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基舔了舔嘴唇,疑道:“这两个人怎么会深夜外出?又坐在同一辆车上?难道突厥人和高句丽人,私下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

长孙无宪抚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摇了摇头:“不会吧,家父以前留在突厥的情报线现在还在发挥作用,每三天就有消息送来,我敢确定的一点是,以前的启民可汗到现在的始毕可汗,跟高句丽人都没有任何正式或者私下的来往,甚至没有任何商队的贸易,要知道高句丽的仆从部落契丹人和奚族,可是和突厥东面的俟利弗特勤为了争夺草场,摩擦不断的。”

封伦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这就对了,正是因为他们以前没有往来,所以这回王世充才在私下里撮合他们。”

虞世基的嘴角勾了勾:“封先生,这又是为了什么?王世充为啥要做这种事,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封伦冷笑道:“这回王世充在西域给长孙先将军(长孙晟)临死前摆了一道,虽说那是为了给高俭出口气,让他收留高氏母子三人做的一个利益交换,但不管怎么说,王世充在西域经营多年的体系也一下子土崩瓦解,唉,要是早知道王世充多年来一直是通过西域向这些东突厥人提供生铁,而不是走大隋的边关,我也不会上次输得那么惨了。”

长孙无宪笑道:“这也许就是天意吧,不过封先生若是不经历那次的事情,又怎么会投到主公的手下呢,这些事情你也不会通过我知道吧。”

封伦笑道:“那是,那是,这叫因祸得福,王世充上次没置我于死地,就是老天给了我整死他的机会。可不,西突厥的事情只是个开始,他的好运已经到头了,也开始因为一系列的失败和挫折而开始昏招迭出,他想着西边不亮东边亮,所以一定是让突厥使者和高句丽国相见面,以撮合这两国,让突厥能通过高句丽得到他们所需要的生铁。”

长孙无宪点了点头:“听起来好像就是这么回事,封先生,只是还有一点,高句丽为什么要给突厥提供生铁呢?”

封伦“嘿嘿”一笑:“这回想必高句丽使者来朝之后,也看到了我们大隋已经挖了大运河,目标直指他们国家,所以真的慌了,那个乙支文德又在朝贡的时候被至尊当面羞辱,一定会以为我们大隋马上就要动手了,所以这才病急乱投医,让王世充帮他们撮和,企图联系突厥,以为外援。”

虞世基看了一眼长孙无宪:“安业(长孙无宪的字)啊,突厥这些年来真的对大隋起了不臣之心吗?那个新任的始毕可汗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真的准备摆脱突厥这十年来对大隋的臣服吗?”

长孙无宪笑了笑:“草原上的这些蛮族都是真正的白眼狼,永远不可能养熟的,启民可汗倒是个一心投向大隋的异类,但也正是如此,草原各部的突厥人压根看不起他,若不是以前见识过了我们大隋武力的强大,又在这些年通过关市贸易分到了好处,只怕早就群起造反了,始毕可汗跟他的两个兄弟,是突厥三匹野狼,心胸眼光比起他们的那个无能老爹,那叫一个天上地下,所以始毕可汗想要借机会摆脱突厥对我们大隋的臣属地位,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封伦跟着连连点头:“主公,连长孙将军都这样说了,那一定是没有问题了,王世充肯定也知道这些情况,这才从中撮合,为高句丽和突厥人的接近创造机会和条件,他们现在一定已经谈好了,接下来就是进行生铁贸易啦!”

虞世基微微一笑:“如此说来,要是能抓住这高句丽和突厥之间有私下联系,尤其是进行生铁贸易的事情,那就是对国家的奇功一件了?!”

封伦笑道:“正是如此,不然大隋如果蒙在鼓里的话,前面征伐高句丽,背后的突厥却是能插你一刀,那可就麻烦了,主公,如果陛下知道此事的话,一定会对您大为感激的。”

虞世基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沉吟道:“不行,我们现在没有真凭实据,封先生,你这回没有抓一个现行,只怕我们也没办法向至尊报告此事吧。”

封伦的眼中光芒闪闪:“主公勿虑,以我所看,若是突厥人真的和高句丽有什么关系,那一定会有高句丽人近期到达突厥的阴山汗庭,跟那始毕可汗接触的,长孙将军在突厥有眼线,这些事情瞒不住他,甚至在这回突厥使团里,不是也有长孙将军的人吗?我看那个乙支文德有可能会直接跟着突厥使团回塞外,到时候不就可以抓个现行了吗?!”

长孙无宪哈哈一笑:“就是,何必等到塞外啊,直接在大隋境内抓住不就行了么,光冲着高句丽使者和突厥人走在一起这一点,就可以治高句丽的罪!”

封伦摇了摇头:“不行,他们到时候可以说是顺路一起出塞,只有让高句丽使者出现在突厥的汗帐里,那才叫一个人赃并获!”

虞世基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过几天我找个好机会进言,让陛下派使者出我突厥,然后把那个乙支文德一起抓到,看他们还能作何解释,只要有安业的眼线在,高句丽人一进入突厥,我们就能得到消息的!”

封伦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只可惜这回没有直接抓王世充一个现行,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坏了他让突厥和高句丽联合的好事,他只会继续犯更大的错误的,主公,始毕可汗新登大位,我们大隋还没有派使节前去祝贺,我看不如就由您上奏至尊,派我作为副使前往突厥好了。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满园的一处僻静庭院里,王世充正躺在一张虎皮躺椅上,穿着一身紫色的丝绸睡衣,披散着头发,闭目小憩着。陈宣儿一袭粉色的鸳鸯肚兜,外罩轻纱,手臂和肩头,还有颈下雪白粉嫩的肌肤暴露在外面,而一双素手则轻轻地按摩着王世充的肩膀,屋内檀香氤氲,红烛微摇,好一派温馨甜美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