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哈哈一笑:“夫君,我李秀宁是陇右李氏的女儿,又怎么会让家族蒙羞呢,你放心地上路吧,将来你进关中时,我们再比比谁带的兵多,立的功大,如何?”

柴绍与李秀宁结婚以来,夫妻琴瑟和谐,总是比来比去,这回也不例外,尽管是生离死别,本来柴绍的心里难受得紧,但给李秀宁这样一说,反倒是释怀了不少,心中豪气顿生,笑道:“好,那等为夫带着千军万马,打过黄河,进入关中的时候,再与夫人一较高下!”

王长谐皱了皱眉头,说道:“小姐,你这回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只怕主公那里,我不好交代啊。”

李秀宁平静地说道:“阿大知道我的性格,不会怪你的,你回去告诉阿大,就说秀宁在这里组织族人,联络各路义军,等着阿大的大军进入关中。”

王长谐点了点头,对柴绍说道:“姑爷,那咱们就上路吧。”

看着柴绍和王长谐的身影消失在夜幕的黑暗之中,李秀宁拍了拍手,两个矫健的婢女走了进来,乃是李秀宁贴身的护卫,红柳与绿荷,她的秀目中光芒闪闪,说道:“大人已经决定建义了,我留在这里联络族人,红柳,你现在跟我马上回鄠县别墅,绿荷,你现在去通知李神通,让他也来鄠县祖宅会合,万万不可留在武功县的老宅里。还有,绿荷,通知完李神通后,请长安大侠史万宝来鄠县,我要见他。”

河东郡,蒲州。

城东十里的山神庙里,商人打扮,身穿绸缎衣服的李建成和李元吉站在一起,正对着百余名打扮成船夫与猎户的壮汉们训话,年约三旬,星目长髯的李建成慨然道:“各位,现在天下纷乱,民不聊生,你们都是我们受过我们李家恩惠的人,现在我知道,各位过得都不是很如意,你们很多人也找过我,想要到唐国公的麾下效力,但是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总有一天,当阿大征召你们的时候,你们会有这个机会的。”

这帮壮汉们齐声道:“愿为唐国公效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正说话间,一个在外面警戒的护卫匆匆而入,对着李建成耳语几句,他的脸色一变,连忙对着这些壮汉们说道:“今天的集会,到此为止,大家回去后要严守秘密,下次我会让智云(李建成的幼弟,也在河东)主动联系大家再行碰头的。”

这些壮汉们一个个面露狐疑之色,却又不敢多问,只能拱手退下,等他们都走光之后,史大奈匆匆而入,对着李建成和李元吉就是单膝下跪:“二位公子,主公派我来,速速地召集你们,还有智云少主回太原!”

李建成大惊失色,惊道:“这,大人这是要起兵了吗?”

满脸横肉,如铁塔一般的李元吉倒是面露兴奋之色,狠狠地一拳击在另一只手的掌心,笑道:“大人终于下决心了,太好了!”

史大奈正色道:“主公最近已经派二少爷,还有其他的几位得力的部下在太原大规模地募兵了,建义只在几天之间,他这次派我来,就是要我带回三位少爷,回太原共建大义!”

李建成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马上去通知城里的智云,大家一起走。”

正说话间,一个满头大汗的护卫匆匆奔了进来,神色慌张,说道:“大公子,大事不好了,五公子他,五公子他,他让官军给抓了!”

李建成大惊失色,上前一把抓住了这个护卫的领口,厉声道:“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

那护卫颤声道:“五公子,五公子他在城内为起事作响应,找铁匠私自打造了一批铠甲与刀剑,可是,可是近日新来的守将尧君素,巡察极严,对城内所有的铁匠作坊的进料都大规模排查,发现了那几家铁匠铺最近用铁量大增,于是,于是拷问了这些铁匠,这些人熬刑不过,供出了五公子,就在刚才,那尧君素亲自带兵拿下了五公子,还当场搜出了几百套兵刃,大公子,现在,现在怎么办?!”

李建成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行,我们不能把智云给丢下,四弟,赶快集结人马,我们要马上救人!”

李元吉勾了勾嘴角,说道:“大哥,万万不可冲动啊,五弟行事不密,现在我们城中所有的弟兄,恐怕都已经保不住了,就是刚才来集会的这百余人,只怕也无法再寻回多少,靠我们这点人,非但救不出智云,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啊!”

李建成呆若木鸡,额上的汗水涔涔而下,眼圈红红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哭腔:“可我,可我这个大哥,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幼弟送死啊!”

李元吉咬了咬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智云自己行事不慎,这怪不得我们,现在阿大那里正要建义,更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现在只有马上去太原,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然若是坏了阿大的起兵大事,那可是我们这些做儿子的死一万次,也无法赎取的罪过了!”

李建成长叹一声:“也只有如此了,智云,大哥对不起你,如果你有幸能活到我们大军反攻蒲州的时候,大哥一定会亲自来救你的!”

史大奈正色道:“二位公子,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正说话间,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的脸色一变,连忙抽出兵刃,隐身于佛像和神龛之后,几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山神庙的入口,只见两个风尘仆仆的路人,戴着斗笠,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左顾右盼。

李建成第一个跳了出来,史大奈紧随而出,而李元吉则带着三个人封住了门口,李建成咬牙切齿地说道:“狗贼,来得正好,杀了你们,为我五弟报仇!”

左边的一个强壮如熊罴的斗笠客一下子拉下了蒙面的布巾,惊喜交加地说道:“大哥,是我,柴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