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晒得黝黑的手捧着满满一树叶的红色莓子递到她面前,笑出一口白牙,

“这是红莓子,酸酸甜甜特别好吃,你拿回去吃。”

徐月有点惊讶,这是礼尚往来,还了她昨天送他的豆花?

“谢谢。”徐月把手里的书收好装到徐二娘帮忙做的双肩布包里,伸手将红莓子接了过来。

羊娃子就看着她挠头笑,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徐月眼神询问他还有别的事没有?

羊娃子嘿嘿笑着摇了摇头,徐月便又道了声谢,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不想,羊娃子突然又叫住了她。

徐月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不急不慌的转过身来,等着他开口。

羊娃子见她如此反应,想起之前老乌头说的话。

“徐家姊妹俩聪明得紧,你要是同她说话最好直接说,支支吾吾的,她瞧不上。”

老乌头的话犹在耳边,再看不远处徐月淡然等待自己开口的模样,羊娃子连忙跑上前来,大着胆子问:

“幼娘,明日我家要进城去给屠户家送羊,所以我想拿些你家的豆腐到县城去卖,成吗?”

徐月早就猜到他有话要找自己说,但没想到羊娃子要说的居然是这事,颇有几分诧异。

就羊娃子这个半大小子的脑容量,他能想出这样的事来?

“老乌头让你来的?”徐月肯定的问道。

羊娃子一愣,紧接着不好意思的笑了,“幼娘,你可真聪明,这都能想到。”

徐月无奈的摇摇头,心道村里这一窝,也就老乌头能有那样的脑子,这还不好猜?

“你们是想从我家拿豆腐到县城去卖,赚个中间差价?”徐月问道。

羊娃子疯狂点头:“对对对!”

徐月又问:“你们打算先赊着我家的,等卖好了再回来把钱给我?”

羊娃子再次连声说对对对,那两眼放光的样子,就差直接比着大拇指对徐月说: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全都猜中了!

徐月无语望天。

羊娃子没等到徐月肯定的答复,兴奋过后,冷静下来,忐忑问道:

“幼娘,行吗?”

徐月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行,不过你们得拿东西在我家做抵押,我就可以先把豆腐赊给你们拿去卖。”

“还有,你们准备拿多少?明天就进城,我们家做不了太多的,最多二十板。”

“只能拿二十板吗?”羊娃子犯了难,其实全村人都想赊豆腐拿去卖,但这种事,一般人家不会允许的。

毕竟人家自己也要赚钱,难得的是徐家幼娘同意了。

羊娃子想了想,应道:“那就二十板,我一会儿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让他们拿东西来你家抵押。”

徐月颔首,毕竟村民们如此反应,早就在她预料之中,找人扩大市场帮忙销售,本就是她销售计划中的一步。

况且,这样一来,羊娃子这些佃户们,还能从中赚差价,改善生活。

完全是双赢的局面,徐月没理由拒绝。

两人口头说定,徐月就回家去了。

徐大郎和徐二娘一听今天得做二十板豆腐,既兴奋又觉得心累。

昨天傍晚和晚上赶制了十板豆腐,就把她们忙到晚上十点才能入睡。

这一下子增加一倍的工作量,不得忙到半夜啊?

不过想想能入口袋的钱,兄妹三个外加一个王有粮,决定拼了。

徐大郎没有一句废话,转头就去泡黄豆。

徐二娘则来到磨盘边,思索着怎么让磨盘提高效率。

徐月则负责最重要的一环,卤水点豆腐。

兄妹三人忙碌不过半个时辰,已经从羊娃子那得到消息的佃户们纷纷找上门来。

他们手里或拿着一把鸡蛋,或扛着一件农具,又或者直接把家里正在用的大锅给拿了过来。

这些东西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但实际上已经是大家伙最能拿出手来做抵押的东西了。

和大家伙不太一样,老乌头直接扛了一麻袋黄豆过来,不但定下了明天的豆腐,还把今天徐家刚出炉都来不及拿出来卖的四板豆腐全部赊下了。

紧接着,在佃户们震惊的目光下,推着满满一独轮车的豆腐,出了乌堡,向周边村子叫卖。

徐月这边卖八钱一块儿,他就喊10钱一块儿,18钱两块,反正不管怎么样,一块豆腐卖出去他都能赚一个钱。

一共是四板豆腐64块,在周边村镇转了一下午,把要交给徐月的成本512钱交上,手里还能剩下70个钱。

这下子,可把佃户们看傻眼了,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茬!

只可惜,徐家能出的豆腐就只有二十板,不然他们还要赊更多。

要知道县城里有钱的人家那可多了去了了,肯定比周边村镇卖得更好。

在金钱的刺激下,有人就动了心思,要是自己学会做豆腐,直接拿去卖,那岂不是能赚更多?

夜晚,为了儿女们的豆腐事业,一直埋头专研武器的王氏,还有一到家就盘膝修炼的徐大,都出动了。

一家人在院子里临时搭起来的磨房里,一边磨豆子一边起火熬豆腐。

每每到了要点豆腐时,徐月就会拿出一个瓷翁,从里头舀出卤水,完成这个最重要的环节。

院里灯火通明,可那神秘的卤水到底是啥模样,愣是看不清楚。

有人使劲耸动鼻子去闻,全是豆浆的香气,啥也没闻出来就算了,还把自己闻得口水直流。

不知是谁在后面死命的挤,“哗啦”一声巨响传来,王氏晾晒在院坝上的木柴堆轰然倒塌,七八个黑乎乎的影子哎哟叫唤着从柴堆上摔了下来。

徐二娘一看,立马喝到:“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那些人自然不敢回话,忙不迭的跑了。

徐二娘一看,气得咬牙,扔掉手上的水勺子就冲出大门,把那几人诅咒个便,眼看着他们再次摔跤掉进河里去,这才得意的叉腰乐道:

“哈哈哈,活该!我让你们偷看!”

院里的徐月和爹娘哥哥对视一眼,对姊姊这种幼稚的行为不敢发表意见,只是无奈的笑着

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一家子就再次投入做豆腐的活计中,直到凌晨十二点,这才把二十板豆腐全部做完。

这一晚,躺在**浑身酸胀的徐月无比想念现代化的机械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