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坐在走廊长椅上,看到池蔚然出了病房,起身跟了上去。
池蔚然却没往电梯的方向走,他走到长廊尽头。
“宁小姐情况怎么样?”
苏蘅观察着他的神色,谨慎道:“孙总那边也问了,他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谈。”
池蔚然:“是吗。”
他语气很淡。
“不见。以后也没什么交集,有什么要谈的。”
虽然早有准备,但池蔚然这么挑明,苏蘅心头还是浮上了点讶异。
“您确定吗。孙总那边的资金……”
可不是小数目。
“世园那边,你帮我处理一下,找时间挂出去。”
池蔚然低头卷起衬衫袖子至小臂,声线没什么起伏。
苏蘅也不再犹豫:“好。”
“哦对了,您之前嘱咐我问的小区,房东也有出手的意思,已经办完了。钥匙我放在您办公室了。还有,宁小姐——”
池蔚然瞥了她一眼:“有什么就说。”
苏蘅:“那个小区离她上班的地方远,在同年开的楼盘里,也算是下乘的资源,问题不少,入住率不高,就占一个租金便宜,我是想,宁家的经济状况,也不至于……需要我去查清楚吗,看看有什么为难的状况?”
池蔚然只说了两个字:“不用。”
苏蘅不掩饰讶异。
她以为池蔚然肯定会答应。
“苏蘅。”
池蔚然拿了根烟咬在齿间,没有点燃,最后又拿下来,夹在指间笑了笑:“以后她的事,我不想在她以外的渠道了解。”
“倒是陆煜,如果你能查到点新鲜的,记得及时告诉我。”
池蔚然仰头靠着墙壁,神色懒然道。
苏蘅:“好。警方那边也在追查他,我估计短时间内他也不敢回国内。”
“在外面就更好了。”
池蔚然唇边的笑意深了些,眼里没什么情绪。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苏蘅看出这笑意里藏着久违的血腥戾气,心间下意识一跳:“池——”
“他要是好死了,我会很可惜的。”
池蔚然笑里甚至涌出点顽皮之意。
但在迈开步子离开时,笑已经褪得干干净净。
“您晚上还来吗?”
上车的时候,苏蘅问道。
“不了。先把该解决的解决了。”
池蔚然系好安全带,开了点车窗,望向窗外人来人往的医院,语气有几分缥缈:“孙成宇不是还等着吗。”
“好。那……要先换衣服吗?”
苏蘅看见了领口上那点血迹。
池蔚然垂眸看了眼发暗的血迹,手指忽然勾起衣领:“这个吗。”
他轻笑了笑,低头,唇从上面轻擦而过,似是无意,眉眼却像被那点暗淡的血迹照亮了。
“不换。”
窗外夜幕在他身后徐徐降临。
苏蘅看得心里一跳,也有点惊然。
像从人家的血里掠走了什么。
真是个妖物。
幸好跟她没什么关系。
……就是惨了宁小姐。
……
宁潇把姜知瑶赶走了,没让她陪床,安安静静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有人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宁潇病房的门,本来想从后面偷偷拍她,可惜慢了一步。
……
“宁——啊!!!”
双臂被反剪的痛苦让厉致瞬间尖叫。
宁潇看清了脸,吓得赶紧松了手:“厉医生?”
厉致心有余悸地捧着手臂:“我好歹以前是你的主治医生,今天本来休假的,听说你老人家二进宫我特地来的,你就这么对我。”
“不过你恢复得也太好了吧,身手还跟以前一样敏捷嘛。怎么,又打架挂彩了?你哥送你来的?”
宁潇干笑了两声:“不是,没打架。怎么,你老人家现在变成骨科的骨干了吗?还想再帮我看看?”
厉致看她还能打趣,估摸着没大事,也调笑道:“你可是我正式从医以后,遇到的第一个伤那么重的,你那韧带也不是铁打的,还有半月板,能靠自己伤成那样你也真是个人才……”
“哎过奖过奖。”
宁潇谦虚地摆摆手:“不过,我这次遇到缝针的医生,钟医生s,也真是手艺人,技术真牛,我都没什么感觉,她针口缝得可秀气了!包得也漂亮!”
厉致想了想:“钟亦芥啊?她是前年回国的吧。我看看手艺多完美。”
宁潇低头弯腰,食指点了点伤处:“怎么样包的?”
厉致也微微俯身:“嚯。真不错,不过你要求也太低了吧,这就叫秀气,而且你说人钟姐手艺好,你跟着骄傲什么?”
宁潇撇撇嘴:“说明我运气好,还有,人的运气是守恒的,就是因为我当时碰上你了,现在才能遇到钟医生。”
“哎哎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
厉致说着,帮她把纱布有点松的结重新打了遍:“不过你今天换药了再出……”
他的话被拉开的门骤然打断了。
“宁潇——”
池蔚然拎着早餐,抬头的时候,话音戛然而止。
有人正捧着宁潇的脑袋,凑近观察。
一个男人。
砰。
池蔚然反手把门关紧,笑得颇为愉悦。
“怎么,您有东西落她头上了?”
有丰富战斗经验和完全没有经验的俩人,竟很有默契地打了个轻微的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