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李忠在被从太子之位上废了后,便被李治降封为梁王,并授任梁州都督,虽然加使持节,但并无军政实权,不过是遥领以长吏代理其职。

而在同年李忠又改任为房州刺史,随着年龄渐渐增长,李忠不惜以自污来保全性命,整日惶恐不安、或偷穿妇女衣服来迷惑他人,甚至半夜惊醒后,给自己算命占卜。

不想此事被李治发觉,事后大怒,于是李忠被废为庶人,囚禁于当年李治的大哥李承乾,在黔州的故宅。

四年后,武媚指使许敬宗诬陷李忠、上官仪等人谋反,于是被李治赐死,时年22岁。

李忠死后第二年,太子李弘请求收葬李忠骸骨,得到了李治的同意。

最终,在李忠被赐死四十年后,被追封为燕王,并追赠太尉、扬州大都督。

而如今赶往太乙城的梁王李忠,并没有如史书上一样被另任房州等,如今则是在梁州过着深居简出的简单生活,不时则还会与李弘书信往来。

如今李忠21岁,也就是距离史书上记载的,他还有一年的活头,但现在说出去,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悲惨的命运会降临在整日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李忠身上。

思索着历史上李忠命运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千金公主的问话,等回过神来后,白纯在他耳边提了醒下,他才知道,原来千金公主是在问他,为何十七份名额,怎么还要选拔。

李弘看着千金公主与曹王李明迫切的眼神,阴沉的脸如今终于转晴,说道:“因为父皇要我留出给李贤、李哲等人还有两个公主的名额,所以十七份名额其实只剩下八份了。”

“什么?”千金公主听到李弘如此说,大惊失色的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李治有八子,除去太子之后,还有七个皇子跟两个公主,自然这就占去了九个名额,剩下来的可不就只剩下八个名额了?

八个名额十几二十人瓜分!这……完全打乱了千金公主刚才的猜想跟计划,虽然她知道李弘这个滑头,肯定不会轻易的把手里十七份名额撒手,但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如果只剩下八份,她这个在皇家宗室眼中,如今可有可无的公主,恐怕将是要白跑一趟了。

想通了这些后,千金公主脸色黯然、颓废的坐在了椅子上,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能够感觉到,李弘仿佛对她抱着一丝丝的敌意!

想到这里,不由得望向了与她平日较为要好的曹王李明,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的身上了,两家合伙,无论如何也要争得一份才行。

李弘跟前他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兴师问罪、十拿九稳般而来,最后则是黯然无奈、神色凝重的离开。

看着几人离开后,李弘立刻对白纯说道:“切记一定要保护好老大的行踪,绝不能透露给任何人,要不然被我母后知道了,这恐怕就不是挨揍的事情了,虽然我不知道老大这次出来,有没有跟父皇请奏,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李弘在对白纯交代时,走出庄园上了马车的千金公主也在思索,白纯告诉了李弘什么,竟然能够让李弘从椅子上站起来?是不是搞清楚这些,自己手上就多了一份争取许可令的筹码?

但这里又不是洛阳城,是她的地头,就算是洛阳城,以她一个落魄公主的身份,也是很难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的,何况如今还是在太子自己的太乙城。

想要探听到什么,恐怕还得依仗李明,这个脑子不算灵活的皇家宗室,或许可以利用一番。

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放松下来,猎豹与惊蛰就手里拿着几封密信跑了进来,不用猜,这肯定是通过丽竟门的渠道送过来的,内容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弘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这些信,而是他需要把今天所处理的所有事情,在脑子里过一遍,绝不可出任何差错。

恍恍惚惚的想了半天,也没有完全把脑子里的东西理清楚,想了想还是撕开了手里的密信。

看完一份往桌子上一拍,看完一份往桌子上一拍,直到最后一封看完后,李弘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怎么样?怎么样?我所料的没错吧!这还不到一天的时间,求情的信就到了我手里了。”夏至等人站在那里不敢吭声,谁也不知道信里面的内容是不是跟朝堂之事有关,如果这个时候胡乱插嘴,要是太子爷在气头上,自己等人肯定讨不了好。

白纯恰巧从门口走了进来,还有些虚弱的脸颊上写满了疲惫,走到李弘跟前坐下,淡淡问道:“是什么事儿?难不成都是要求您分配名额的事情?”

“分配名额的事情倒好了。”李弘叹了口气,懊恼地说道:“都是为今日翠微宫那几个畜生求情的!”

白纯今日已经知晓了翠微宫一事儿,听到是此事儿,也是皱着如玉的额头,不敢再轻易插嘴了。

“人证物证确凿的情况下,竟然还不能置贺兰敏之于死地,我这个姨娘跟表姐,看来在我父皇面前能量大的很呐。还有这个宁道明,萧守规、萧守道,呵呵……可都是陪着皇爷爷打天下时的重臣推举的,你看看卢国公程知节的亲笔、还有这个,萧守道兄弟俩竟然是英国公李勣推举的,怎么动?我一个太子怎么动?就算是父皇,接到这两人的求情信,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李弘无奈地说道。

贺兰敏之无后,从人情伦理上,都说得过去,暂缓处置,如果太子想要定罪,可等贺兰敏之为荷兰家留后之后,再处置也不晚。

这到底谁想出来的,怎么看着倒是有些许敬宗跟李义府的影子在里面?看来自己把那两人留在东宫、留在崇文馆真是个错误啊。

“告诉猎豹,命许敬宗与李义府明日即刻赶到太乙城。”李弘想了想说道,免得自己不在,这两个人又出什么幺蛾子,还是弄到身边看着点儿好。

李弘对于此事也只能无奈的叹气,但他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这些人情世故、官官相护的问题,在上一世都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令人徒呼奈何。

何况还是现如今的社会,那唐律漏洞大的都可以跑老鼠,更别提一个开国勋贵写条子给太子了!

但李弘也绝不会如此就轻易罢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次要不把贺兰敏之收拾的服服帖帖,看见自己就双腿打哆嗦,以后再想要收拾他,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而且更不能因为翠微宫一事儿,无法法办他,让他在出去后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的目无皇家,所以李弘必须得让贺兰敏之怕,只有把皇家威严悬在他头上,这样就算是他不死,以后也兴风作浪不起来了。

宁道明、萧守规、萧守道,自己必须得给他们找个好去处,战事吃紧的地方不能去,谁知道去了是不是祸国殃民!

思来想去想不到好的地方可以发配这三人,无法、无天却已经把马车停到了门口。

李忠的马车进城了,至于李忠的住所,已经被白纯安排在靠近太乙城禁区的一块儿秘密地方,那里建盖了约莫二十来栋,像上一世一样的小别墅,而李忠就被安排在其中的一栋中。

马车缓缓行驶在太乙城的夜色中,人来人往的商客们满脸笑容与期望,都在期待着三天后开始的商会。

就像上一世的普通百姓一般,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在每一次重大的活动之前,高层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就已经开始了,等到他们时,不过是高层已经决策、妥协后的结果。

烦闷了一天的李弘,靠在小雪的怀里昏昏沉沉,今天又是气又是累,一天下来,小小的身体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白纯并没有被带过来,李弘选择了让她休息,养足精神准备三天后的商会,只带了小雪与小寒两个宫女,驾车的自然是除了花孟四人外,就是无法、无天两人。

夜色中,从太乙城通往禁区宽阔的街道上,不时的还能够看见从其他地方,赶向太乙城的客商。

如今,太乙城无论是酒肆、茶馆、客栈还是民居,都已经是人满为患了,而这几天,太乙城的寻常消费,也比过去足足提高了七成左右。

这让那些早年就来到太乙城开铺的商人,天天睡觉都能乐醒。但就是如此,在太子六率的维护下,整个太乙城并没有发生一次民间冲突,客商与客商,客商与百姓,或者是与官家,都没有发生过一丁点儿冲突。

这些都得益于利益的驱使,进入太乙城的客商,来到太乙城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被警告,如果发生冲突,无论两方谁是谁非,一律取消资格!

马车缓缓驶入别墅区门口,四周则是当年李弘交到白纯手里的,太子六率的两千人:左右清道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