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潇走过街角,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挡住了半个下巴,头也低了点,以此抵御寒风。

她还没走到红绿灯,就听见背后有车摁喇叭,很干脆的两声。

宁潇扭头,看见辆720S跑车缓缓跟她并排,车窗落下,主驾上的男人冲她扬下巴示意:“上车。”

权衡了一秒,她飞快钻上了副驾。

她本身没那么怕冷,但是耳朵一受冻就会僵疼,宁潇不打算跟自己过不去,门一关上,就报了自己小区地址,一副把他当专车司机的架势。

毕竟在池家父母插话前,他们的确有一场蓄势待发的架要吵。

池蔚然也没废话,在车流稀少的主道上飞奔,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

他不说话,宁潇更懒得开口。

没有半小时,车就稳稳停在了她单元门口。

“谢谢。”宁潇甩下两个字,飞快下车。

池蔚然慢悠悠熄火,下车,跟在她身后进了单元门,又上了电梯。

宁潇也没拦,滑着手机屏幕,嗤笑。

“怎么,池大少爷您来要车费啊。”

池蔚然没作声,长身玉立地倚在电梯角落,姿态懒散。

宁潇继续哼哼两声,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阴阳怪气

“有长辈也不错哈,单身也不担心,多的是人——”

“宁潇,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吗。”池蔚然望着她,冷不丁问道。

宁潇被问得猝不及防,问题也奇怪,她只想到了一点——

这人马上要出差了。

他自己都说要一阵子,那估计是个长差。

……也许还有点风险。

再斗下去,怪没意思的。

刚好电梯也到了,宁潇转身出了电梯门,掏钥匙的时候,兴趣缺缺道:“没有。你没事就走吧——”

池蔚然沉默,垂眸解着手表表带,把衬衫袖扣也解开,卷至手肘。

在门开了以后,他比宁潇更快一步,借着人高腿长的优势,率先跨了进去,又扣着宁潇手腕,把人拉进去,勾上门,单手卡着她下颌,俯身吻了下去,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微凉的掌心贴住她腰,握住,往自己的方向带去,又轻然一撞,情欲如星火燎原,一路烧透了两个人。

之前为了姜知瑶,宁潇才新添的穿衣镜,相当豪华,占了小半面墙,就没用几次。

今晚算是便宜池蔚然了。

池蔚然音色被情欲染透,声音有些哑。锋利的喉结到锁骨都有层薄汗,视线却死死盯着她,轻声问道:“宁潇,你想过我吗。”

——他曾经,差一点点成功。

最后在某个深夜败下阵来。

那是第二年。

异国他乡,寂静至极的一晚,池蔚然坐在快散架的椅子里,用破烂不堪的网速,搜出了一个页面。那是一个省级比赛,冠亚季军有合照,站在右边的人仰着脸大笑,笑意灿烂到模糊。

他没开灯,电脑屏幕上幽幽发着光。

抽着很凶的烟,盯了大半个晚上,最终败下阵来。

他把新闻上那张照片按了保存,截图。

那是池蔚然活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妥协。

理智是从哪一秒开始,被燃烧殆尽的,谁也说不清楚。

但有一点宁潇可以确定。

他今晚确实奇怪。

池蔚然的动作沉默而不容置疑,宁潇有很多办法叫停,她余光瞥到他的位置,是她一横肘就可以碰到喉结的距离。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

还是那句话,池蔚然太奇怪。

从她认识他开始,见过这人很多面。那嚣张又玩世不恭的样子让人看得牙痒痒,但他真把这层皮囊扔掉,这样沉默到像火山爆发边缘的程度,让宁潇也觉得不安。

涌动的,无处安放的情绪总需要一个出口。

发泄也好,放纵也罢。

宁潇在放弃推开他的那一刻,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

就这样吧。

他们在黑暗中相拥。

……

事后,宁潇直接趴倒在一旁沙发s上,腿酸的都快站不稳了,双眼失神。池蔚然捡起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径直去了洗手间。

宁潇是个体力变态,没一会儿就恢复了精神——她看见了餐桌上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

她双眼发亮,喜滋滋地冲了过去。

差点忘了,今天姜姜给她发过短信,说差人把行李搬走,顺便给她留了吃的。

是太妃榛果奶油的。

搁平时,她绝对吃不了几口,因为太甜了。

但现在,体力严重流失的关口,宁潇喜滋滋地拆开。

刚挖了一口,就见池蔚然从洗手间晃悠悠出来,神色很淡,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蛋糕上时,宁潇默默往回缩了缩手。

他眉头一挑。

“怎么,怕我抢你吃的?”

池蔚然轻笑:“你吃得了吗?”

宁潇翻了个白眼:“你应该问够不够。哦对,池少爷,您没事的话,要不要考虑带着您的座驾离开?给我点修复的时间。”

池蔚然噢了一声,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人倒是不要脸地凑近,观察了蛋糕半天:“这是榛子味的?”

宁潇皱眉:“对啊,怎么了?”

“尝一口。”

池蔚然看上去很是理所应当。

“……”

宁潇看了他几秒,耸耸肩:“好啊。那你告诉我,你今天怎么了,那么火大?赔钱了?”

有的感觉她说不清,那种夹杂着悲伤、怒火、痛苦的情绪。

虽然没开灯,但是借着投在地板上的朦胧月色,宁潇从镜子上看清了。

她的语气看似轻松,视线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试图要从池蔚然面上自己找出答案似得。

其实宁潇也知道。

池蔚然八成不会说的。

果不其然,池蔚然站在对面,唇边挂着点轻淡的笑意:“是啊。通知你一个好消息,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他朝对面随意指了指。

宁潇脸黑了。

“……你买下了对面?”

池蔚然点点头。

刚想说什么,宁潇忽然想起什么,欲言又止,最后想说的话都咽下去了。

资金紧张,第一个大的标志就是换住处。

看来情况比以前难办很多了。

想想今天他跟池父池母也闹得很不愉快,以后估计会更难过。

算了。

懒得跟他多计较。

宁潇没好气地扔给他一个勺子:“自己挖。”

池蔚然有点意外。

宁潇护食看着不明显,但在体力减少的时候,对每一口吃的都非常上心。

他能在这种时候潇口夺食——

一个里程碑般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