笑意正浓,说道:“他向来都是这个样子。”

上古莽荒稀奇古怪的事情数不胜数。

最奇特的一道风景,便是面无表情的剑修沉默挥剑斩杀各种凶兽,而他手里那把剑还嗷嗷乱叫,各种讽刺叫骂扰得他人心神各种不稳。

今日说得都算斯文许多了。

“天墟的人呢,为何还没来?”

白衣修士环顾四周便紧紧皱起双眉。

齐孟然还未开口,一只巴掌大小泛着灵光的纸鹤飞落至他面前,待齐孟然读取完纸鹤内传递的留音后,神情微顿,随后低声道:

“天墟即日起封山三年,此事全权交由春秋阁代为处理。”

“封山?”

“这是为何,天墟怎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快快回禀宗门……”

前有魔教势力闹事尚未了结,后又有上六宗之一的天墟陡然封山,种种变化来得突然,叫人无端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作为目前唯二的知情人士之一,莫问丹努力克制自己表情不露出异样。

齐孟然轻声说道:“南风长老,既然天墟已经将事情处理的权柄交由春秋阁,那么此事要从何查起,又该如何应对,不知您有什么高见?”

白衣修士傲然睥睨众人。

“哼,那些魔修想必谋划已久,就算逃离也做足了准备难以追寻。依我看来,各势力派出几位实力高些的修士,大家一起联手杀入他不渡城,就算抓不到这幕后之人,也定能给这群魔教势力一个教训。”

齐孟然沉吟片刻,摇头道:“恐有不妥。”

“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个章程来,那位玄山的宗主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莫不是有什么高见?”先前那位质问公平的兽宗长老忽然出声,横了她一眼,话里满是挑衅意味。

“没有。”姜里雁语调慵懒地答道。

“呵呵,这位姜宗主从一开始便事不关己的模样,想当初玄山也在上六宗行列里,如今却落没到这般田地,想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兽宗向来是白玉京的拥趸,此前白玉京心心念念的蓬莱秘境被姜里雁拖走,仍记着这一点的兽宗长老,自是赶着要在南风面前刷些好印象。

“哦?”姜里雁坐直,好奇地挑了挑眉,眼底没什么情绪:“那还真是奇怪了,这事与我有什么干系么?”

她往后一靠,掸掸衣摆,顺势搭在座椅边上的手心里,混沌真气飞速凝出一根长鞭,一股威压无端弥漫。

“喏,你现在可以接着说了。”

姜里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下颌微抬点了点。

待话音刚落,随着她优哉游哉轻甩鞭子的动作,长鞭骤然甩了出去,穿过坐在前方的数位修士,目标明确直指兽宗长老。

兽宗长老霎时冷脸,连忙祭出数张符篆,以妖兽精血绘制镇压的妖兽魂魄跃出,却瞬间被刺破击溃,最终鞭尾在离兽宗长老仅一寸不到的距离倒卷。

发出破空的一声巨响,而兽宗长老只觉得浑身血液在这瞬间冰凉,就好像她真的要死在这一鞭之下,却又侥幸留了条性命。

兽宗长老下意识退后几步,又感觉到面上微凉,抬手摸了一把,殷红的血沾了满手。

“差了点。”姜里雁有些惋惜地说道。

莫问丹和众人皆以为她说的是距离。

只有神剑清楚,她说的是那兽宗长老作死的程度,还差了点。

白衣修士低斥道:“退下!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是……”兽宗长老心正砰砰剧烈跳动,甚至不敢多看姜里雁一眼。

这个小插曲本就是兽宗长老自作孽多嘴挑衅,况且姜里雁也没要了她的性命,竟是在白衣修士一句呵斥下,强行翻篇。

白衣修士扫了他们一眼,沉声道:

“倘若你们没有更好的提议,就按照我方才所说去做。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诸位都懂,而不愿出手相助者,莫怪白玉京将其视作有亲近魔教嫌疑。”

莫问丹声音拔高些许,讥讽道:

“南风,你是修仙修得脑子也坏掉了吗,且不说这方法合理与否,就说他们为何单独绑走你们和天墟的修士,就值得我们好好说道了。”

“对啊对啊,怎么不绑我们剑宗的弟子,也不绑春秋阁的弟子,还有驭妖宗,哪个不比你们白玉京家大业大了。”神剑也跟着欢快地嚷道。

站在他身后的剑宗弟子平静之余,显得有些麻木。

齐孟然眼底古井无波,纵然对上白衣修士好似淬了冰一般泛着怒气的眼眸,也依旧镇定:

“两位前辈所言过甚,却也不无道理,南风长老不妨试着查明近来白玉京是否与魔教势力有何过节。否则我等贸贸然在妖族地域与魔教势力开战,所冒风险过大,多有不妥。”

神剑适时补刀道:“况且他们绑了你们两家的人,总归是要有目的干点什么,急什么,别老跟十六州之主一样对我们命令个没完。”

南风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杀意,冷着声对齐孟然说道:“既然天墟已经将此事处理权柄交给你们,我们私下再谈,若是有需要诸位同道相助之时再说!”

“如此也好,请南风长老先入登仙城内稍作休息,待这次试炼结束我便去寻您。”齐孟然轻轻点头。

秘境入口处仍旧白光大作,却突然整座山体都在轻颤。

南风还未走远,见这异状也停住身形。

尽管现在参与试炼的人里没有白玉京弟子,可他也想看看是哪个势力的修士,惹动这异像发生。

齐孟然微讶道:“这是……灵剑认主?”

“认谁!?”神剑急了,冲上去好悬就要割破齐孟然的衣袍,急吼吼问道。

“快让我们也瞧瞧!”

其他修士顿时打起精神,魔教势力针对十六州修士的阴谋,如今看来仅有白玉京和天墟遭殃,除分化出去的两座仙盟外,其他势力听着南风一口一个唇亡齿寒,却也实在难有具体感受。

若是没有姜里雁出手,那醉仙迷烟起了真正作用,又会是另一回事。

沉寂了无数年的灵剑竟要认主,谁都希望那个幸运儿会是自家宗门的弟子,不由得跟着急切催促。

作者有话说:

我承认短小无力的错误

明天一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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