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来，他都在寻找着一个真相。
所以他将舒明朗当成自己的头号目标，处处和他作对。
他甚至不惜买通了舒明朗工作室的人，他要舒明朗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1
“轰隆——”伴随着一声巨响，住所的门直接被人砸开了。
剧烈的响动让坐在**的宋沅芷瞪大了一双眼，她终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舒明朗，你……你的房子最近是要拆迁吗？”
这么大的声音，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拆个鬼，”舒明朗咬了咬牙，直接从地铺上站起来：“你见过这种小区拆迁的？新房子拆迁？”
也是，宋沅芷木讷地点了点头。
刚才还颇有睡意的她，终于从**站了起来。舒明朗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他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既然不是拆迁的，那会是谁呀？”宋沅芷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人，话音未落只看到舒明朗直接冲她走了过来。男人的步子很轻，动作也是及快：“你……你做什么？”
眼看着舒明朗的距离越来越近，宋沅芷颤抖着声音开了口。
下一秒，男人一把拉开衣柜直接将她壁咚在了衣柜里。
“噗通噗通——”
宋沅芷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胸口挑出来了，以前她对舒明朗是没有感觉的，可是不知为何仅仅就因为那一场又一场的梦……
她突然开始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感觉。
那种陪伴，就好似宋沅芷多年来心中一直渴望的。这些年，她模仿者各种各样的剧情，模仿着各种各样的任务，却唯独钟爱《哆啦A梦》。
原因无二，大熊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前行，在他身边却自始至终有一只哆啦A梦陪着他。
待到他老去以后，哆啦A梦却又搭乘上了时光机，去寻找年少时的大熊。
对于宋沅芷这样的人而言，陪伴便是最长情的告白。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衣柜里没有光，可是宋沅芷却觉得她看到了一束光。舒明朗自然也看到了宋沅芷那满脸惊慌的样子，他压低声音对她开了口：“有人来了，别出声。”
就这么一句话，宋沅芷竟然就乖巧地闭了嘴。
果然，下一秒房门被人推开了，有个声音传了过来：“老大，这里也没人。”
宋沅芷只能够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她有些紧张，只能僵直了脊背看向舒明朗。
紧接着，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钻进了宋沅芷的耳朵里：“被子里还有余温，人肯定在这房间里。”
就这一句话，让宋沅芷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她注意到舒明朗的眉头紧紧地皱着：“果然是他……”
细弱蚊蚋的声音被宋沅芷捕捉到了，她错愕地抬头小声问：“谁？”
舒明朗没有回答她的话，男人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那伙人来势汹汹，甚至已经将宋沅芷的被子扔在了地上，正迟疑的时候男人又一次开了口：“舒明朗，你这么大的房子，还打地铺吗？”
那一句话，像是在问舒明朗，也像是在问他自己。
“还是没有，老大，人好像不在这里。”手底下的人匆匆开了口，已然对寻找舒明朗不抱希望。
有熙熙攘攘的脚步声传来，好似越来越远。
宋沅芷正要松一口气，却听到脚步声停留在了衣柜外面。紧接着，那人开了口：“舒明朗，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话音落下，舒明朗叹了一口气。
他回过身，修长有力的大手一把拽开了衣柜门。
舒明朗长腿一迈，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林绍成，好久不见啊。”
略带挑衅的话，让宋沅芷微微一怔。随后她如同小猫一样跟着舒明朗从衣柜里走了出来，名叫林绍成的男人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里竟然多出了几分惊愕。
那惊讶转瞬即逝，随后被掩盖在无尽的冰冷当中。
“好久不见。”男人的唇角微微上扬，虽也是西装革履却和舒明朗的气质大相径庭。
和舒明朗的成熟稳重不同，林绍成身上带着一股痞气。一股好似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由内而外的邪魅之气。
宋沅芷从未见过这种气质的人，一时间免不得有些好奇。
可是，她也看得出来林绍成是来找舒明朗麻烦的。为了防止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宋沅芷扯了扯嘴角故作乖巧地道：“你们……你们先聊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种时候，她可不想留下来当炮灰。
这一次，舒明朗倒是没有拦着她。宋沅芷毫不犹豫地往外走了几步，身后的林绍成在这个时候开了口：“站住！”
冰冷的两个字，让宋沅芷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下一秒，她听到林绍成问：“就是你和舒明朗用混了心情测试仪的芯片吧？”
一句突如其来的话，让宋沅芷错愕地抬起头。
舒明朗不是说研究所的事情都要保密吗？林绍成不是朗月工作室的，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连他们拿混了芯片这种事情都知道？
“看来，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呀。”舒明朗倒是不惊讶，他走上前来直接将宋沅芷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样保护的动作，在林绍成看来更加可笑。
“舒明朗，把你的心情测评仪交出来吧。”林绍成直截了当，“你也知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宋沅芷忍不住凑了上来小声地问舒明朗：“舒明朗，这是谁呀？”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点儿好奇。
舒明朗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一字一顿：“你不需要认识的人……”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脆响。舒明朗下意识地回过头，只看到宋沅芷已经倒在了地上。
她的脸色早已经煞白，浑身冰冷。
“还有气。”
舒明朗有些自责地开了口，刚才在衣柜里躲着他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妥。出来以后又被林绍成打乱了节奏，如今宋沅芷倒在了地上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好了。
连续几天的梦境，虽躺在**但却消耗着宋沅芷的大脑。
此时此刻，她应该已经是疲惫到了极致。
“宋沅芷，对不起。”他旁若无人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随后轻轻地放在了**。舒明朗似乎极少像这般关心一个人，旁边的林绍成几乎全部看在眼睛里。
他直截了当地问：“舒明朗，你动心了？”
就这么一句话，让舒明朗的动作停留在了半空中。他下意识地回过脸去看林绍成，好似能够从他的脸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般。林绍成冷冷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的宋沅芷：“可是怎么办？她可能没多少日子了。”
“舒明朗，你又要和你的挚爱面临生离死别了。”
低沉的声音仿佛一根刺，扎在了舒明朗的心头。
舒明朗不知道林绍成究竟怎么想的，居然用了“又”这个字。
他低头，看向躺在**的宋沅芷。这丫头平日里没心没肺，做事更是嚣张怪戾，可是不知为何……
这些日子下来他竟然已经有些习惯她了。
习惯在她的房间里打地铺，习惯她穿着哆啦A梦的睡衣四处行走，习惯她一惊一乍……
这些点点滴滴，好似就这么融入在了他的血脉当中。
“舒明朗，你……”林绍成充满了挑衅的话音又一次响了起来，舒明朗几乎想都没想就打断了他：“林绍成，你别再说了。”
早知道心情测试仪是这么危险的东西，他就不应该将宋沅芷拖进来。
让她当自己的试验品，却没想也将她推向万丈深渊。
一想到陈旭在实验室外面给她说的那番话，舒明朗的眼眶就是一红。他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开了口：“林绍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个计算机天才吧？”
昔日的辉煌早已无人提及，但舒明朗还记在心里。
林绍成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眼底多出了几分笑：“算是吧，不过现在比我厉害的人应该也不少。”
果然是个斯文败类，在他舒明朗的面前竟还不忘要谦虚一下。舒明朗冷冷地哼了一声，终于将目光从宋沅芷身上挪开了，他一字一顿：“不如，我们谈个交易吧？”
和自己的敌人做交易？
这大概是林绍成听过的最为可笑的话了，这和与虎谋皮又有何区别呢？
“什么？”但他却还是忍不住地好奇，他好奇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舒明朗会何去何从？
“你不是想要心情测评仪和系统吗？”舒明朗仿佛已经在孤注一掷了，他在用一件自己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去换宋沅芷的平安：“只要你答应帮我制作修改脑电波恢复系统，达成心情测评仪的可逆操作，我就把心情测评仪给你。”
这些日子，舒明朗带着心情测评系统走过很多地方。
可是不论他去到哪里，都会有一伙人来捣乱。
他们企图抢走舒明朗手中的心情测评仪，这些舒明朗的心里早就有答案了。更确切地说，他早就知道那伙人是林绍成派来的。
这个世界上会这样盯着他的人，恐怕就只剩下林绍成了。
“舒明朗，”林绍成冷哼了一声，一抹嘲讽从他墨色的瞳孔里倾泻而下：“我以为你很能耐呢？居然为了一个女人……”
他的话说了一半，却说不下去了。
只可惜，这个人是宋沅芷，不是那个她……
林绍成说出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正在抽痛着。他大口大口的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如果她还在的话，他甚至想叫她看一看：“这就是舒明朗啊。”
“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舒明朗顿了顿，纠正道：“是为了一条生命。”
事到如今，他依旧无法正视自己对宋沅芷的感情。
他宁可用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说服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宋沅芷的感情。
2
“舒明朗，你还真是冠冕堂皇啊。”林绍成满脸讽刺地看着面前的人，可是舒明朗却已经等不了了。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冷声问：“怎么样？答应吗？”
宋沅芷等不了了，就算有程沫可为她顶着吻戏工作室的责备，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根据仪器的演算和陈旭的发现，接下去去宋沅芷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在睡梦中度过。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或许就和植物人无异了。
“舒明朗，这么多年了，我还真不知道你竟是个痴情人。”林绍成看了一眼躺在**的宋沅芷，终于开了口：“要我做什么？”
“丑话可先说在前头，我可以帮你但心情测评仪必须是我的。”林绍成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他说罢便看到舒明朗垂下了头。
不过就是用短短两年的研究成果去换宋沅芷的平安，舒明朗觉得这个交易是值得的。
“先带你的人回去吧，我们在朗月工作室见。”舒明朗的声音很低，却换来了林绍成讽刺的笑：“朗月工作室？舒明朗，如今你的心里恐怕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吧？”
这个世界那么大，每天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
可是还记得她的人，只有林绍成自己。
萌生了这样的念头，他一双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舒明朗没有回答林绍成的话，对他而言此时的林绍成就像是个不讲理的小孩子。他从不真正去了解当年的事情，却总爱用那些夹枪带棒的话语来讽刺自己。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舒明朗回头瞥了一眼林绍成：“还是你不想要心情测评系统了？要不然我把这项设计卖掉，兴许也能有钱找到别的计算机高手？”
舒明朗不愧是舒明朗，一句话就让林绍成哑口无言。
他闷闷地哼了一声，领着人就往外走。
舒明朗坐在床前，他听到外面传来了关门声。也听到了林绍成没好气地吩咐手下，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
**的人静静地躺着，舒明朗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宋沅芷的脸颊。
女孩的皮肤细如凝脂，虽然睡着了脸上却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舒明朗的手指轻轻地缩了回来，随后用低沉的声音对她开口道：“宋沅芷，你放心，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他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永远陷入沉睡，他一定会找到别的方法。
说完，舒明朗毫不犹豫地给靖宇拨通了电话。
“头儿，什么事？”一大早的，靖宇还没睡醒，就被舒明朗的电话吵醒了。舒明朗顿了顿，冷声道：“你来我家里一趟吧？我临时有事，要去公司。”
明明是个周末，可是舒明朗却不得不加班加点为宋沅芷寻找一线生机。
“好。”靖宇依旧对舒明朗的话言听计从，他应了一声之后便听到舒明朗挂断了电话。
舒明朗缓缓换上衣服，看到客厅里被林绍成的人弄得一片狼藉，这才好似想起了什么。
自己每一次使用心情测试仪都会有人来捣乱，更为重要的是林绍成竟然直接已经找到了他的住所。这些种种迹象都说明了一件事——林绍成在监视他。
至于，每一次使用心情测试仪……
舒明朗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来是实验室里有人背叛他了。应该是心情测评仪里面被安装上了定位系统，所以每次林绍成才能如此准时准点。
萌生了这样的念头以后，舒明朗的眸光暗了下来。
那个人究竟会是谁呢？
他逐一排除了靖宇和陈旭，可是到了孙浩和罗宋身上的时候，舒明朗开始变得毫无头绪起来。
“算了，先出门再说吧。”舒明朗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靖宇的睡意还未褪去，便已经站在了舒明朗家门口。
舒明朗为他打开门，叮嘱道：“记得照顾好宋沅芷，一旦她醒过来立刻给我打电话。”
靖宇似乎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舒明朗这样焦急的模样了，他微微一顿点头：“好的，头儿。”
“靖宇，”舒明朗换好了鞋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如果为了救出宋沅芷，我必须将心情测评系统交出去，你们会不会怪我？”
那是整个朗月研究所一年多的心血，是靖宇他们充满了期待的杰作。
这话说出口以后，回应舒明朗的仿佛就只有死亡般的寂静。
靖宇从容地看向舒明朗，最后淡淡地说：“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您的下属，我都觉得这么做是正确的。”
靖宇的声音很低，他炙热的目光里燃起了热情：“这件事关乎宋小姐的生命安危，如果您放弃了她的性命，才会让我觉得没有跟着你继续干下去的理由了。”
不管怎么说，宋沅芷是唯一一个好心提出要帮助他们的人。
靖宇的话，突然间让舒明朗陷入了沉默。
许久以后，他才转身从家里走了出去。
八月的天，不知何时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温润的雨点打在舒明朗的脸上，他逐渐清醒。
其实自己早就已经想过了，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了就联系林绍成。
他不忍心看着宋沅芷就那么离开。
舒明朗到达工作室的时候，门外面正站着几个人。
陈旭、孙浩和罗宋，三个人一字排开挡在研究所的门口，林绍成正是被他们阻拦的对象。林绍成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冷冷地看向这边的三个人：“怎么？你们觉得能拦得住我？”
就这么一句话，将那男人浑身的狂妄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已经说过了，朗月工作室不需要没有邀请的人。”陈旭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愤怒，好似他们的地盘即将被林绍成占领。
林绍成微微蹙了蹙眉，那冰冷的目光里透着淡淡的讽刺：“不如，你们先给舒明朗那家伙打个电话？”
他的声音里，带着挑衅。
以前舒明朗对他没有所求，所以这些人不需要对他客气。但如今情况不同了，为了一个女人舒明朗竟然愿意将自己的心血拱手送给他。
“不用了，”身后干净利落的话音钻进了林绍成的耳朵，他乍一回头便看到舒明朗站在自己的身后：“林绍成，好好谈谈吧？”
舒明朗炙热的目光里像是燃烧着熊熊烈火，他这话几乎让陈旭、罗宋、孙浩等人瞠目结舌。
“头儿，和他这种人有什么可谈的？”陈旭满脸焦急地看着舒明朗，又补充说道：“你都不知道他刚才有多嚣张，竟然说什么你会将心情测评仪的研究成果送给他。”
“是我说的。”舒明朗对上了几个人炙热的目光，说话之时他却忍不住低下了头。
那不是他一个人的研究成果，是研究所所有人的研究成果。但是他却不得不答应林绍成的要求，舒明朗顿了顿：“我需要他帮助宋沅芷恢复正常，否则她可能就要没命了。”
舒明朗这一句话，陈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记得很清楚，这些话是自己对舒明朗说过的。
站在一侧的孙浩也没有多说什么，原因很简单——心情测评仪的研究他虽然有参与，但自己刚刚转正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出力多少。要真算起来，他还不如靖宇帮的忙多。
可是，站在一旁的罗宋在听到舒明朗的话之后立刻皱起了眉头：“明朗，那可是我们一起努力奋斗的成果，你怎么可以……”
舒明朗似乎早就料到罗宋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侧过脸看向了他：“这件事，我们再说好吗？”
“明朗……”罗宋被他打断，颇为不满。
舒明朗又道：“宋沅芷真的等不起了，我实在不能看着她送命。”
他的声音很沉，在研究成果和朋友上面，他选择了朋友。
舒明朗觉得这和靖宇所说一样，是原则问题。如果一个人为了研究成果选择放弃了朋友的性命，那自己岂不是和禽兽没有区别？
“就为了一个宋沅芷，你就放弃我们辛辛苦苦的研究吗？难道，我们一年多的付出就一文不值吗？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罗宋在身后嘶吼着，他无法答应这样的要求。
舒明朗看向他，那满是无奈的眼让罗宋更加怒火中烧。
“进来吧。”不再理会罗宋的咆哮，舒明朗直接看向了林绍成。
说罢，两个人抬起脚步往办公室里走。
“舒明朗，那可是我们的付出啊？你这么做不会良心不安吗？当初是谁给我画大饼说心情测评系统研究出来，就可以在市场上大卖，换来一大笔钱的？”身后，罗宋愤怒的声音依旧在耳廓回响着。
舒明朗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回头的欲望。
“行了，罗宋哥，”孙浩吸了一口气终于开了口：“你也别太激动了，毕竟这关乎到我们未来老板娘的性命啊。”
他说“老板娘”几个字的时候，罗宋的眼睛里更是燃起了怒火。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陈旭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个人，一字一顿：“就算那个人不是我们未来的老板娘，就算是一个无辜的路人……我觉得头儿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们所认识的舒明朗，和那些大老板不一样。
他似乎很早就开始创业了，卖过几个专利，收获不小。但从他们几个人进研究所以来，舒明朗对他们就很好。
虽然他对工作的事情一丝不苟，但却极少要他们加班。
从不克扣工资，做事也有自己的原则。
罗宋转过头去，错愕地看着旁边的陈旭。
或许，他说的还真是对的。以舒明朗的性格，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似乎并不让人惊讶。但一想到那是自己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成果，罗宋就有些不甘心。
穿过研究所的长廊，舒明朗终于领着林绍成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墙壁上，做了一堵照片墙。
有朗月工作室开业时候舒明朗剪彩的照片，有靖宇第一天入职满是青春气息的面庞，也有罗宋和舒明朗获奖时候满是笑容的脸，更有宋沅芷坐在舒明朗办公桌前戏精冒充老板的照片……
目光所及，是角落最边上的一张照片。林绍成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张照片上……
那女孩明眸善睐，挽着舒明朗的手臂。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却在强颜欢笑。林绍成下意识地伸出手，他想要摸一摸那张照片，却听到舒明朗开口说：“那时候，她已经病得很重了。”
他口中的她，名叫秦月。
舒明朗年少时青梅竹马的姐姐，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甚至还有人说他们两非常般配长大了必定是出双入对的金童玉女。可是……
“你胡说，她没病。”林绍成红了眼，他忽然转过头来盯着舒明朗。
那眸光里，似是充满了愤怒。
舒明朗看着林绍成，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我一直不明白……”
他顿了顿，眼眶里多出了几分无奈：“林绍成，你还是不肯接受现实吗？况且，事情变成这样难道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低沉的话音似乎触碰到了林绍成的逆鳞，他咬了咬牙怒呵：“舒明朗，你够了！”
果然，那个人永远都是林绍成心里的痛。
时至今日，林绍成依旧无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若真是知道他这副模样，秦月恐怕真的死不瞑目吧？
舒明朗站在原地，突然不说话了。
他凌厉的目光里多出了几分无奈，下一秒林绍成毫不犹豫地开了口：“舒明朗，如果你不想宋沅芷永远都醒不过来，最好对我客气点。”
一句冰冷的话，让舒明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再说话，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绍成站在照片墙前面，很久很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正当他心事重重的时候，舒明朗将一个U盘丢在了桌子上：“这里面是脑电波恢复仪的代码，从我们现在的进展来看，这当中的确存在需要修补的漏洞。”
舒明朗和罗宋都是顶尖的计算机天才，两个人的经验也很丰富。
但舒明朗同样也明白，在这件事情上他和罗宋再厉害也比不了一个林绍成。昔日他的辉煌是他们有目共睹的，只可惜那时候林绍成还不是他的敌人。
“好。”林绍成随手拿了U盘，眼睛里依旧带着不屑。
林绍成从桌案上拿起U盘，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舒明朗叫住了：“等等。”
他看向林绍成，问：“你的人之前是不是拿走了宋沅芷家里的钥匙？一个U盘形状的钥匙。”
林绍成默不作声，舒明朗又一次开了口：“赶紧把钥匙还给她吧，她一直在找那把钥匙。”
他的声音很低，却让林绍成又一次皱起了眉头。
他回过脸来，一字一顿地问：“舒明朗，这个宋沅芷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让你对她如此上心？”
他说这话，便是默认钥匙在他手里。
舒明朗被林绍成问住了，他抬起头来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人。林绍成已经转身走出了办公室，舒明朗却觉得自己平静的心湖再难平静。
恍惚间他还听到走廊上的人冰冷的声音：“既然只是一把钥匙，不是我想要的东西。还给你倒也无妨……”
声音渐行渐远，终于办公室里只剩下舒明朗一个人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窗外。
刚才为宋沅芷要回要是的时候，他几乎就没有多想。可是被林绍成那么一问，舒明朗好像自己都懵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关心记挂起了宋沅芷的一切？她的一娉一笑，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舒明朗正在思忖着，却听到一阵沉闷的敲门声。
“咚咚咚。”
“进。”
舒明朗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对方敲门也纯粹就是为了礼貌而已。
“头儿，你怎么样呀？”好似生怕舒明朗会和林绍成起争执，孙浩健步走了上来：“刚才那个林……先生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他说着，仔细地打量了舒明朗一番。
确定他没事以后，孙浩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舒明朗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了几个人：“这次的事情，我应该给你们说一句对不起。”
试问，有谁愿意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的发明被别人夺走呢？
他低着头，一字一顿：“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今天早上宋沅芷已经陷入昏迷了……现在靖宇还在我家里照顾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舒明朗从来都是一个很自信的人，就连和他认识最久的罗宋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办公室里，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陈旭和孙浩似乎都没了话说，而罗宋一直欲言又止。
舒明朗终于坐了下来，他淡淡地开了口：“如果你们不甘心，可以开个价。按照研发时候出力的多少开价，我会为你们支付这笔钱……”
项目还在试验阶段，心情测评仪还没有投入生产。
舒明朗已经在上面花了钱、花了心血，但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失误，他必须自己承担。
“明朗，”站在一侧许久没有说话的罗宋终于在这一刻开了口：“不用了。”
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如今的舒明朗。
此时此刻的舒明朗，仿佛浑身的锐气都被挫没了。他的下巴上甚至已经可以看到胡茬，这若是换做以前舒明朗是绝对不会如此邋遢的。
他就像一个失败者。
一个走投无路，一夜之间苍老无数的失败者。
“我只是舍不得这么好的项目，但是我忘了……”罗宋吸了一口气：“宋小姐那边，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没有人能够为她决定生死，所以舒明朗的选择没有错。
罗宋的话刚一出口，舒明朗就抬起了头。他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人，目光里闪烁着光芒。
“头儿，我们三个已经商量过了……”陈旭凑过来拍了拍舒明朗的肩膀：“好的项目、好的创意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但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所以，这一次我们选择支持你。”
那充满了斗志的话，好似一簇火苗在舒明朗的心头绽放。
“放心吧，这次宋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陈旭继续安慰道，终于舒明朗点了点头。
这天下班的时间格外早，舒明朗给朗月工作室放了假。
他自己也早早地回到了家里，宋沅芷还在**睡着。那安然的睡姿，看上去倒蛮可爱的。
“头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靖宇换了鞋子，匆匆离开舒明朗的家里。
房间里似乎又安静了下来，舒明朗坐在床边低声地问她：“宋沅芷，这次你又梦到什么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穿着乞丐服在梦境当中跌跌撞撞闯进皇宫的时候，明明自己都已经那么惨了，宋沅芷却还假装不认识他。
那时候的她，满脸的坏笑。
可是如今想来，却是那样的阳光、活泼。
那样带着笑容，露出浅浅的小虎牙的宋沅芷分明就可爱到了极点。也不知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再看到了？
舒明朗想到这里，突然间就有些不是滋味儿了。
“宋沅芷，你快点醒来吧。”低沉的话音叫不醒**熟睡的人，舒明朗自己的心却乱了。
3
林绍成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四点的整座城市，万籁俱寂。
死亡般的安静似乎诉说着舒明朗心中的恐惧，他缓缓接起电话：“怎么样了？”
舒明朗的声音里，没有疲惫。明明他已经熬了一个通宵，却还毫无困意，心头的大石头没有放下之前舒明朗是不会睡着的。
“舒明朗，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林绍成略带讽刺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里，紧接着是轻蔑：“有我搞不定的事情吗？你以为都和你一样？”
林绍成是名副其实的计算机天才，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风光无限。
但他这个人，性格及其孤僻。
所以，他本该是舒明朗大学校园里最受女孩子追捧的男生，却莫名被舒明朗抢了风头。
“那……”舒明朗顿了顿，“有多少把握？”
“百分之百。”林绍成永远如此狂妄，“不过我现在这串代码只能够段时间对脑电波进行恢复，也就是说如果现在用了就可以让宋沅芷暂时醒来。”
“什么叫暂时醒来？”舒明朗的眉头微微皱起。
“舒明朗，你别忘了……你的心情测评仪还没给我呢，我凭什么让你的宋小姐永远清醒过来呢？”林绍成不假所思地问，这一下舒明朗语塞。
他就知道，林绍成不是什么好人。
他那么爽快的答应自己，说到底还是为了心情测评系统。
就连倒着这种时候，都还能想出如此卑鄙无耻的法子来。
“说到底就相当于小说里的慢性毒药，需要一段时间服用一次解药。”林绍成以为他还没听懂，竟然还给出了简单明了的解释。舒明朗闷闷地哼了一声：“不就是心情测评仪吗？你想要来拿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我这么做，倒也不是完全因为你的心情测评仪还没给我。”林绍成冷静如常地解释：“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宋沅芷用了你的心情测试芯片。影响她脑电波的是记录着你脑电波的芯片。”
“更通俗一点可以说是，你的意识侵入了她的意识当中。”林绍成知道自己的通俗解释没有存在的必要，但是他喜欢将舒明朗当成白痴。
他要让舒明朗知道，不论是当年在学校里还是如今，舒明朗永远不及他一根手指头。
“所以呢？”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一股不安之感在舒明朗的心里油然而生。
“所以，宋沅芷可能要遭受极大的痛苦。”林绍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因为我必须将你的意识从她的大脑里面分来开。”
将舒明朗的意识从宋沅芷的意识当中分开来，那岂不就是意味着宋沅芷有一部分记忆需要清除掉？对于一个正常人而言，可能比直接让她失忆会更加痛苦吧？
“如果不分离出来呢？”舒明朗下意识地问。
“我现在设计的脑电波恢复系统只能够一时，如果长期使用宋沅芷每一次入睡的时间都会增长，到最后也会永远昏睡在梦境中游历。”林绍成给出的解答非常清晰，听筒那头却是一阵沉默。
看来，如今的他是被林绍成牵着鼻子走了。
“天一亮，到我家来吧。”
“好，到时候记得带上我的东西。”林绍成也不拖泥带水，只这么一句话就让舒明朗叹了一口气。
是啊，心情测评系统已经是他的了。
不过以林绍成的能力，要做出心情测评系统应该不难。舒明朗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要抢夺自己的东西？难道只是为了让他不好受这么简单吗？
天色蒙蒙亮，林绍成就出现在了舒明朗家外面。
门铃响了，舒明朗下楼去开门。
“你……”林绍成刚刚开口，便闻到一阵浓郁的香味。他的鼻子向来很灵：“鸡蛋、烟熏肉……”
“你在吃早餐？”
“进屋吧，有你的份。”
林绍成倒也不客气，一进门就坐在了餐厅里。
两个人对坐下来，更像是在对峙。他们彼此的手里，都攥着对方想要的东西。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早餐吃三明治。”
林绍成不喜欢舒明朗，但是他却很了解他。
“是啊，因为姐姐喜欢。”
舒明朗提到“姐姐”两个字，让林绍成拿着三明治的那只手微微一顿。
“你还叫她姐姐呢？”轻蔑地看了一眼舒明朗，林绍成在三明治上面咬了一个口。
他那动作，好似在咬自己的仇人一样狠。
“不然呢？”
舒明朗乜了他一眼，好似已经料到了林绍成的回答。林绍成突然就觉得手里的三明治没了味道，闷闷地丢出来一句话：“你要的东西……”
他将U盘放在桌子上，见舒明朗要伸手过来拿立刻将手缩了回来：“我要的东西呢？”
舒明朗眼底的余光扫过林绍成左手边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林绍成伸手将盒子打开来：“这么多年，你还是喜欢佯装精致。”
“是吧？”舒明朗自嘲地笑了笑：“你要的东西已经在这里了，我希望你能够尽快将完整的脑电波恢复系统研究出来。”
宋沅芷等不起，舒明朗很清楚。
“呵，”林绍成轻笑了一声：“好。”
他说罢，便一只手拿起盒子，另一只手拿起三明治。
林绍成一刻也不想和舒明朗待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已经对舒明朗恶心到了极点。
舒明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顿时间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那终究是他的研究成果，是他自秦月离开后这么多年一直想要达成的目标。明明终点都已经那么近了，可是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舒明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也吃不下手中的三明治。
他将U盘塞进了口袋里，随后匆匆将宋沅芷从**抱了起来。
4
今天的研究所，似乎格外的闹热。
除了舒明朗，其余四人都到了实验室里。
正中间一张让人看了脊背发凉的电椅上坐着靖云晚，靖宇看着屏幕上的那一长串代码问罗宋：“罗宋汤，真的会有用吗？”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阵仗他就觉得宋沅芷可能即将面临的不是苏醒，而是严刑逼供。
毕竟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宋沅芷闭着眼，坐在那张椅子上。
“不知道……”罗宋当了很多年的研究员了，可是这一次他却也有些看不懂了。
林绍成给的代码，和平日里他们常用的都不太一样。
这份代码的确是在自己原有的那份代码上面修改的，但却又和之前的不太一样。而且，之前他设计的代码是制作出类似一个小小的手持掌机那样的大小，可是现在这个……
必须通过这张电椅才能够让送院子短暂的苏醒，靖宇也是第一次见罗宋这么没底。他侧过身看向了旁边心事重重的舒明朗：“头儿，那个林先生可信吗？”
“应该可信吧。”舒明朗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也在心虚。
他认识并且也了解曾经的林绍成，可是如今的林绍成对他而言却更像是一个迷。
舒明朗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开口：“以他的性格，宋沅芷不会对他构成任何威胁，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也是舒明朗说服自己的理由，宋沅芷和林绍成并无过节。
仅凭借这一点，林绍成就没有理由拿她开刀。
“准备好了吗？我要打开电源了。”见这边的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心事重重，那头的孙浩终于开了口。
靖宇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孙浩，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啊？”
这所谓的脑电波恢复仪，究竟是不是管用还尚未可知。
“担心什么？我们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孙浩的声音里多出了几分无奈，平日在研究所里就属他存在感最低：“说到底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找人来帮忙……”
孙浩顿了顿，转目看向了舒明朗：“头儿，您的意思呢？”
声音未落，却看到舒明朗摆了摆手。
有了舒明朗的示意，孙浩立刻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电源。只看到电椅上面一时间电光十射，像极了夜店里闪瞎钛合金狗眼的灯光。
见此，靖宇满脸好奇地开口：“这……宋小姐怎么连抖都不抖一下？”
他满脸好奇的样子，引来了罗宋的白眼：“你以为是电视剧里那种强电流吗？跟你说了，让你少看点电视剧……”
“哦。”靖宇被他这一番数落，免不得有些失落。
“也不知道有用没有，竟然还有点紧张。”
“就是说啊……”
几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椅子上的宋沅芷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周围的光芒戛然而止，宋沅芷揉着惺忪的睡眼。
强而刺眼的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迷糊之间有个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感觉怎么样？”是舒明朗的声音，宋沅芷没有听错，这话语里带着点儿焦急。
“还好……”宋沅芷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她这气若游丝的样子让舒明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现在让靖宇去给你买？”
“我这是怎么了？”宋沅芷只觉得浑身上下软绵绵的，可是要真说有哪里不舒服她还真说不上来。
她看了一眼舒明朗，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宋沅芷双腿一软。
她一个踉跄，险些没有摔倒在地。舒明朗眼疾手快，直接将宋沅芷搂在了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宋沅芷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清醒过来，她抬起头讪讪地看着舒明朗：“不就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吗？”
舒明朗想问问她梦到什么了，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靖宇，你先去买点吃的。”舒明朗说话时已经将靖云晚从椅子上抱了起来，他这动作无疑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先去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休息一会，后续的问题我再找林绍成问问。”
舒明朗的声音干净利落，可是听到林绍成的名字的这个瞬间宋沅芷还是皱起了眉头。
“林绍成，就是闯进你家里的那个人吧？”
“嗯。”
舒明朗吸了一口气，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因为脑电波恢复系统存在一些BUG，而林绍成又恰好是个计算机天才，所以……”
一句话，便让宋沅芷的心里有了答案。
她微微颔首，却不再多问。
在几个人瞠目结舌的表情当中，舒明朗终于将宋沅芷抱到了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
半个小时后，林绍成出现在了舒明朗的办公室里。
这个男人依旧那样高傲而又不可一世，他在宋沅芷的面前走了两圈：“舒明朗还真是紧张你，不就是没力气吗？吃点东西就好了，还非得叫我跑一趟。”
林绍成的话音里，多多少少带着点不满。
宋沅芷微微侧目，只看到靖宇已经将买回来的各式各样的食物放在了桌上。
“林先生，”宋沅芷抬眸冷静地看着他，冰冷的声音里多出了几分讽刺：“你还真是一点教训都没有，依旧这么狂妄，难怪……”
她的话说了一半，林绍成的脸上已然露出了不满。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光是林绍成，就连一侧的舒明朗和靖宇都对宋沅芷的话感到一头雾水。
宋沅芷之前和林绍成并不认识，为什么会用“依旧”这个词？
“没什么。”宋沅芷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她那百转千回的目光更是让林绍成有些无所适从。
“宋小姐，这种时候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林绍成眯着眼，道：“明明自己都已经泥菩萨过江了，你竟然还有心思数落我？”
这个人狂妄而又桀骜，寻常人的话是绝对听不进去的。
“担心我什么？”宋沅芷回过头看向了舒明朗和靖宇。
舒明朗他们的话，她还是会信的，但是林绍成的话她不会信。
“你现在的清醒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你会继续陷入睡眠当中。在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梦境当中游走，当然，对于清醒着的人而言，你或许会变成一个植物人。”
林绍成的话里，多多少少带有恐吓的成分。
他看不惯宋沅芷对他说教的模样，好似这女人什么都懂。
“是吗？”宋沅芷似乎并没有被他吓到，她微微瞥了一眼舒明朗。见他面色凝重，宋沅芷心里边已经有了答案。
“你好像并不紧张啊？不过，舒明朗已经用他的心情测评仪和我做了交换。”林绍成凑到她的面前，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勾宋沅芷的下巴。如此轻薄的举动换来了宋沅芷的抬手，她直接将他的手拍开了。
“舒明朗，他说的是真的？”
舒明朗不是一直说心情测评仪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吗？他怎么可以将心情测评仪交给魔鬼呢？
“是，”舒明朗欲言又止，他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可是他却忘记问宋沅芷的意见了。见宋沅芷不可置信地看着舒明朗，靖宇咽了咽口水，帮舒明朗说话：“宋小姐，头儿可都是为了你。”
“一旦脑电波无法回复，你有极大可能就醒不过来了。所以……”
舒明朗不说，倒是靖宇嘴巴大。
宋沅芷抬眸，看向了面前的林绍成。这一刻，宋沅芷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冽起来，她一字一顿地问：“秦月怎么会爱上你？”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林绍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说话的声音非常小，站在外面的舒明朗和靖宇都没有听清。但是，林绍成却听得真真切切。
他定定地看着她，话却是脱口而出：“舒明朗告诉你的？”
之前他对舒明朗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舒明朗在自己的人闯入吻戏工作室以后多了一个小跟班。但是，在自己的资料上现实宋沅芷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小丫头片子，喜欢角色扮演的戏精，甚至还有点中二病。
如今当林绍成真的和宋沅芷对峙的时候，他却突然心跳加速。
这样的她，和资料上的调查结果大相径庭，更重要的是……
她像极了那个人。
“林先生，我和舒明朗的脑电波发生混乱。我能梦到他记忆里的东西很惊讶吗？”宋沅芷依旧很小声。
她抬眸直接和林绍成对峙着。
“不可能！”林绍成下意识地开了口，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就算宋沅芷有机会梦见舒明朗记忆中的事情，可是他从小到大经历了那么多。宋沅芷怎么会偏偏就看到了自己和秦月的那些事？
但……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林绍成一时间只觉得整个人都如遭雷劈，他咬着牙好一会才缓缓开了口：“那她……”
林绍成突然顿住了，如今的他竟然可悲到想要通过宋沅芷知道一点点关于她的事情。
“她恨你。”
宋沅芷轻描淡写，但是眸光里却满是讥诮。
“不，不是那样的……”林绍成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道：“宋沅芷，你骗我……”
“我有没有骗你，你好好回忆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宋沅芷，你别胡说八道。否则……你就只能等死了……”
他所说的生杀大权自然是宋沅芷的脑电波恢复仪器，若真没有了自己的帮助就凭舒明朗，宋沅芷就再也没机会了。
丢下这句话，林绍成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了舒明朗的办公室。
可是，宋沅芷却看到他离去时候的背影都在颤抖。
旁边，舒明朗和靖宇似乎也被这一幕吓到了。
确切地说，他们是被林绍成刚才的反应吓到了。
宋沅芷拿起放在桌上的餐盒，慢悠悠地吃着东西。见那边两人站在原地迟迟不动，她抬起头来问：“你们两还在做什么？”
宋沅芷的腮帮子鼓着，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舒明朗和靖宇走了上来，然后靖宇小心翼翼地问：“宋小姐……”
他的声音仿佛都在颤抖，宋沅芷抬头看了他一眼挤眉弄眼地问：“怎么样？刚才算不算我的演技高光时刻？”
宋沅芷一句话，差点没把靖宇和舒明朗雷死。
靖宇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夸奖道：“宋小姐，你还真是调皮呀。”
“你刚才跟林绍成说什么了？”靖宇倒是好糊弄，但舒明朗不好糊弄。宋沅芷看了他一眼，故作轻松地说：“随便威胁他几句话而已，没想到他还当真了。”
“要我说，对付恶人就不要太懦弱。”
“就得强势一点嘛。”
“至于性格那些……”宋沅芷咧着一排雪白的牙齿：“舒明朗你看，我不过三言两语就把他吓跑了的呢。”
“……”
舒明朗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见宋沅芷的精神逐渐恢复，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真的已经把心情测评仪交出去了吗？”宋沅芷回过头来，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人。
“嗯。”
“可是……那可是你们大家的心血啊……”
“我们大家更希望你能醒来。”舒明朗打断了宋沅芷的话，他炙热的眸光落在了她白净的脸颊上：“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创意，更完美的设计，但生命只有一次。”
宋沅芷闻言，突然沉默了。
她抿着唇，好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等舒明朗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宋沅芷再次跟上他的脚步坐在了车子里。
彤云密布的黄昏，宋沅芷的心情似乎也变得沉重起来。
许久，她小心翼翼地问：“舒明朗，能借你的地盘开个party吗？”
刚才专心致志开车的舒明朗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了宋沅芷，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宋沅芷立刻解释道：“也不算派对吧，就是我很久没见程沫可和林萝了。”
除去上次在酒店不欢而散的那次，她就只在梦里和他们见过。
今天舒明朗的表情又那么凝重，兴许以后都没机会见了呢？宋沅芷越想就越是不安。
她想，如果自己一睡着就不一定能醒来了，那她可得今朝有酒今朝醉了。
“好。”
舒明朗答应得爽快，但却并不想见到程沫可。若非自己有愧与她，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答应让宋沅芷请人到家里来玩了。
5
程沫可和林萝进门的时候，舒明朗一直躲在房间里。
似乎生怕程沫可会看上他，他一直躲着不肯见人。
“怎么回事？舒明朗呢？”林萝一进门就开始东张西望，“上次他带我打的那一局游戏真是完美，那次涨粉至少一百万。简直比我在推荐位上面的时候还好。”
林萝一进门就开始喋喋不休，宋沅芷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大约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太尴尬，所以舒明朗今天并没有出来见人的打算。”
她说完，还不忘耸了耸肩。
旁边，林萝一听这话立刻转头看向了程沫可：“啧啧，原来舒明朗现在对你避如蛇蝎啊？”
“你才蛇蝎呢！”程沫可不满林萝的话，翻了白眼翘着兰花指问：“你见过有我这么帅气的蛇蝎吗？”
“那倒没有，不过有个词不是叫蛇蝎美人吗？”
刚才还对林萝嗤之以鼻的程沫可一听这话，立刻两眼放光。虽然是个女汉子，但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林萝还是开心得不得了。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着实让宋沅芷无奈。
她走到了舒明朗的房门口，下意识地敲响了房门。
“做什么？”里面的人闷闷地开了口，宋沅芷不理会他的不满，问道：“舒明朗，你真的不要出来和我们玩吗？林萝带来了游戏机，程沫可定了披萨。”
“没兴趣……”
舒明朗总是那么令人捉摸不透，宋沅芷努了努嘴问：“你出来陪我们玩呗？”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林萝和程沫可两人在说悄悄话。他们说几句，便捂着嘴偷笑。眼底的余光还不忘瞄一眼宋沅芷……
“喂，你们两个！”以宋沅芷对他们两人的了解，此时他们多半就是在说她的坏话了。
“宋沅芷小姐姐，我们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这可是头一次见你这么有礼貌啊。”程沫可算是第一次看到宋沅芷这个样子，若换做以前她现在恐怕已经推门进去了，哪里会和舒明朗说这么多？
“咳咳……”宋沅芷自然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她轻笑了一声强行掩盖着自己的心虚：“我现在也算是寄人篱下，舒明朗提供住宿水电还不收房租，好歹征求一下别人的意见嘛。”
宋沅芷一边说，一边讪讪地笑着。
那边林萝凑到了她的面前，将信将疑地看着宋沅芷：“仅仅是因为这样吗？”
此时此刻的林萝，好似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人肉测谎仪。
见她这般模样，宋沅芷不由得翻了白眼：“不然呢？”
两个人言语之间，只听到房门处一阵响动。再一回头，便看到舒明朗站在那里：“宋沅芷，你很吵。”
眉头微微地皱起，但嘴上这么说，舒明朗却已经决定出来陪宋沅芷了。
“这两个是我的朋友，林萝你见过的。”宋沅芷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程沫可，终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上次因为我的缘故你和程沫可不是很愉快，但他是个很讲义气的朋友。我相信你也在荧幕上见过他了，不需要我再做介绍了吧？”
宋沅芷用的是试探的口气，本以为提起上次的事情舒明朗会奚落她两句。
可没想到，他只是看了一眼程沫可，便礼貌地对他们两人说：“二位，请自便吧。”
“呼……”宋沅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舒明朗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我带了游戏机，咱们几个来一局呀？”林萝三句话不离游戏，但宋沅芷也看得出来她对自己那份工作发自内心的热爱。宋沅芷吸了一口气：“我可是名副其实的游戏黑洞，你敢带我打游戏吗？”
“这不是有大神吗？”林萝看了一眼舒明朗，俨然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上次就帮你打了一会儿，就成功地扭转了游戏局面，而且成功为我吸粉无数。”
“你都不知道，那些粉丝还以为是宋沅芷你打的。还嚷嚷着要你也开个账号做直播呢？”说起直播的事情，林萝可谓喋喋不休。
她这般模样，着实让宋沅芷有些无奈。
“我可不去，我不是吃着碗饭的料。”宋沅芷下意识地回绝，却忘了帮自己打游戏的那个人是舒明朗。
“得了吧你，做主播这行也是要看脸的好不好？”林萝听到这话，立刻开始毒舌起来。
旁边的程沫可连忙来劝和，道 ：“你们两别吵了，我们可不是来听你们打嘴炮的。”
说罢，四个人就坐在了沙发前面。
电视机屏幕上，可爱而又呆萌的角色出现。几个人纷纷拿起了游戏手柄，舒明朗是第一次玩上手很快，林萝一直对游戏感兴趣打起来也相当顺手。
只有程沫可和宋沅芷，难兄难弟在拖后腿。
“宋沅芷，你跑快一点啊。”林萝终于看不下去了，她不停地催促着。
宋沅芷拿着游戏机手柄，只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在打游戏，而是在被游戏狂揍。
“不行，我实在是玩不来……”
“你还真是弱爆了。”旁边林萝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继续埋头打游戏。
宋沅芷自讨没趣，在两条命用完了以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她直接转身走出到了阳台上。
舒明朗家的阳台很大，足足有七八十平的那种大露台。阳台上铺着木地板，踩上去的时候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露台的最外面，摆放着藤制的桌椅，宋沅芷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天已经黑了，仿佛一张黑色的幕布笼罩着整个世界。
宋沅芷不由得抬起头，几颗明亮的星映入眼帘。
她想起自己在第三个梦境里的时候，每当自己抬头仰望天空就能看到满天的繁星。起初她还以为，那满天的繁星是自己在梦境当中幻想出来的，可是此时宋沅芷才明白……
或许是某天不经意之间看见了舒明朗家露台上的繁星，所以她才会那样清楚地记得。
“沅芷，”宋沅芷正回忆着梦境，却被熟悉的声音拉回了思绪：“你打算一直呆在这里？”
是程沫可，他走过来坐在宋沅芷身边的椅子上。
夜幕下的程沫可，便让宋沅芷想起在学校里的时候。
他喜欢抽烟，每每三个人晚自习下课都会坐在露台上吹风。和往昔一模一样，可是宋沅芷却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她想要在这个时候见见自己的朋友们，也许就是害怕自己有朝一日真的会永远沉睡吧？
“我不太会打游戏，”宋沅芷笑了笑，余光透过落地窗看到客厅里的两个人。林萝和舒明朗最后的对决，两个人拿着手柄正在争分夺秒：“林萝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
在宋沅芷的记忆里，林萝打游戏一直很厉害。
今天算是和舒明朗棋逢对手了。
“之前是我误会舒明朗了，其实他人也还不错。”程沫可的声音很轻，不像是在安慰宋沅芷，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宋沅芷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舒明朗，然后笑了起来：“刚开始，我也觉得他很讨厌呢。”
正因为觉得他讨厌，所以她从未想过两个人能够有和平共处的一天。
“那现在呢？”程沫可顿了顿：“现在你觉得他怎么样？”
“舒明朗这个人吧，其实还是有挺多缺点的。”宋沅芷掰着手指头毫不客气地数着：“他是处女座，龟毛且在意细节，无比洁癖，也有点孤僻……”
宋沅芷说了一大堆，最后对程沫可开了口：“这样的人，其实很难做朋友。”
她说的是事实，这也是为什么舒明朗如此孤僻的原因。
“但是……”果然，这两个字还是姗姗来迟。
程沫可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宋沅芷的转折，他冷静地问：“但是什么？”
“但是现在他算是我的朋友了，像你和林萝一样。会照顾我，陪我谈天说地，陪我演戏、打闹……”宋沅芷说着说着，嘴角就不经意流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程沫可自然是将宋沅芷的表情尽收眼底，他下意识地问：“仅仅是朋友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宋沅芷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她转过脸去，故作冷静地说：“你……你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上舒明朗了。”程沫可仿佛真的会读心术一样：“在提起他的时候，你满脸都是笑容。而且……”
“你住在他家里的这段时间，已经开始学会依赖他了。”刚才宋沅芷那样礼貌地去叫门，程沫可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以哥哥我多年来阅人无数的经验看，你应该是喜欢上人家了吧。”刚开始程沫可还不确定，现在和她聊天不过三言两语，宋沅芷便暴露了一切。
“我……”宋沅芷没有否认，她本能地低下了头。
或许连宋沅芷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内心究竟有多么孤独。
她总是看上去没心没肺、大大咧咧，任由程沫可和林萝欺负却依旧忍让。但在宋沅芷的身上却有一层躯壳，她用躯壳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同时却也拒绝了别人进入她的世界。
所以，宋沅芷这些年没有交过男朋友。
就连林萝那个女汉子上大学的时候都有过谈恋爱的经验，唯独宋沅芷至今没有感情经历。
“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程沫可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脊。
宋沅芷浑身一僵，错愕地侧过脸来看着程沫可。
“包括林萝也不告诉，等哪天你自己想清楚了再说。”程沫可这一句话，简直感动得宋沅芷说不出话。她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终于开口道：“程沫可，你可真是我亲闺蜜啊……”
“我们是朋友啊，这些年你不是也帮过我不少？”程沫可指的是那件事。
几周前，程沫可曾被媒体爆出是男同性恋。
事情在网络上疯狂地发酵着，几乎对他即将开播的几部电视剧和电影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程沫可的经纪人想到了让他找一个“女朋友”的方法。
所以，宋沅芷顺理成章地成了程沫可的“女朋友”。
“咳咳，你们两个……”两个人正说的来劲的时候，林萝拉开了旁边的那扇门。她一进来就听到宋沅芷这不害臊的一句话，问：“他是你亲闺蜜，我是什么？”
宋沅芷看了她一眼，开玩笑：“你当然是我仇人啊。”
“宋沅芷，你再说一遍？”
林萝作势就要扑上来了，宋沅芷往旁边一个闪躲。
她躲在了舒明朗的身后，躲猫猫似的从他身体后方探出头来：“谁让你毒舌我？还老说我是游戏黑洞？你看，现在你也打不过舒明朗了吧？所以说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
宋沅芷说的没错，林萝输给了舒明朗。
这家伙打游戏无师自通，自己所有的经验论在他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你们叫的披萨外卖到了，先吃饭吧？”舒明朗打断了正在捉迷藏的宋沅芷和林萝，这两个丫头还真是年轻无极限。这种游戏，自己上幼儿园的时候就不玩了。
四个人纷纷坐下来，这一晚，时间似乎过得飞快。
一转眼，便已经到了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