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男人对视一眼,拿起镰刀锄头埋头开干。

不一会儿,就听见王大有激动的喊:“有了有了!”

徐月母女三人与君梅对视一眼,默契将带来的物件都放下。

徐二娘抖开白布铺开。

王萍萍和君梅拿起白纸钱,在徐大的指示下,烧在坟头。

徐月则将用来装尸骨的箱子打开,露出黝黑的漆身,把盒子小心放在铺好的白布上。

君梅烧完纸钱过来打开箱子,又往里面垫了一层白布。

徐大郎已经大力将整口棺木用麻绳抽了出来。

这时流行竖葬,头朝上脚朝下,坑挖得很深。

多年腐蚀,薄棺材已经腐烂,徐大郎只抬出来半截就不能再动了,要不然整个棺木都会碎掉。

徐大拿来几张白纸钱,简单的做了个道场,便揭开了腐烂的棺木。

一团白骨混在湿皱的麻衣里,小小一团,静静躺在棺底。

王大有看着这可怜巴巴的一团白骨,不禁红了眼眶。

“孩儿她娘,我和徐大哥一家来接你来了,以后咱们俩就能团聚了,你不用在一个人孤伶伶的躺在这了,高兴不?”

王大有吸了吸鼻子,说:“孩子们都长大了,咱家大娘现在有了名字,叫做君梅,二郎也有了名字,叫王坚,都是徐家幼娘取的名字,可好听了。”

“哦,忘了跟你说,现在幼娘已经是徐家军的首领了,你知道啥是徐家军吧?”

“你肯定不知道,你去得早,那会儿还没徐家军呢,你听我跟你细说……”

王大有在墓前坐了下来,君梅拿来纸钱,姐弟给亡母烧纸钱,静静听着父亲的絮絮叨叨。

徐大揽着好大儿,来到妻女身旁,一家五口挨在一起,抵御呼啸的寒风,心头奇异的暖。

徐月一家耐心的等着王大有一家絮叨完,这才上前帮忙收敛佟氏尸骨。

“孩儿她娘,走,咱回家了。”王大有抱着盛放妻子尸骨的黑箱子,轻唤一声,抬步当先往山下走。

君梅阿坚姐弟随后。

徐月一家走在最后面。

半下午时,两家人回到城中,王大有将妻子尸骨盒小心安置在堂屋桌上,转过身来,又对徐月一家表示感谢。

“别说这些,咱们两家从荒年走到现在,不是亲人更胜亲人,嫂子孤零零一人留在河间,我们也惦记呢。”

徐大代表全家,笑着说道:“现在也算是了却了我们一家一件心事。”

两个一起从苦难中走过来的中年男人对视着,千言万语都化作一个大大拥抱。

煽情完了,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明日我和君梅便要带着孩她娘回幽州了,阿坚一人留下,大哥嫂子你们帮忙照看照看。”王大有不放心的托付道。

徐大和王萍萍颔首,表示一定会照顾好王坚。

倒是少年郎不领父亲这个情,嘟囔道:“我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王大有拍了他一掌,“你这小子生来就是跟我讨债的!跟在你叔婶身边,要懂事些,知道不?”

“知道!”阿坚重重应了一声,颇为无奈。

王大有这才放过他。

夜晚,两家人一起在徐家吃了一顿晚饭,聊到夜深才散。

初四一早,君梅便同父亲一起带着母亲的尸骨离开河间,返回幽州去了。

同行的还有要回幽州卫生总部的甘夫人母子,以及丹尼尔。

三兄弟被分开,只剩下王坚一人。

没有了这些小子们在院中吵闹,徐月一家还有点不习惯。

没了小叔叔们一块儿玩耍,徐东北兄妹俩都有点忧郁。

积雪已化,气温一天暖过一天。

先前与马超夫妇说的凉州归顺问题提上议程。

一场简短的会议后,马超交出凉州刺史印,至此,凉州也被纳入徐家军的版图之中,整个北方,全被徐家军收入囊中。

当这个消息传到南方时,重病卧榻的曹徳再也吃不下去一口饭。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激动的举动,只有一天比一天更悲戚的哀叹。

曹徳知道,局势不妙,当即招来几个儿子。

只是这一看,他心就死了。

后人不堪大用,曹家恐会走向败落!

等他死后,徐家军拿下徐、豫、青三州,只是个时间问题。

恰逢此时袁嵩带着族中大儒袁熙来到扬州,说服了孙全让出青州一郡,曹徳顺坡下驴,很快签署了停战合约。

他想再给后人争取几年时间,兴许,孙辈还有希望。

合约签署好的半月后,曹徳就因病去世了。

死前曹徳就安排好了人手,徐州并没有因为主公的逝去而陷入混乱,曹徳长子曹盎继任主公之位,成为曹氏新的掌门人。

只是,这个新任掌门人并没有按照父亲留下的遗言,安静发展,韬光养晦,以待时机。

出孝后,上朝受封时,对恒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陛下何故谋反?”

恒帝懵了:我反我自己?

那一日,朝上乱成一锅粥,因为老臣们的极力阻止,恒帝死里求生逃过一劫。

但那之后,恒帝便日日噩梦惊醒,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追随他的忠诚曹徳而去。

端午时节,河间县河道旁。

徐月正坐在岸边凉棚为河里努力划龙舟的学生们做裁判时。

司马懿和袁嵩一左一右,将恒帝与曹氏新掌门人的八卦笑说给她听。

司马懿嗤道:“曹盎只怕是想自立为王了,他要是真这么做,荆、益二州只怕不会再坐观上壁。”

袁嵩也啧啧两声,“也不撒泡尿看看他自己是什么货色,连咱们首领半根毛都比不上,也敢自立为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头顶日头热烈,人也被晒得多了几分烦躁,徐月喝了一大口凉白开,压下噪意,抬手示意两人别说话了。

“大老爷们,怎嘴碎成这样。”徐月以手扇风,轻轻吐槽。

左右两人听个正着,对视一眼,又互相嫌弃的迅速转头避开。

龙头上的鼓声越来急,比赛已进入冲刺关头。

岸边百姓们激动的喊着各自支持的船队,大喊加油。

受气氛影响,徐月也站了起来,大喊:“加油!加油!”

比赛很快有了结果。

孙尚香头束红巾,满头大汗的与队友们欢声高呼:“赢了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