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啊!王妃饶命!”

啪——

“啊!王爷救命!”

不管下人们有多吃惊,有多不敢相信,沐七夕说打板子就打板子,一点都不怕会引起众怒。

而且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直接就在前厅门口打。

王府的大门敞开,门前路过的百姓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前院里,几十个侍卫一字儿摆开五条长凳,每两人负责一条,剩下的负责看管和更换下人,进行得井然有序。

板子和惨叫也很有节奏感。

只是这节奏感听起来很是瘆人呐!

王府大门前渐渐地聚集起了一些百姓,透过大门远远地看着,听着那一声声的惨叫,不自禁地缩脖子。

在沐七夕到达这里之前,有关她的种种传闻就先一步传了过来。

据说,她是不能修炼的废物,又蠢得被妹妹算计毁容,却因祸得福,得到了灵珠,并且能借助灵珠的力量使用元力。

又不知用了什么魅惑手段,挤掉了肖茗寒,成功上位,成了王妃。

说来说去,不论是哪种版本的说书,言论几乎都是一边倒。

没人敢说鸩王的不是,所以一切都是沐七夕的错。

嫉妒的,说她不要脸,狐媚子。

羡慕的,说她运气好,命好。

恨的,说她一介废物,哪能配得上王爷。

百姓们就是这么矛盾,一边为他们的王爷终于娶了王妃,以后能开枝散叶而开心;一边又嫌弃沐七夕的身份来历。

这种情况其实也不是故意针对沐七夕,估计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多少会面临这种状况。

百里连城在他们心中的位置太高,高得没有女人能相配,他娶了谁大家都会觉得是那人十辈子的福气。

“想清楚了吗?”

沐七夕稳稳地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茶杯慢慢研磨,神色平静,就像眼前不是这副乱哄哄的场景,而是和和气气的座谈会一样。

“想清楚了!”

几个没被打的下人高声求饶,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回王妃的话,是小的们听信了外面说书先生的胡言乱语,看不清事实,冒犯了王妃,王妃饶命。”

刚才那么团结地一声不吭,这会儿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有一半的下人都慌忙跪地求饶,争先恐后地把说书先生的言论都说了出来,所有过错都推到说书先生身上,他们都是无辜的。

沐七夕只管听着,不发一语。

一直等他们都说得差不多了,才挥挥手:“你们先站一边去。”

看他们哭哭啼啼哼哼唧唧又万分幸庆地站到一边,沐七夕看向原地剩下的另一半下人:“你们呢?”

那一半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嬷嬷被推选出来当发言人:“回王妃的话,下人们对王妃不敬,该罚。”

“呵,既然知道不敬该罚,为何还要不敬?”

沐七夕缓缓放下茶杯,脸上淡淡的笑容不见了,美眸冷沉,不怒自威。

“回王妃,王妃到来之前,下人们就对王妃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虽然因着王爷的关系,下人们不敢不敬,但却不是真正的敬,难免带在脸上。”

那嬷嬷说的话倒是实在,没有把错误全部推给别人,但也没有承认全部的错。

“王妃若是有手段,日后自然能收服人心,只靠打板子是不行的。”

刚才已经“投降”了的一半下人闻言更是抱团缩得更紧,有几个的眼里还显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随着传言而来的,还有沐七夕的悍妇名声。

今日一看,她根本就不讲道理,这么说,只会被打得屁股开花。

却不料,沐七夕反而笑了。

这次是真正的笑,那种温和从眼底渗透出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仿佛看到了河水解冻,柳条发芽。

“说得好,可也不好。”

沐七夕站了起来,优优雅雅地往前走:“这里远离京城,你们只凭几句传言说书就擅自断定我是怎样的人,故而对我不敬,该罚。”

“但是你想错了,我不在意收服人心。”

“你们对我忠不忠心没关系,只要你们对王府忠心即可,我的要求很简单。”

一边说着话,她已经走出了前厅门,站到了院子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包括门外的百姓们都能听得清楚。

“没有谁活该对谁好,我不要求你们对我多好,你们只要尽自己的本份,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我的原则向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一寸,我百倍奉还!”

她说的话不多,声音也没有刻意提高,语调也很是平和,但那身淡然冷然傲然的气势,一个唾沫一个坑,铿锵得没人敢质疑。

不论是院子里的下人,还是门口的百姓,看着她柔弱的身姿,却没人敢再认为她柔弱好欺。

百里连城跟着她走出来,抖开一件披风给她披上,低头在她额角亲吻一记。

无声,但已胜过千言万语。

他对她的支持与疼宠,用行动表露无遗。

周围众人都低下了头,心里开始重新评估这个新王妃。

“你们有错,但胜在诚实,这顿板子就免了,事后每人去账房领20两银子,算是本王妃给大家的见面礼。”

在大家各怀心思的当口,只听沐七夕清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而你们推脱得干净,是欺本王妃眼瞎?每人20大板,一板也不能少。”

“啊!”

那一半“投降”了的下人惊呼。

怎么他们服软了还要被打,那些“顶撞”她的人却反而有银子拿?

沐七夕微垂下眼帘,和百里连城一起返回前厅主位坐下:难道我会告诉你们,打一棍子给颗糖,这一切都是套路。

她在京城时,走的是温和路线,利用蝴蝶效应慢慢收服人心,那是因为原主的废物懦弱形象已经太过深入人心,需要慢慢改变;

但在这里不同,她初来乍到,必须先立起威来,强势扭转他们的印象。

而且她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温吞,她的目的也不是收服人心,她要的,只是后方的安宁。

地点不同,情况不同,处理方式也不同,沐七夕想得很清楚。

“现在,能告诉我,是谁在茗寒仙子的耳边乱嚼舌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