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曦儿强压情绪，此时已经顾不得了，立即对着黄靖说：“还愣着干什么，来帮忙掰开他的嘴！”

周围的病患也涌上来，七手八脚的帮着固定那人的头，掰开他的嘴，乔曦儿终于强行把药塞进了那人的口中。

刚松了一口气，却不想老张忽然瞪圆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血丝，可怖至极。

他鼻息一窒，下一秒哇的一声连药带血一起又吐了出来，口鼻眼也都涌出了滚滚黑血。

乔曦儿厉声道：“小心别让血溅进口鼻！”

不等她提醒，这场面就吓得周围的人都立刻散开，承受力弱一点的直接吐了出来。

隐忍的哭泣声顿时四溢开来。

和老张熟识的那个士兵，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是想哭，张大了嘴又哭不出声，憋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表情。

“老张，老张你糊涂啊，你老婆孩子还没找到啊！老张！”

士兵终于颤抖着哭出了声，带动着周围的人也哭出声来。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众人紧绷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个个嚎啕大哭，以此来发泄着情绪。

乔曦儿愣愣的保持着扶着病人的姿势，这几日死去的病患不在少数，可是死在她怀里的，这是第一个。..coM

凤暝自然知道她心里不好受。

这段时间看着乔曦儿的辛苦和努力，凤暝不得不承认，他很心疼，更心疼乔曦儿此刻的样子，他缓缓扶住乔曦儿。

那种拼尽全力的努力到最后，结果却还是徒劳的无力感和窒息感，是旁人体会不到的。

乔曦儿看向凤暝，眼底一片难受，她知道，此刻凤暝懂她。

再张口，却感觉喉咙噎的生疼，只能发出沙哑的音节。

“抬出去烧了吧，这里的血需要全部彻底清理，接触过的人，用消毒水彻底消毒。”

她是大夫，不管什么情况，就算心里已经痛到不行，也必须保持理性。

凤暝拿清水把她手上沾到的血液，一丝不苟的洗净，再仔细擦拭消毒水消毒。

乔曦儿看着老张被一卷白布裹着，就这么抬向军营外围的空地。

众人目送，沿路皆是一片寂静，和隐隐的抽泣声。

负责焚烧的士兵木然的看了一眼，随后架着老张，直接丢到了正燃烧着的木柴堆上，上面还有没有烧尽的尸体杂乱堆放，像一堆丢弃的垃圾一样，烧得噼啪作响。

这是生命的终点，一种让所有人都能看见的，生命彻底消亡的终点。

负责燃烧的士兵里，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眼眶忽然就红了，他认出了老张，像是忽然奔溃了一样，大吼一声，丢掉了手里的木棍。

“又死了一个！大牛都还没有烧完，老李也死了！都死了都死了，到底还要死多少人啊！”

旁边的同伴拉住他，压着声音劝诫：“打起精神来！眼下这局势，都是命。”

少年一把甩开那人的手，“什么命啊！我们屯里的人都快死光了！我是烧饭的，不是烧人的，他们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