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们就等着孙大人审案子!”姚仁吉点头说道,随后招呼学子们说道:“都散了,不要堵着钦差行辕了,像什么话,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学子们这个时候也不闹了,直接跟着姚仁吉向着远处走去,一路上马屁声不断。

孙丕扬三个人的表情就很难看了,人都走了,三个人自然不能在门口站着,回到屋子里面,孙丕扬猛地一拍桌子:“这个姚仁吉,我饶不了他。”

“饶的了如何,饶不了又如何,他姚仁吉这个时候敢跳来,那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他要过不去,他也就没有以后了。你看着,这个姚仁吉绝对不是收受贿赂这么简单。”

曹一夔在旁边接口道:“如果单单只是收受贿赂,他还不止于此。”

“姚仁吉当然不止收受贿赂。”

这个时候,刘安、王忠和邢尚智从外面走了进来,接话的正是内厂的刘安。

“钱家之所以会把周家看得看重,除了因为周家和钱家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因为姚仁吉。沧州虽然位置很重要,可是也没有重要到这个程度。”

“根据我们内厂的探查,姚仁吉的弟弟姚仁康是长芦盐场的盐场大使,这个职位做什么的,我想几位大人应该清楚的很。”

听了刘安的话,众人顿时一愣,互相看了看,孙丕扬有些愤愤地说道:“这个姚仁吉!”

“整个案件现在算是浮出了水面,这是一起以长芦盐场为主的倒卖私盐案。长芦盐场,占整个河北盐区的六成,我想几位大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刘安继续说道:“围绕着长芦盐场的贩卖私盐,可不止周家,或者河间府的钱家。”

“这里面牵扯到多少人,我想几位大人心里面也都有数。姚仁吉不过是跳梁小丑,这件案子真正牵扯的官吏有两个,一个是长芦盐场的盐场大使姚仁康。”

“另外一个是长芦转运使余有光,整个长芦盐场盐,全都要经过他的手。”

孙丕扬静静的听着,可是越听他就越心惊,这个案子大了。

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个人,孙丕扬发现这些人居然没有奇怪的意思,仿佛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孙丕扬心里面一沉,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一次这些人就是要把这件案子闹起来,孙丕扬瞬间明悟。

这不是他们的意思,这是上面的意思,在自己离开之前,自己见了内阁次辅申时行,可是申阁老还说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就能看出这些人明显不是按照内阁的意思行事。

再说了,内阁想指挥东厂、内厂和锦衣卫,这不现实啊!

那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这是皇上的意思,这些是皇上早就做好的布局,针对的不是什么长芦盐场,也不是什么河间盐区,而是整个大明的盐政。

如果不是为了大明的盐政,根本用不着如此费心的布局。

从现在的情况来说,皇上这一次的布局深远,而且不是一天了,这一点从这个神秘莫测的内厂身上就能看的出来。孙丕扬心里面直叫苦,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差事。

“孙大人,明日的案子你就放心审,咱们正好一举拿下姚仁吉。”刘安见孙丕扬走神,叫他的时候故意提高了一些声音。

“好,好!”孙丕扬点了点头说道,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看了一眼曹一夔和王用汲,怪不得学生闹得时候你们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现在看来你们这是逼着我往里跳。孙丕扬在心里面大骂,可是他也知道,自从自己被申时行保举的时候,自己就出不去了。

孙丕扬不禁看向了曹一夔,原本皇上是要用他和东厂锦衣卫的,是申阁老自己保举了自己。

想到这里,孙丕扬欲哭无泪,大家都被皇上给骗了,不对,不能说骗,是自己撞进了皇上的算计里面。目光扫过屋子里面的这些人,孙丕扬猛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恍惚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正是那个少年天子的巨大身影,遮天蔽日,将他整个给笼罩了起来。

紫禁城,文华殿。

朱翊钧也打了一个冷战,放下手中的奏折,朱翊钧撮了撮手,感叹着说道:“这天气到了夜晚还挺凉,白天还挺热,北方的八月天真是要了命了。”

“皇爷,喝一碗参汤补一补吧!”张鲸这个时候端着一盅参汤走了进来,笑眯眯地说道。

“这是进贡的乌鸡,老奴特地让人加了上好的辽东野山参。”

朱翊钧看了一眼张鲸,你这个老太监,你这是受了太后的命令了吧?整天这么补,也不怕朕上火。不过朱翊钧还是接过来喝了起来,有点饿了,加上天真的挺凉。

一口温热的乌鸡人参汤下肚,朱翊钧顿时觉得浑身暖暖洋洋的,精神了不少。

不过朱翊钧也不敢多喝,自己的这个人参可不是后世人工种植的水萝卜,这是真的有营养的好东西。如果喝多了,那不一定怎么燥呢!

朱翊钧指着面前的奏折说道:“把这些都拿走!”

张鲸连忙将朱翊钧面前的奏折收走,他当然知道这些是什么奏折,全都是弹劾钦差孙丕扬和弹劾东厂和锦衣卫。在他们的奏折里面,派去河间府的钦差队伍,那简直就是罄竹难书了。

朱翊钧也懒得看,事实上河间府那边的事情他很清楚。

东厂锦衣卫和内厂的折子每天都来,曹一夔也给朱翊钧写折子。

四份折子的内容大致相同,显然事情就没有出什么意外。至于抓人抄家的事情,也只弄了一个周家,暂时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情。周家的人也得到了妥善的安排,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

“行了,去坤宁宫吧!”朱翊钧放下手中的参汤,站起身子说道,坤宁宫的小太监都过来看了两趟了,王皇后估计还在等着自己,反正自己也没了看奏折的心思。

“是,皇爷!”张鲸答应了一声,连忙说道:“皇上摆驾坤宁宫!”

朱翊钧没好气的踹了一脚张鲸:“大晚上的喊个屁,吓朕一跳,前边带路去,再喊把你的嘴给你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