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微被江秋渔的这个要求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为何忽然想看自己哭?

林惊微顺着江秋渔的视线,瞥见了凤桉带泪的一张俏脸,那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是见师妹哭的极为哀伤,所以想让自己也哭上一哭吗?

可林惊微生性淡漠,情绪起伏向来不大,就连身受重伤的时候都未曾掉眼泪,更别说是这种场景了。

她若是真的哭出来,那才不正常。

但江秋渔偏偏恶趣味作祟,非得让女主在大庭广众之下落泪。

她回忆起自己同林惊微相处的这一个多月,似乎从未见过这人落泪,只有偶尔受不了时,林惊微那双漂亮冷清的眼,才会泛起一圈薄薄的红,像融化在一汪清泉里的胭脂,透着难耐的媚色。

只是眼眶微红,尚且如此,若是真的泪盈于睫,又该是哪般风光?

江秋渔承认自己就是单纯想看女主哭,她用金丝缕勾住林惊微的手腕,继续传音:“你师妹的性命就在你手中,哭不哭全在你。”

林惊微明白了,若是她不哭,江秋渔很可能会用金丝缕勒断凤桉的脖子。

丝毫不知危险逼近的小师妹正委屈地同师叔诉苦,就连三师弟也是一脸愁绪,林惊微思索片刻,“好。”

江秋渔惊了,她压根没想到林惊微会妥协,这人真的会掉眼泪吗?

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林惊微并起二指,横在眼前,指尖萦绕着汹涌凛冽的剑气。

江秋渔惊得差点儿从宝座上站起来,她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拽着金丝缕,用力拉住林惊微的手腕,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这人怕不是疯了吧?

林惊微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地道:“我不会流泪,便只能以血做泪了。”

所以她就要划伤自己的眼睛?!

江秋渔在心里对系统感慨道:“我以为我已经够狠了,没想到女主还要更狠一些。”

“怪不得人家能做女主,而我只是个炮灰。”

系统:【……】

【这不是你逼她这么做的吗!】

动不动就拿人家师妹的性命威胁她,林惊微除了听她的话,还能怎么做?

江秋渔想了想,“我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吗?”

“她要是愿意跟我撒撒娇,我也不是不能放过她。”

系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它分不清究竟是女主撒娇更恐怖,还是宿主说她不是个坏人更离谱。

说这话之前,她能不能回想一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系统默默吐槽宿主的恶劣行径,伏岐殿内的气氛却因林惊微的那一个动作而发生了变化。

凤桉停止了哭泣,瞪大眼睛看着林惊微,“师姐,你这是做什么?”

方才萦绕在师姐身侧的,是浮月流光的剑气吧?

凤桉不安地看了一眼高座上的魔尊,这人懒懒地靠在宝座上,一双狐狸眼里雾气蒙蒙,似乎已经倦了。

师姐为何要当着魔尊的面释放剑气?

万一魔尊误会了师姐的举动,以为她想趁机偷袭怎么办?

等等,师姐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凤桉心跳剧增,差点儿要昏厥过去,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林惊微,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她想,若是师姐真的想趁此机会偷袭,那么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催动阵法,将师姐送走!

傅长琉也有些错愕,方才他不如凤桉那般激动,自然也没错过林惊微前后的神色变化。

大师姐不是这般鲁莽愚蠢之人。

莫不是魔尊威胁了师姐?

是了,师叔一心想救他们离开,魔尊明知道师叔的意思,却将他们都带到这儿来,摆明了不愿意轻易放人。

眼下正是谈判的关键时刻,气氛紧张沉闷,若是师姐在这时偷袭魔尊,那么他们就成了理亏的一方,想离开魔宫就更难了。

师姐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可她还是当着众人的面释放了剑气,只可能是魔尊威胁了她!

魔尊就是故意想让他们理亏,借此提出更多不合理的要求!

真是狡猾的魔族!

傅长琉思来想去,魔尊能拿来威胁大师姐的,似乎也只有他和凤桉了。

他的神色越发愧疚失落,他们没能把大师姐救出去就算了,还成了她的累赘,师姐几番受辱,都是因为他和凤桉。

原来这才是魔尊对他们的折磨!

不在身体上的痛苦,只为诛心。

傅长琉原本稳固的境界似乎有了动**的趋势,他的眉心隐约出现了一抹黑色的雾气,那双向来带着风流笑意的眼眸中,红光若隐若现。

这是心魔初生的征兆。

他陷入了对林惊微的愧疚和对自身愚蠢弱小的自责中,一时竟觉得自己佛坠入了无尽黑暗,周围空****的,听不见一点儿回响。

眼前浮现出师姐被魔尊折辱欺凌的画面,傅长琉越是愤怒害怕,就越是催动了心魔的生长,他身上的魔气也就越浓。

江秋渔对魔气的出现极为敏感,她将视线落在傅长琉身上,若有所思。

“在原著里,傅长琉生出心魔了吗?”

系统:【没有啊。】

傅长琉是女主的师弟,算是女主的家人,受到女主的庇护,他怎么可能会生出心魔来?

江秋渔的目光扫过伏岐殿内的几人,她们似乎并未发现傅长琉有了心魔,就连林惊微也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一语不发。

要不要提醒一下林惊微呢?

江秋渔认真思考把女主的小弟变成自己小弟的可行性。

系统:【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你在爱慕男主、欺辱女主这一点上乱改剧情也就算了,好歹最终走向没有发生变化,可傅长琉不是一般的配角,他是女主的同门师弟。】

【傅长琉要是被你逼得入了魔,女主说不定现在就要提剑杀了你。】

江秋渔撑着额头,语气淡淡的:“她的体内还有我种下的傀儡情丝,她是杀不了我的。”

在傀儡情丝的影响下,林惊微就算恨她入骨,也没法真的杀了她。

对此刻的林惊微来说,杀她比自杀还要痛苦百倍。

系统:【你一定要走虐恋情深的套路吗???】

这是什么变态的癖好?!

师弟被魔尊逼得入了魔,自己却爱上了魔尊,始终无法对她拔剑相向,为自己和师弟报仇,这是什么狗血苦情剧的走向?

江秋渔打了个哈欠,“我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

系统压根就不相信她的鬼话,在它看来,如果不是已经动了这样的心思,宿主根本不会提出这种可能来试探它。

江秋渔兴趣缺缺,正当系统以为自己已经赢了的时候,又听见宿主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那我只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女主了。”

“可是心魔这种东西,生容易,灭却很难。”

系统刚想说,你不是可以帮他化解心魔吗,就见江秋渔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一脸的无可奈何:“如果林惊微愿意求一求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帮帮忙。”

系统:【???】

【所以你铺垫这么多,就是想让女主求你?】

果然还是它太年轻!

真就信了宿主的鬼话!

明明已经被她用这样的方法骗过好几次了,可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它还是会上当受骗。

可恶!

江秋渔笑眯眯的,拆屋效应果然是真理,鲁迅先生诚不欺我。

她在跟系统讨价还价,水镜那边的气氛却异常紧张。

江芷桃见林惊微竟敢当着师尊的面行此挑衅之举,气得猛一拍桌,把对面的巫柳吓了一跳。

“你们清河剑派未免也太狂妄了,说是好好商量,你们自己看,这是商量的意思吗?”

巫柳脸色僵硬,颇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林惊微,心里也想不明白,这位聪慧多智的师侄怎会如此鲁莽。

她难道不知道,想要魔尊松口放人,态度一定得好吗?

就连方才他被魔尊羞辱了,都不敢出口替自己辩解,就怕魔尊一个恼怒,对凤桉等人痛下杀手。

可她却在这个关头,激怒魔尊,究竟是为何啊?

巫柳想不明白,纪长峖却懂了林惊微的意思。

她约莫是受了魔尊的指使,亦或者是猜中了魔尊的心思,知道她不会伤害凤桉等人,便干脆当众挑衅魔尊,惹魔尊生气,以此达到留在魔宫的目的。

端看魔尊这时的反应便能窥见几分端倪,传闻她狂妄自大,喜怒无常,最受不得别人的挑衅和质疑。

可从林惊微释放剑气到现在,她却一直稳坐在宝座上,似乎不曾瞧见刚才那道凌厉的剑气。

而林惊微也并无任何遭受痛苦的迹象,眉眼含霜,眸色清冷,站在魔尊的身侧,似一株永开不败的霜花。

纪长峖越发肯定,林惊微一定用某种方法,得到了魔尊的信任,让魔尊甚至能容忍她在自己面前放肆。

如此看来,几日前递回的那个消息,果然是真的!

纪长峖心中的思索更多。

虽说他不像徐采霁那样中了魔尊的阴毒魔气,但日后难免一战,谁能料到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为保万一,他怕是也得讨上一瓶仙女泪,未雨绸缪。

众人心思各异,真正想救人的,恐怕只有巫柳了。

江秋渔决定遂了林惊微的愿,她在自己面前演这一场戏,为的便是留在魔宫,可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林惊微走。

不过凤桉和傅长琉倒是可以放了,这两人留着也无用。

她总不能天天拿这两人威胁林惊微,同一戏码反复上演,她也是会腻的。

江秋渔打断水镜那头江芷桃与巫柳的争执,“多说无益,放人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们清河剑派总得交点儿赎金吧?”

巫柳一张脸青青白白,“这是自然。”

真是可恨!

分明是她派人将林惊微掳走,如今却要他们低声下气地求和,这些魔族真是欺人太甚!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巫柳将事先准备好的天材地宝拿出来,“魔尊若是肯放了他们,清河剑派必有重谢。”

江秋渔啧啧两声,“你们打发乞丐呢?”

这些东西放在外面,自然是能引得众人争抢的宝贝,可问题是,她有整整一个洞府的宝物!

巫柳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江秋渔压根看不上眼。

巫柳咬咬牙,又从乾坤戒中拿出一瓶丹药,“此丹乃百二山的掌门亲手炼制,听闻魔尊伤势未愈,清河剑派特意向百二山求来献给您。”

这东西还算有点诚意。

可惜江秋渔的伤是假的,她根本不需要疗伤的东西。

不过戏还是要演的。

江秋渔敷衍地点了点头,“还行。”

巫柳心中一喜,“那……”

“可惜本尊已经找到疗伤的药物了,这东西对本尊无用。”

她说着,眼神跟两把小钩子似的,在林惊微的身上流连。

林惊微身子微僵,心口处的牙印仿佛又疼了起来,遍布雪白肌肤的红痕灼烧般地疼着,随着江秋渔的视线,心口泛起一阵阵针扎的刺痛。

她的心跳仿佛自己不受控制了,江秋渔只是看她一眼,她便缴械投降,心跳如雷,连身子都跟着软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林惊微面上镇定,耳骨却染上了胭脂般的绯红,难不成是**后残留的影响吗?

她分明不是重欲的人,为何会因为江秋渔的一个眼神,便浮想翩翩,情难自抑?

江秋渔瞥见林惊微红透的耳垂,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她肯定在想一些不能过审的东西。”

系统:【??】

【你不要霞嗦啊。】

【女主是那样的人吗?】

你以为女主是你吗?

江秋渔不以为然,遇上她之前的林惊微的确不是这样的人,现在就不一定了。

只可惜现在场合不对,她没法同往常一样,肆无忌惮地逗弄林惊微。

唉。

果然还是要赶紧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江秋渔看不上巫柳的这些东西,她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

“本尊听说,清河剑派有一条极品灵脉,不如拿灵脉来换人,如何?”

巫柳脸上的表情都快呆滞了,就连纪长峖也是一脸的不解。

魔族修行,靠的是至阴至冷的魔气,乃是集天地之阴秽邪恶,纯净灵气对他们无用,魔尊要极品灵脉做什么?

众人压根不觉得她是真的想要极品灵脉,这只不过是她为难清河剑派的手段罢了。

巫柳差点学江芷桃砸桌子,饶是如此,他的脸色也很难看,“您说笑了,灵脉乃我清河剑派立派之根本,如何能随意拿来换人?”

江秋渔在心中叹了口气,系统这不是为难她么,她该去哪里寻一条极品灵脉呢?

清河剑派的拒绝在江秋渔的意料之中,她也根本没想从清河剑派那里得到极品灵脉,说到底,这不过是江秋渔的又一个计谋罢了。

利用的还是拆屋效应。

她先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把巫柳说的都快发火了,这才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既如此,换个要求也行。”

“我要贺云歧那老东西的十滴心头血。”

林惊微眸光微闪,安静地注视着江秋渔那张惑人的容颜,说这话时,她身后的尾巴都在不停地晃,显然心情不错。

除了林惊微之外,其余人皆看不见江秋渔的尾巴,以及她头顶那两只雪白的狐狸耳朵。

这仿佛独属于林惊微与江秋渔的秘密,天知地知,她二人知。

林惊微能从江秋渔的尾巴和耳朵里,窥见她此刻真实的心情。

她并非有意为难,亦或者是不得不退让,林惊微知道,江秋渔想要的并非极品灵脉,而是她师尊的十滴心头血。

可她要师尊的血来做什么?

魔族秘法众多,众人皆以为江秋渔是要拿贺云歧的心头血来对付贺云歧。

巫柳又想拒绝,江秋渔脸色一变,众人瞧不见她阴沉的表情,却能看见骤然翻涌的魔气。

一股阴冷如墨般的魔气袭向傅长琉,这人本就心魔出生,正是混沌不安的时候,魔气刚爬上他的脖颈,他就骤然脸色一变,从口中喷出一股鲜血,面色苍白憔悴,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长琉!”

“三师兄!”

傅长琉趴在地上,表情痛苦不堪,身上缠绕着一股黑雾,眼眸中红光乍现。

巫柳再也不敢轻易拒绝魔尊了。

这人果然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

江秋渔:“巫长老怕不是想岔了,是你清河剑派求着本尊放人,而不是本尊央着你来赎人。”

贺云歧那个狗东西,既然敢把徒弟送到魔宫来,就得被她薅羊毛,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行?

正好捏一具肉身需得以大乘期修士的血为引,这大乘期的修士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

不过,谁让贺云歧刚好撞到枪口上来?

系统只说大乘期修士的血,并非特意要求心头血,但江秋渔想,她得再利用一次拆屋效应,不然贺云歧没那么容易点头。

巫柳果然被江秋渔镇住了,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得当场捏碎了传音符,请贺云歧拿主意。

在原著里,魔尊跟贺云歧曾见过几次,但并未交手,那时两人实力相当,不过后来魔尊修为又有所精进,因害怕雷劫,这才刻意压制修为。

也不知贺云歧如今的修为到了哪般地步,他迟迟不飞升,难不成也打着避开雷劫的主意?

原著并未详细描写贺云歧的结局,魔尊死后,女主集齐了五大神器,飞升成神,师门也在她的照应下得以迅速发展,似乎有好些人飞升成仙,这里面是否有贺云歧?

应该是有的。

江秋渔结合原著的大背景推测,贺云歧这老东西怕是也刻意压制了修为,他迟迟不愿飞升,为的是她手中那两件神器。

成仙不是贺云歧最终的目标,他想要的是成神!

只可惜最终还是便宜了女主。

不过他是女主的师尊,结局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成神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里,江秋渔又觉得没意思极了。

原著到底是本什么垃圾小说?

男主不怎么样,女主的师尊也是个伪君子,可他们偏偏都能拥有一个好结局。

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成神后,真能使这一方小世界海晏河清,国富民安吗?

江秋渔的疑问暂且不得而知,这边巫柳已经联系上了贺云歧。

“掌门师兄,这该如何是好?”

贺云歧比巫柳要谨慎的多,“我若是愿意给这十滴心头血,魔尊便能放了我那三个徒弟吗?”

江秋渔在心里给他鼓了个掌,嘴上却嗤笑道:“一物换一物,用你的十滴心头血,换你这个好徒弟,如何?”

她用魔气卷起傅长琉,这人身体软绵绵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唯有唇边残留一缕血丝,为那张惨白的脸添了一点儿颜色。

贺云歧听了巫柳的转述后,声音沉了下来,“魔尊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江秋渔无所谓,爱换不换啊。

“不答应也行。”

至于傅长琉还能否活命,便不关她的事了。

这已然算得上是明晃晃的威胁,贺云歧也为难起来。

他心知林惊微是不可能离开魔宫的,但凤桉和傅长琉却不能久待,可要让他拿十滴心头血来换,又未免太强人所难。

心头血不比普通的血,乃是修士命魂所在,万一魔尊以此对付他,他又该如何躲避?

不过贺云歧很快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他可以用普通的血伪装心头血,只要魔尊暂且相信了便可,到时长琉已经回到清河剑派,魔尊即使发现了不对,也拿他无可奈何。

至于惊微,贺云歧相信她有办法在魔尊手中存活。

贺云歧拿定主意,便安抚道:“长琉自然是要换的,便是豁出我这条命也无所谓,更遑论十滴心头血?”

江秋渔冷笑了一声,狐狸尾巴拍了拍身下的宝座,魔气翻滚中,她幽幽道:“贺掌门真是舐犊情深,只是这一个徒弟救了,另一个便不管了吗?”

凤桉呆了呆,发现魔尊说的是自己。

她有些不服气,师尊最疼她了,自然不会不管她!

只是一想到师尊救她们所要付出的代价,凤桉又蔫了下去。

更何况听魔尊的意思,她似乎不准备放大师姐离开!

一想到自己此行不仅没能救出大师姐,还给大师姐添了不少的麻烦,甚至连累了自己的师门。

凤桉悔恨不已。

贺云歧尽管心头再恨魔尊,也不得不顺着她的话问道:“魔尊要如何才肯放人?”

“本尊也不为难你们。”江秋渔的视线在凤桉身上转了两圈,看得凤桉脸色僵硬,腿都快吓软了。

“这小鸟曾告诉我,她身负凤凰血脉,既如此,想要救她,昼凰山也该出出力。”

昼凰山便是凤凰一族的老巢,那棵玄凤梧桐就在昼凰山中。

不过说是凤凰,但自从神族浩劫过后,凤凰一族死伤众多,现如今昼凰山的那些所谓凤凰,不过是身怀部分凤凰血脉的混血罢了。

她们血脉不纯,很难真正涅火重生,成为纯血凤凰。

凤桉之所以如此受宠,便是因为她是昼凰山现如今最有希望涅火重生的凤凰。

昼凰山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她身上,江秋渔笃定,贺云歧就算不救傅长琉,也不可能不救凤桉。

昼凰山……

贺云歧脑海中的思绪一闪而过,难不成魔尊在打玄凤梧桐的主意?

果然下一秒,他便听魔尊悠然道:“但本尊思来想去,昼凰山似乎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唯有那棵玄凤梧桐还不错。”

凤桉听见这话,虽然不敢拿眼睛去瞪江秋渔,却也在心头默默反驳。

她们昼凰山宝贝可多了!

才不是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呢!

想要玄凤梧桐就直说,为何还要贬低昼凰山?

真是可恶!

江秋渔不仅要贬低昼凰山,还瞧不上玄凤梧桐,“本尊近来烤鸟肉的时候,总觉得不方便,玄凤梧桐倒也能勉强做双筷子。”

烤、鸟、肉!

凤桉不知为何,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魔尊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她该不会想把自己烤来吃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魔尊喜欢吃鸟肉,她到底是什么妖?

难道是猫妖?

江秋渔甩了甩狐狸尾巴,“本尊也不贪心,就要一截玄凤梧桐的树枝,如何?”

贺云歧沉吟片刻,“此事我无法做主,得先问过昼凰山的凤族长才行。”

江秋渔表现得非常宽容,“什么时候本尊要的东西到了,人就什么时候放,别想着糊弄本尊,否则本尊可不保证她们能全须全尾地回去,明白吗?”

贺云歧好脾气地同意了,他看上去是真的心疼弟子,就连江秋渔这般过分的要求都同意了。

江秋渔心中不以为然,不过只要能拿到大乘期修士的血和玄凤梧桐就行,至于贺云歧究竟是怎样想的,不重要。

谈到这里,江秋渔准备结束了。

此时,一直未曾开口的纪长峖忽然出声叫住她,“魔尊,我那不争气的弟子又该怎么办?”

此话一出,水镜两端都有些安静。

江芷桃面色更难看了一些,她透过水镜看了一眼付星逸,眸中满是不屑。

师尊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懦夫?

今天也是想把人做成傀儡的一天呢。

付星逸听见师尊的声音之后,神色又是激动又是苍白,他心知魔尊多半不会放了自己,可万一呢?

若是师尊也愿意拿魔尊想要的东西来换,他未必没有逃生的机会!

江秋渔自然是不可能放了男主,后面还有付星逸的戏份呢,他怎么能提前退场呢?

“本尊也想放了你的徒弟,只是他不愿意离开,本尊也不能强迫他。”

纪长峖:??

其余人:???

你在说什么鬼话?!

付星逸的面色更加惨白难看,简直到了绝望的地步。

林惊微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视线又重新移回江秋渔身上。

狐妖的尾巴软趴趴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宝座的边缘,不一会儿,又偷偷地往她的方向挪了挪,贴在了她的腿上。

就连那只在空中晃来晃去的脚,也有意无意地往她小腿上蹭,蹭得她的衣衫都有些皱了。

江秋渔喜爱华美的珠饰,一身首饰叮当作响,光华璀璨,颈间的小铃铛换了个金色的,一动就叮铃铃的,尤其清脆悦耳。

她就像龙族藏在洞穴里的宝物,又像被人供奉于高台上的神明,雍容华贵,世间无二。

林惊微的目光落在江秋渔的脸上,这人方才就是以这种慵懒闲适的姿态,逼得师叔脸色铁青,就连师尊也不得不听她的。

林惊微直直地看着江秋渔,眼眸中有着自己都没发现的认真,下一秒,她便对上了江秋渔那双眼尾上扬的狐狸眼。

江秋渔缠在她腿上的尾巴骤然收紧,仿佛要勒断林惊微的腿骨一般,面上仍然一副困倦的模样,“怎么了,你也想离开吗?”

她故意曲解林惊微的意思,“你若是真的想离开,我也不是不能放你走。”

只是说完这句话后,她有意无意地伸出指尖,点了点自己脖颈下方的红痕。

仿佛在提醒林惊微,她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腿骨欲裂,疼痛让林惊微的面色白了一些,幸好她早已习惯了魔尊反复无常的脾气,就算她已经跟魔尊行过周公之礼,可魔尊压根不会在乎这些,谁惹她不高兴,她便能要了谁的命。

此刻魔尊表现的越是暴虐,林惊微便越觉得自己似乎见过她乖顺听话时的模样。

只是那些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模糊不清,林惊微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她的身体还依稀记得当时的感觉,她是那样的心软,为魔尊的片刻脆弱而动容。

那应当不是梦。

林惊微忍下了溢到喉间的痛哼,仿佛腿上那条紧紧缠住她的尾巴并不存在,她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片刻后嗓子低哑地答道:“我会负责的。”

她不是那种过后翻脸不认人的浪**花心之人,既已经发生了,她便不会逃避。

即使江秋渔知道这多半是林惊微为了留下来而故意为之,但骤然听见她的承诺,还是不免心中微微一动。

或许是因为林惊微本就是那种认真负责的性子,因此才显得这句话尤其真诚。

她似笑非笑,“但愿如此。”

仔细想想,林惊微似乎也不是那等老实人,她嘴上说着要对她负责,可也半点没耽误她将来要杀她。

要不然,这任务进度怎会一动不动?

说明林惊微从没改变自己的想法。

江秋渔松开了勒住林惊微腿骨的尾巴,给了对方片刻喘息的机会,反正一会儿也是要“折磨”她的,不如这会儿就先放过他。

这边纪长峖仍在好声好气地同她商量,江秋渔不想跟他废话,手中捏着一颗留影石,“纪掌门若是不信,不妨亲眼看看。”

林惊微知道,这多半是方才江秋渔去找付星逸,从对方那儿套来的话。

付星逸满脸绝望,不敢去看师尊的脸色,他想说这并非自己的本意,可让师尊知道自己是个懦弱无能之人,似乎也不比被魔尊折磨要好。

更何况除了师尊之外,还有清河剑派的人在,万一此事被传了出去……

他的名声就算是毁了!

纪长峖看见这一幕,脸色也有些僵硬。

果然是不争气的徒弟!

他怎么能在魔尊面前说这种话?

这让他如何跟魔尊提要求,将他救出魔宫?

纪长峖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巫柳也是一脸的震惊,更别说那些跟在他们身后的人。

众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同时,又忍不住想,付星逸乃人中龙凤,姿容俊美,天赋卓绝,能让他如此倾心,魔尊得是何种天姿绝色?

只可惜隔着如墨般浓稠的魔气,他们看不见魔尊究竟长什么样。

但肯定不差就是了。

否则付星逸如何能为她痴心动情?

江芷桃差点儿没拍碎了面前的石桌。

她不喜欢林惊微,是怕她抢了自己的位置,可自从知道师尊的计划之后,江芷桃便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她对林惊微多了一分审视,甚至隐隐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至少林惊微对师尊还算有用。

可那付星逸又算什么?

宵小之辈,也敢觊觎师尊!

付星逸若是得知她的想法,怕是又要被气吐血。

他拒绝魔尊,江芷桃骂他不识好歹。

他接受魔尊,江芷桃又骂他痴心妄想。

反正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江秋渔拒绝了纪长峖的请求,随后收起水镜,命人将凤桉等人带下去。

她最后威胁道:“贺云歧那老东西若是守诺,本尊便会按照约定放了你们,若是他胆敢欺瞒本尊……”

反正她们的性命全在贺云歧一念之间,端看他对他这两个好徒弟是否真的看中爱护了。

江秋渔将人打发走之后,空气中忽然又出现了一面小的水镜,水镜那边是江芷桃的身影。

“师尊。”

江芷桃瞥了一眼林惊微,脸色难看,下一秒看向江秋渔时,又露出了乖巧的笑容。

“你去寻一些人类的话本子来,要两个女子的。”

江芷桃一愣,“师尊这是……”

江秋渔用脚尖点了点林惊微的小腿,“清蘅君不通情爱,只能由我勉为其免地教她一番了。”

江芷桃:可恶!

她阴森森地看着林惊微,“师尊若是真想让她通晓情爱,不如把人交给我,人间处处是温柔乡,自有专门的人教她知晓人事。”

江秋渔:好家伙!

她只是想给林惊微买几本教辅资料,让她自学,江芷桃这是想直接把人送进补习机构啊!

她掩唇清了清嗓子,“不用了,你去买些话本子来就是了。”

“还是自己亲手调。教的有趣。”

江芷桃只得听命:“芷桃明白了。”

可恶的林惊微!

水镜消失,江秋渔勾了勾手指,冲林惊微道:“过来。”

伏岐殿内空****的,她的声音回响在殿内,伴随着一阵叮铃的清脆响声。

林惊微往前走了两步,在江秋渔面前半跪下来,仰头望着面前的狐妖。

她方才听着江秋渔跟江芷桃的谈话,一语不发,仿佛差点被送进青楼的人不是她一般。

江秋渔用指尖勾起她的下巴,“你现在越来越听话了。”

她还没让她跪下呢,林惊微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江秋渔摩挲着她的唇角,指腹按在薄唇上,眸色渐深。

林惊微静默半晌,忽然问她:“你会将付道友收为男宠吗?”

江秋渔猜到她会主动问起这件事,但没想到林惊微如此沉不住气,她扬起唇角,“付郎那张脸,着实合我的心意。”

林惊微默然。

片刻后,她忽地轻声道:“话本子,我会认真看的。”

说话间,有意无意将唇边的手指含了一点儿进去,湿润柔软。

江秋渔眯起了眼眸。

女主是不是在勾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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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豁哟!

小微:无辜脸.jpg

傅长琉:没有人会~心疼我!躲在一个人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