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京墨中午回去时, 祝家人已经下地回来了,一日两餐的他们,只要祝京墨在家都是一日三餐,今天午餐还有鸡肉。

别说几个小的在狂咽口水, 就算是大人也忍不住流口水, 眼睛直看向桌子的肉。

他们家要供读书人, 日子过得不算多宽裕可也没有那么艰难, 但能敞开吃肉的次数可不多,也就逢年过节时好一些。

该上桌的都上桌了, 祝家份饭的活永远都是祝老太, 只要还没有分家。

祝京墨碗里的肉最多,祝二嫂眼尖的数着起码有六块肉, 而且还都是最有肉厚的地方, 十几口人要张嘴吃饭,还都是能吃的大人多,一只鸡根本就分不了几块, 谁都馋, 可见着祝老太的偏心, 但是他们也不敢说话反对。

“五郎回来了。”望眼欲穿下祝老太看见祝京墨进门, 顿时眉开眼笑, 起身去拉过来, 但是看着他手里拿的平安福她嘴角一僵,后连忙掩饰下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抱歉,我回来晚了,让爹娘和大家等许久。”祝京墨拱手微微作揖, 他进来时破旧小院都变得富丽堂皇起来。

祝家人粗俗习惯了,和村里人吵架时更是互指着什么话都说, 也就这几年被祝老太拘束着不能破坏秀才家的名声才好点,可他们还是不太习惯祝京墨的文质彬彬,和这片地方格格不入,他们也坐立不安,要是不文雅的话就显得难看。

像是没看见他们的抓耳挠腮,安静下来的表情,祝京墨从袖口里拿出几个护身符,“这是我在般若寺求来的,苦等许久得了开光,希望能保佑爹娘和大家平安长康,开光的平安福里放有安神驱虫的草药,这样夜里就不用再为蚊虫叨扰。”

他分给了祝老太一个,然后其他四房也是人手一个,平安福上绣着经文一看就不普通,却是拿来挂在床头,可见大手笔了,虽不能拿出去显摆,可几房都很高兴,能免费得的谁不乐意,挑着好话说。

“差点忘记还有这个。”祝京墨又拿出一条檀木平安扣,可挂在腰带上当作是玉佩,看着就是价值不菲。

他朝着大侄子招手,浅笑道,“青临,这是我在文曲星前求来的平安扣好祝你这次小考能名列前茅,你天资聪颖若能安心读书,将来定会走得很远。”

“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文曲星下来祝家报喜,而青临还得到点拨,想来青临是在文曲星前挂了名字记着呢。恰好今天十五,我就去寺里上庙还愿。”

祝京墨这番话一出,祝青临是高兴又骄傲,他心里是不甘的,一个家里就有两个读书人有天赋,可是众人眼里只见五叔的身影,赞扬五叔厉害,却不知道他付出的努力,更不懂他祝青临。

可祝家其他人皆是脸色一变,二房三房和四房都是吃味了,祝京墨的几个哥或许还好,但是娶回的嫂子却觉得小叔子着实偏心,唯独买给孙子辈的长孙祝青临,却不顾下面几个小的,而且梦中这文曲星唯独给祝青临点拨,这就是说他们的儿子天资不行,读书不行,谁家望子成龙的父母听了会高兴。

当初送祝京墨去读书,祝青临和他年纪相仿,要是不送,老大家肯定心里有怨气,祝老头和祝老太也知道太偏心家不和,所以咬咬牙将年龄到的都送去读了,也规定好谁要是读得太差就要回家来。

可现在大房夫妻听到“文曲星”这三字后脸色有那么瞬间变得难看,虽然极力掩藏下来,那扭曲的痕迹还是见的。

若是平常听到这些好话,还是对委以希望的大儿子夸赞,他们早就笑眯了眼,现在却觉得毛骨悚然,大白天的后背发凉。

祝大嫂拉着长子的手不让过去,可他不解的扭头一看亲娘,面对小叔子疑惑眼神,祝大嫂知道她过激了,连忙松开手拍了拍长子后背,“你五叔专门为你求来的祝福,傻小子还不赶紧去感谢。”

祝大哥也是老好人的笑起来很憨厚对小弟关爱,“对对对,五郎啊,你看你上山一趟买这个又买那个的,让你破费了。”

祝老太和祝老头相视一眼,祝老太有些嘴不对心的说着高兴话,祝老头就是抽着老烟枪,低头没有说什么话。

“无妨,这是我应该做的,爹娘和几位哥哥嫂子帮我许多,五郎只能报答绵薄之情,心中有愧。”祝京墨摇头很是真诚,他摸了摸站在身边的小侄子脑袋,“等来年时,你们几个小的也会有的,记得要向你们大哥学习,有进步就有奖励。”

祝京墨心里有着愉悦的畅快,面上却笑得斯文,是纯良无害的书生,是当叔叔的对侄子祝福,谁也挑不出错来。

祝老太老忙让他们回位置坐好打断了这温情相处,“好了好了,再说下去饭菜都要凉了。五郎吃了还要赶时间去书院,可耽误不得时间,老四家的管好小娃!”

见着有人伸手偷吃,祝老太就是板着脸训斥,偷吃的小孩也不怕,把手伸进嘴里含,而四房的则是假意教训几句却偷偷得意,偷吃怎么了,多吃一点就不会吃亏。

祝京墨坐在祝老爹身边,将一家子的反应纳入眼底,特别是二老和祝大哥大嫂的心不在焉,他心里更加高兴了。

饭后,祝京墨再次拿着回来时背的破包袱离家,拜别了父母后,转身离开了。

往常祝老太都是要站在门口相送许久待村里人劝了,她这才会回家,可现在却没有相送,她坐在屋里床边,看着平安福整整发呆,祝老爹坐在小马扎一直抽着老烟枪,氛围有些寂静诡异。

祝老太心里堵得慌,她不想去承认可祝京墨却要逼着她去回想,祝老太幻想的说起,“他爹,你说,我们当初是不是做错了事。五郎不是什么怪物,他才是文曲星下凡,来造福我们家的。”

祝老爹偏头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胡话,什么怪物文曲星的脑子糊涂了吧,五郎是个读书人,你可别在他面前乱说。”

“我咋是瞎说,当初你也是这样想的要把五郎……”祝老太不服气反驳,可是见祝老爹阴恻恻的脸色,她就是害怕的还敢继续吭声。

祝家能养活那么大家子,还能建房子买地,可想而知还是有家底的,而这家底就是祝老爹拼出来的,至于是怎么拼祝老太知道的也参与了,这些年是忌讳的没敢提起来,这事儿太阴而且不光彩,说多晦气。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一家子和和美美就行。你也别一惊一乍的乱说话让五郎看出来,他不知道的事都让你给败露了。”祝老爹还是稳重的说。

主心骨的话还是很有重量的,祝老太一听后,那惴惴不安的心就落地了。

“那老大家的怎么办,她要是乱说话可不就糟了。”祝老太看不上大儿媳但胜在好拿捏,给点蝇头小利就行。

祝老爹对这个并没有担心,“你以为老大就是个蠢的?放心好了他精着呢,能够管好老大媳妇。”

到底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娃,祝老太对大儿子还是知道的,这会儿也放下心来了。

只要他们不提,五郎能知道吗。再说了他们可是他的爹娘,生他养他,即便是有错又怎么样,身为人子岂能指责父母的过错,这是大不孝,读书人可不敢这样做。

想到这里,祝老太的心比压了秤砣还要稳,果然送五郎去读书还是好的。

祝大嫂将长子的平安扣给拿走了并且找个借口,“这太贵重了,娘先帮你收起来放着,等以后穿其他好衣裳再拿出来。”

“好的娘,那我就先去看书了。”祝青临没有多想,他现在很有斗志,希望能够考得好名次将五叔压下来,到时候所有的风光都在他身上,而五叔只能泯然众人矣。

其实他有些学业问题不懂,可想着五叔考试时名次居中也不怎么靠前,没必要问,还不如留着回去问夫子好。

回了屋,祝大嫂就想把这平安扣给砸烂了,得亏祝大哥阻止,否则都已举起来能摔倒地上。

“你疯了!”祝大哥甩开她的手把平安扣拿回来,“既然是五郎给的就先好好收着,别整天胡思乱想,没有的事都给你整出事来。”

“咋会没有。”祝大嫂就是觉得很害怕,这让她想起了很多不好的事,特别是五郎的出生,还有三岁那年居然能回来。

她就是发寒,眼底发狠,“我真的觉得五郎很邪门,当年爹娘要是没有心软给他自己进山,而是直接解决了就没有现在这档子事,爹娘也是明知道五郎出生的地方晦气还给带……”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祝大哥一巴掌甩到脸上很用力都红肿了,祝大嫂倒在**,她捂着脸,愤恨的看着祝大哥,可是见他脸色难看,她又害怕了起来。

同床共枕十几年,况且他们没成婚之前早就相熟,祝大哥还和二老的偷偷摸摸做事,她当然知道自己丈夫的为人如何。

祝大哥的眼神此时和祝老爹有几分相似,“他是我亲弟弟和爹娘,再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说!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你要是再敢提一句,就别怪我没有夫妻情面在。你要知道,我私下处理你的办法多的是。”

即便以前是假装的,可这些年下来当成最宠爱的弟弟来照顾,假的维持久了就成为真的,等习惯了,祝大哥难免真有兄弟情在,他当然是会维护小弟。

“我,我知道错了…”祝大嫂吓得狠狠一个哆嗦,连忙低头承认错误,她很害怕丈夫,但也会沉溺在他对她的好。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晴临,也是在为我们这个家好,但是你看不上我能处理?再说了,即便五郎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他顶多就是会报复让我们难看,真要性命的事却不会,你想问题要想久远些。”

祝大哥脸色一变的又拉过妻子的手抱在怀里,语气变得温和,“这件事你以后不要再乱想,有我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嗯,我知道了。”

祝大嫂红着脸点头,她这会儿没有被打的怒气,只有被丈夫哄的害羞。

掀起祝家的闹剧,祝京墨拍拍屁股走人很轻松,没有丝毫的心里负担,就是可惜没能在旁看,然后添油加火。

祝家前往村口还需要一段距离,祝京墨走得不紧不慢,心里还在盘算着要怎么样见到云家人,好填一把火烧呢。

然而他还急着上去,云家人倒是先凑到他面前了。

今天是去镇里赶集日,这附近十里八乡有不少村,所以赶牛车载人的倒是不少。

他们村也有,恰好回来一趟,云家两老带着孩子也要去镇里,现在他们过得好了,成为羡慕的对象,衣服都好看许多。

牛车上,二老和孩子被夸成了一朵花,特别是对云诗晴,先前是人人嫌弃小极品,现在是人人夸赞很能干,二老可以享福了。

等看见祝京墨,他们的话题才转到他身上,云家二老看见他,也没有太过热情,反而是因当成可以选择之一带着几分轻视,他们的女儿顶顶好,穷书生而已。

有村民好奇的问,“五郎今日怎出来的早。”

往常祝京墨回来都是要到隔日夜里走,得闲就会和家人下地,是全村人都想要的好儿子。

外人面前,祝京墨一向是温和待人很有耐心,他浅笑有礼道,“今日十五,我早上去寺庙为家人祈福,现在想着回书院多抄几本经书好还愿。”

看他这彬彬有礼的气质,牛车上的村民也不好意思大声讲话,个别身体有气味的都主动挪远了,觉着不太好意思靠近。

“五郎心善还孝顺,老祝家这是祖坟冒青烟咯。”

“可不是,我家那泼猴能有五郎两分聪明劲,我就是减十年寿命都行。”

“你可真敢想,能有五郎的两分聪明你娃都能当秀才爷了。”

“……”

他们互相打趣着,既能追捧祝京墨也不会贬低了别人。

活到这个岁数,谁不是人精啊。

云家二老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才还在夸他们,这前后转得太快,很不舒坦。

而且这人还是他们女儿之前想要嫁却嫁不成的,虽然昨晚老大也提过不要当回事,可这会儿怎么看都觉得不适合做女婿。

祝京墨听着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多会几个字而已,比不上你们。我下地干不了活,出门也挣不到几个钱,实在是羞愧难当。”

也不怪说他在村里名声好,本来就是被捧着,可却没有骄傲自得,反而是放低身段很平易近人的谦虚,最容易得普通老百姓的好感了。

他这话可将牛车上的村民给顺得心里很美,其中有人就顺着话聊到了云家的改变。

“云老头,你家诗晴那丫头咋变得那么懂事,孝顺还会挣钱,就那个什么凉皮,唉哟,上回我吃过一次美味塞神仙菜啊,给我们说说呗,好让我回去也教教。”

本来就是一起穷,而且还是个闯祸精,突然间变得乖巧懂事,还有挣钱能力,怎么看都觉得怪异呢,他们都是看着云诗晴长大的,大字不识几个,还会菜谱了。

云老头摆手,话是谦虚可嘴角上扬很得意,“嗐,孩子随便乱玩的,谁知道就恰好味道不错呢,拿去卖几个钱挣点口粮而已。”

见目光重新回到他们身上,云老太也是很得意的表情,故意露出手里的银镯。

他们中间小孩大声说,“我姑姑还会做狮子头,可好吃了!”

“狮子头原来是诗晴做的,我去镇里的时候听过,说最大的酒楼就卖狮子头。”

“哟,都能卖到酒楼里了!云老头你们以后就要享福咯”

其他人立马恭声祝贺,祝京墨在其中也是顺着夸赞几句,笑眯眯的看着格外善良。

有个人语气有些尖酸,但也是真不解,“云老头,这诗晴咋会做这什么狮子头了?我们瞧着,她以前可连灶台都不摸呢。”

一个人十几年都是一个样,忽然之间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会奇怪纳闷也是正常不过了,有甚至私底下还猜测是不是被脏东西上身了,但碍于云家都是极品而且云家现在得势,以后少不得有巴结的地方,他们也不会现在就去讨人嫌。

云老太自豪的说,“这孩子生来就像我,下厨天赋好,以前就是孩子心性贪玩不懂事,这忽然脑子开窍的就肯定会了。”

这番话也就偏偏他们自己了,旁人听着都是撇了撇嘴,觉得不可信,脑子开窍还能什么都懂不成?有人看向祝京墨问道,“五郎,你说这人开窍真能那么厉害不?这要咋开窍啊,改回我也让我家的娃开窍开窍,不求多厉害,能养家就成。”

在他们眼中,云家只是挣得钱确实令人眼红,可士农工商,祝京墨可是个厉害的读书人,将来要是当官了可不就是大老爷了,他们是带着敬重的,也觉得读书人什么都懂,问祝京墨准没错。

云家人除了还什么都不懂的那小屁孩外,云家二老都是头皮一紧的下意识看向祝京墨,这微妙反应,自然也被祝京墨看到了,他更加确定心中所想,看来这对夫妻有犹豫了,毕竟护着时得到的利益那么大,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太难了,享受过好生活被人追捧后要是落入以前的境地,他们肯定是不愿。

但是祝京墨就是要放大这份害怕不安还有纠结,他可忘不了,云家人盯着他要巴上来的恶心感,已经烦不胜烦。

见话题扯到他身上,祝京墨的表情有些迷茫,后想了想说,“从佛学上来讲,当一个人有幸遇到机缘确实有顿悟开窍的机会。就比如精怪,今天早上我和寺里大师探讨关于世界上会不会有精怪变成人的事,若是变成人了怎么办会不会伤害人。大师就说,一切都是靠机缘来定,世间万千变化且人只能活短短百年,树就能活千年万年,沧海桑田里有什么躲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我们也不知道。”

听他说话,其他人都是安安静静的虽然听不太懂奥义,可抓捕几个字眼什么大师什么精怪的,联系起来就是觉得可怕,他们看向云家人的脸色都是微微变了。

祝京墨反应过来 ,看向云家二老很是抱歉的解释,“当然我也不是在说云姑娘的开窍有问题,还望二老见谅。只是借此来表示这个问题,人的所谓开窍也是如此,有的人糊涂一辈子,有的人忽然就懂了呢。若真的有开窍也不必惊慌,这是一场难得的机缘造化。”

只是村民问,他就此解答,若是因为如此就生气指责,别说其他人会出声怨怼,就连刚刚主动提问的也生气,而且显得心虚,没有问题又岂会两句话就动怒。

云老头还会说话,给扯到祖宗积德上来了,“五郎也说了,这是得了天大机缘开窍的好事,又怎会生气,兴许是当下老祖宗保佑,给我们云家后辈的福报。”

“就是就是,我云家老祖宗们的保佑谁敢说一个酸字,看我不骂死她。”云老太同样出声,瞥向那刚刚尖酸的同村老妇,两人可不对付。

那人翻了个白眼,没想搭理这尾巴翘上天的云老太,她可不信,人家顿悟起码还是肚子里有点墨水,这云诗晴就是自私自利的蠢货,这种人还能得机缘开窍怎么可能,铁定是什么精怪变的。

但她现在肯定不敢说啊,等赶集回到村里,可不得和其他人好好唠嗑唠嗑讲。

话题敏感就转移了,村民口中最频繁聊到的就是庄稼了,没人再提云诗晴的变化,可大师,精怪这两个字烙在云家二老的心里,他们这会儿沉默寡言的惶恐不安 。

如果现在着他真是精怪变成他们的亲生女儿了,那不就是说,亲女已经被精怪吃掉,接下来就会吃了他们?至于精怪会不会害人,他们不会去想这个问题的,因为面对未知而强大的力量,弱者首要就是害怕和解决这个危险,而不是考虑和平相处。

等到了镇里,祝京墨一起下了马车要去找同路的队伍前往县里,他告别村里人后走进人海里,分散开很快就不见踪影。

约过过了半个时辰后,祝京墨看见二老行色匆匆的出了镇里,云老太还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有东西,两人朝着上香的方向去,果然是害怕了,担心有钱没命花,全家惨死精怪之手的下场啊。

祝京墨勾唇一笑,斜睨了眼站在他身边一个身穿蓝灰色道袍,梳着道人发髻留有一撇胡子,看起来较为偏瘦的中年男子。

“洞阳真人,用你高超的道术去拦住他们,你可是云游四方的道长,最喜欢斩妖除魔,帮助弱小人类了。”祝京墨虽然笑着,可垂眸是眼线拉长含着冷光。

洞阳真人捏着胡子,臂弯里搭着破旧拂尘,他笑起来很是谄媚,卑躬屈膝讨好着,“贫道这就去,保证完成您的任务。”

“洞阳真人可是脑子糊涂了,我给你什么任务了?”祝京墨的口吻骤然变冷。

洞阳真人头皮发麻,脑子激灵的上道得很,讪笑道,“看我这糊涂脑袋,没有没有,祝公子人俊心善,见贫道苦修不进,给贫道指了个可以斩妖除魔的机会好行善积德精进修为,贫道感激不尽啊。”

祝京墨又是一笑,斯文俊秀的脸瞧着很纯良,他拍了拍洞阳真人的肩膀似正经嘱托,“斩妖除魔是你的己任,还望洞阳真人切记要好好的解煞气。”

“一定一定。”洞阳真人连连保证,额头都冒着冷汗了。

“我就静候佳音了。”祝京墨拍了拍褪白的长跑,肩膀挎着包袱,转身离开,还真像普通人家要赶考的书生。

洞阳真人大大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了,可这对比,反而觉得自己善良得很。

奈何苟住小命要紧,他可不敢得罪死变态。

洞阳真人按了按胡子,熟练的整理好表情,看着有几分隐世高人的气质。

他甩了甩拂尘,手里拿着一个陈旧罗盘,桃木剑放好,眉头一皱的,很快就追上了年纪大已经走不快的老夫妻。

“二位莫走!”

洞阳真人严肃的喊着,二老惊得停步回神,看见是一个人老道长,虚惊一场啊,两人长长舒了口气,大白天的后背冒汗湿了,精怪一词在他们心底里落了根。

“道长,你…叫我们?”云老太小心翼翼的闻着。

“是。”洞阳真人演起来还真像,他也本就是假道士江湖骗子,可惜栽到祝京墨手里。

“我观你二人印堂发黑,周身死气环绕,不下几日就有血光之灾。你们二人可有碰到什么邪物?否则如何会是阳气被吸,早逝之相。”

洞阳真人掐算手指,板着脸很是严肃的能够唬人,“贫道下山修行奉斩妖除魔之道,途径此地见你二人之相,若有难处尽管说。”

闻言,云家二老都是脸色一惊,道长都看出来了,莫非那人真是吃人精怪不成?

想到被害的亲生女儿,还有一家老小的命,云老太更是差点热泪盈眶,“道长英明,还请道长救救老妇的可怜女儿啊——”

云老头在旁也是抹泪,小女儿他们是放在掌心里真心实意宠爱的,今被害死了,都怪他们做父母的没用啊,更何况准备要被害的还是他们。

“二位莫急,且同我说说是何情况我好解决。”

洞阳真人面上是动容的怜惜,心里是满意,上钩了。

这里太阳会晒到,他带着二老到附近树荫下遮凉。

天刚亮就和云大哥出门,此时已经在山淮书肆学字的云诗晴心里忽而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但也没有吧,最近家里都挺好的生意也蒸蒸日上,可能是她太累,开始胡思乱想了。

看着台上授课的虞经师,她知道是叫虞瑶了,云诗晴是真心喜欢,人美还厉害,放在现代的话,肯定是个女神代表。

虞瑶下山回来后又钻进书肆里来打发时间了,授课时过来的人和上次差不多,她也记住了名字,知道了云诗晴。

本来写了字让她们跟着临摹,虞瑶下来看写得如何,见云诗晴对着她在发呆,虞瑶疑惑,“为何这般盯着我看?”

“因为你太好看了。”云诗晴是脱口而出的话,听着周旁低声浅笑,还有虞瑶的笑意,她老脸一红,这怎么就嘴巴快了呢。

“谢谢,你也明媚朝气。”虞瑶莞尔一笑的接受了夸赞,“只是你这个字写错了。”

她指着勾写的笔画,云诗晴低头一看再对比台上白纸的字,确实给写错了。

古人的字笔画就是多还繁杂,而且这里还是架空古代,一切自己衍生时更难学了。

云诗晴真心想,在这里光是能写得一手好字就已经是天才了。

“我这就改。”云诗晴将沙盘推平的又重新写。

见虞瑶的往前走的背影,她鬼使神差的说,“我叫云诗晴,我做的烧饼可好吃了,明天带来给你,就在这里。”

云诗晴可不说假话,她做烧饼的手艺确实好,酱和料那是一绝,吃了还想吃。

可她很少会做,现在卖吃的也没做这个,只因在她心中,意义是不同的。

“好啊,我也喜欢吃,但可以稍微放重一点口味吗。”虞瑶有些惊讶,可还是回头一笑,乌发红唇眸如春水。

日光透着窗棂进来,稀稀落落照在她身上时太美了,云诗晴看直了眼。

“可,可以的…”

云诗晴也是展着大大笑容,开心应下,开始祈祷明天的到来了。

她想,在什么都不适应古代,其实也有其独特美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