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的妈妈拉着苏菲的手。

“你不会离开我吧?苏菲。”

苏菲用双臂抱住妈妈,并抬头看着艾伯特。

“妈妈很难过……”

“不,这是很荒谬的。你不可以忘记你所学的。我们要挣脱的是这些胡言。你的妈妈就像那个带着一篮子食物要送给她祖母的小红帽一样的可爱、亲切。她当然会难过,可是那就像那架飞在我们头顶上祝你生日快乐的飞机需要有燃料一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苏菲说,于是她转身背对着妈妈:“所以我必须照他的话做。早晚有一天,我是一定得离开你的。”

“我会想你的,”她妈妈说,“可是如果这上面有一个天堂,你得飞上去才行,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葛文达。它一天吃一片还是两片莴苣叶子?”

艾伯特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在座的没有一个人,包括你在内,会想念我们。理由很简单:因为你们并不存在。所以你们不会有什么器官可以用来想念我们。”

“这简直是太污辱人了。”乔安的妈妈大声说。

她的丈夫点点头。

“我们至少可以告他毁谤。他想要剥夺所有我们珍视的东西。这人是个无赖,是个该死的蛮子!”

说完后,他和艾伯特都坐下来了。乔安的爸爸气得脸色发红。此时,乔安和杰瑞米也过来坐下了。他们的衣服全都脏兮兮的,皱成一团。乔安的金发上也沾了一块块的泥巴。

“妈,我要生小孩了。”她宣布说。

“好吧,可是你得等到回家再生。”

乔先生也立刻表示支持。

“她得克制一下她自己。如果小孩今晚要受洗的话,她得自己设法安排。”

艾伯特用一种肃穆的神情看着苏菲。

“时候到了。”

“你走之前能不能给我们端几杯咖啡来呢?”苏菲的妈妈问。

“当然可以,马上来。”

她从桌上拿了保温瓶。她得把厨房里的咖啡机再加满水才行。当她站在那儿等水煮开时,顺便喂了鸟和金鱼,并走进浴室,拿出一片莴苣叶给葛文达吃。她到处找不到雪儿,不过她还是开了一大罐猫食,倒在一只碗里,并把碗放在门前的台阶上。她的眼泪不断涌出来。

当她端着咖啡回到园里时,宴会中的情景像是一个儿童聚会,而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生日宴会。桌上有好几个打翻的汽水瓶,桌布上到处沾满了巧克力蛋糕,装葡萄干面包的盘子覆在草坪上。苏菲来到时,有一个男孩正把一串鞭炮放在双层蛋糕上。鞭炮爆炸时,蛋糕上的奶油溅得桌上、客人的身上到处都是。受害最深的是乔安的妈妈那身红色的裤装。奇怪的是她和每一个人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时,乔安拿了一大块巧克力蛋糕,涂在杰瑞米的脸上,然后开始用舌头把它舔掉。

苏菲的妈妈和艾伯特一起坐在秋千上,与其他人有一段距离。他们向苏菲挥挥手。

“你们两个终于开始密谈了。”苏菲说。

“你说对了。”她妈妈说,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艾伯特是一个很体贴人的人。我可以放心地把你交给他了。”

苏菲坐在他们两人中间。

这时,有两个男孩爬上了屋顶。一个女孩走来走去,用发夹到处戳气球。然后有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骑了一辆摩托车到来,后座的架子上绑了一箱啤酒和几瓶白兰地。有几个人很高兴地欢迎他进来。

乔先生看到后便站起来,拍拍手说:

“我们来玩游戏好吗?”

他抓了一瓶啤酒,一口喝尽,并把空瓶子放在草坪中央。然后他走到餐桌旁,拿了生日蛋糕上的最后五个杏仁圈,向其他客人示范如何把圈饼丢出去,套在啤酒瓶的瓶颈上。

“死亡的苦痛。”艾伯特说,“现在,在少校结束一切,在席德把讲义夹合上前,我们最好赶紧离开。”

“妈,你得一个人清理这些东西了!”

“没关系,孩子。这不是你应该过的生活。如果艾伯特能够让你过得比较好,我比谁都高兴。你不是告诉过我他有一匹白马吗?”

苏菲向花园望去,已经认不得这是哪里了。草地上到处都是瓶子、鸡骨头、面包和气球。

“这里曾经是我小小的伊甸园。”她说。

“现在你要被赶出来了。”艾伯特答道。

这时有一个男孩正坐在白色的奔驰轿车里。他发动引擎,车子就飞快冲过大门口,开到石子路上,并开进花园。

苏菲感觉有人紧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拖进密洞内。然后她听见艾伯特的声音:

“来吧!”

就在这时,白色的奔驰车撞到了一棵苹果树。树上那些还没成熟的苹果像下雨般纷纷落在车盖上。

“简直太过分了!”乔安的爸爸大吼,“我要你赔!”

他太太全力支持他。

“都是那个无赖的错。咦,他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在空气中消失了。”苏菲的妈妈说,语气里有点自豪。

她站起身,走向那张长餐桌,开始清理碗盘。

“还有没有人要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