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二人, 邬煜是目不能视物的。

但踉跄着后退,差点撞翻茶盏却是曹阮。

这声响令邬煜停住逼近的步子,他朝声响方向望去, 嗤笑一声道:“现在曹谷主倒是又记起了。”

眼下,曹阮面上淡雅丢了干净,她小嘴微张眸带震惊,不自觉搅紧了手中帕子。

因着邬煜的身量,曹阮需微抬首看着。

望着少年那双空洞的眉眼, 她终是忆起幼时, 她躲在母亲身后看到的那个女子。

那日,女子跪在母亲面前。

因着前夜的雨,她狼狈的很。

那女子生得实在是白皙,几滴雨水从她发髻上滑落, 缓缓流淌在那张芙蓉面, 惹眼的很。

那张脸和眼前邬煜对比下, 母子二人五官并不多相像。

但那份冷白的肤色遗传了实打实, 眉眼里自透出几分矜贵疏离。

“曹谷主,我今日说开便是无意同你神医谷讨债。”

许是想起什么, 邬煜轻蔑一笑方才接着道:“并非是我无意,此是我母亲临终时的交代。”

曹阮在他话下稍稳住心神, 抿了下唇角方才道:“少宗主,你母亲当时求的相思散, 谷中没存有你母亲那株相思草果子, 我母亲她也无能为力,再说……。”

对于她这言辞, 邬煜不做多说, 只垂下眼睫默然处之。

见他如此神色, 曹阮也不自讨没趣,争辩的声音逐渐隐没去。

上辈恩怨,曹阮并不知晓其中细节,自然说不清。

看着不做声的邬煜,曹阮瞥了眼外间,眸带疑问道:“既如此,那少宗主将那小宫主支开,又是为何?”

“我要你将上边对她说的那些言辞改掉,心魔这个东西,我能自己生,我也能自己灭。”

言辞缓缓,但里中的命令感极强。

少年人微抬下颌,眸里无物,嚣张至极。

曹阮捏紧手中巾帕,大着胆子诘问道:“既如此,那少宗主还来我谷中做甚?”

“她想来,我此行全她安心。”话落,邬煜凭着感觉,回首朝门的地方看去。

从许兮出去后,外边便静的很,但他还是担忧叫她听到些什么,分出几缕心神朝外探去。

曹阮笑了。

一个能将无情决修炼到极致的人,眼下这是在全一个女子的安心?

这世道,当真是怪哉。

“好啊,我成全少宗主。”曹阮面带嘲讽,朝他缓缓走近几步,“我会和那小宫主说你能救,只要好好调理,让她好好待在你身边,你便能救。”

修行无情决的人,生了心魔。

只要那人,亲手斩了令自己生心魔的人便罢了。

届时,别说什么心魔。

无情决的内里无情无欲便成,于邬煜自是一等一的好事。

如此,还求什么相思散,他母亲求的东西也根本解不了心魔。

见邬煜不言。

曹阮笑不达眼底,缓缓道:“只要那小宫主死于你之手,心魔方才能灭,少宗主是早就知道的吧?”

毕竟,他父亲便是死于心魔。

用情至深,最后竟自刎也不愿手刃他心爱的女子。

“你和你娘一样,身为医者,丝毫没有医者仁心。”邬煜咬牙,一个瞬移靠近,将手捏在了她脖颈,缓缓注力。

这一变故发生在须臾。

被他掐住脖颈的曹阮下意识挣扎。

只是越是挣扎,掐住她脖颈的那只手越紧。

就在曹阮以为她今日要死于非命时,她被扔在了地上。

因着身子骨原因,曹阮又醉心于母亲的传承,她的修为并不高,只堪堪筑基。

但,神医谷在修真界地位颇高,再有母亲留下的断疾金丝线,她又身为一谷之主,何时被人如此下过面子。

是以,她呛咳之后,抬首便厉声朝邬煜咒骂了句疯子。

邬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沉默不言之下,是他极力克制想杀戮的心。

他永远记得。

他母亲从神医谷回来,没能求到为父亲续命的相思散,那心如死灰还要死撑着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最后,邬煜闭眼又睁开。

“我要是谷主你,就该感激我母亲的良善,你以为你母亲是怎么才能陪你长大,寿终正寝的?”

在他在话下,曹阮止住了想唤人的心思。

她忆起多年前的一幕,她雀跃着奔去母亲房中时。

她母亲背对着她跪着,对着暗处的阴影地使劲磕头,说着什么女儿还没长大,是她错了,是她不该嫉妒贪恋不是她的东西……

当时的小曹阮因为恐惧,僵着矮小的身子躲在屏风后。

后边的事记不太清了,她只知晓母亲过来抱住她哄着她,让她莫要记得。

本是忘了干净的事,今日竟又清楚的记起来。

“我说过,别来无恙。”对于曹阮的震惊,邬煜朝她走近淡漠道。

曹阮眼眸瞪大。

六年前,母亲跪着的方向,那个暗处的黑衫小少年,逐渐和眼前的高大男子身形重合起来。

是他。

那才是邬煜的第一次出山。

他九岁跪拜在师尊名下,四年后借着去往无情涯突破闭关,他背着无情宗所有人偷偷下山了。

他下山是去讨债的。

那些欠了他双亲的债,他这个当儿子的自是要去讨一讨的。

也是那时,他的无情剑第一次见血。

第一次见血,邬煜望着剑尖砸落的血水,笑了。

母亲骗他,杀人才不会觉得难受。

望着昔日那些恶徒,追杀他们的人在他面前狼狈哀嚎、逃命、求饶,邬煜才觉出几分痛快。

杀戮的最后一站,便是神医谷。

临到最后,并非是曹阮娘的求情打动了他。

只是望着那个避在屏风后的小曹阮,邬煜突然忆起母亲临终的言辞。

阿煜,莫要寻仇,也莫要去神医谷。

我和你爹爹走,是为娘心甘情愿,我的阿煜,你要好好活着,快乐活……

心死之人。

用情至深,母亲活不下去啊。

是以,她不惜用燃命之法护着他和父亲的尸首。

在一个明媚的下午,给无情宗放了最后的信号,笑着自刎在他面前,追随了父亲的脚步。

母亲对所有人都温柔。

但唯?????独不愿对他的阿煜再多点温柔。

只留下她的阿煜。

望着兀自出神的邬煜,曹阮摸着脖颈,缓缓站了起来。

她哂笑道:“你们这些无情宗的人,既吃了无情决的好,动心,于你们就是活该。”

“你怪我们没医者心,难道不是你们不该动心?”说着,曹阮极其轻蔑的笑了,“忘了同少宗主你说,你家小宫主为了让我同你看诊,她服用了相思草。”

此前,曹阮让许兮用下相思草,只不过是好奇相思草能否勾动她的心。

毕竟,合欢宫修行无情的很,向来只历情,破情后便相忘、甚至相杀。

虽是阴差阳错,但谁知那小宫主竟已经动了心。

如此,只要他们二人相爱一日。

终有一日,那天真的小宫主也得像他邬煜娘一样,跪在谷外求那株相思散。

或者,邬煜来替那小宫主求?

望着邬煜愤怒抬起的手,最后难掩痛苦的攥紧拳头,曹阮笑了。

只要邬煜还想要那株相思散,他就断不可能杀她。

别说杀她,他既对那小宫主用心,那就合该求着她才是啊。

想到此,曹阮歪头笑了。

“跪下,我说跪下。”曹阮往后轻仰双手放置座椅扶手上,一个得意又慵懒的坐姿。

母亲惧他,求他,那是他那柄无情剑厉害,

但人就是如此,一旦有了在乎的人,被掐住命门的感受,她倒是乐意叫邬煜也尝尝。

邬煜神色缓过来,掩去愤怒后只余淡漠。

他朝曹阮发声的方向摊手,声线如常道:“相思散你现在交给我,我看在兮兮的份上留你全尸。”

相思草本不珍贵,但在神医谷特有心法灵力培育下,它开花了。

每一株相思草开花都来之不易,结果后的种子碾成碎末,便为那株相思草的解药:相思散。

开花的相思草本身并无剧毒,一旦相思入骨,那便成了它发作之时。

多年前,无情宗为防止内门弟子动不该动的心,修无情决的弟子皆需服用相思草以作警告。

他的父亲便是其中一员。

俗套的是,父亲对神医谷出来的母亲一见倾心。

后来,那便是惨剧了。

“曹谷主,你是觉得,在下不敢杀你是吗?”邬煜说着笑了,手中命剑突召在手。

还未待曹阮反应过来,那把长剑便已经刺在了她胸口。

随着剑尖深入,血迹蔓延在她绿衫。

曹阮半晌才反应过来,伴随着强烈的刺疼感,她一声闷哼后便用手下意识的攥紧剑。

她手上有灵力包裹着剑刃,并未将她手伤到。

对面邬煜脸上只余默然,眉梢也未动。

他只固执的将手中剑尖往里送着,故意缓缓的送着。

无情剑破开一些阻隔,曹阮胸口处血迹迅速蔓延开。

很快,曹阮手上挟裹着剑的灵力也要被破开。

随着剑尖的深入,她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逐渐消逝。

终于,她满脸恐惧又愤恨道:“我给,我给,我给少宗主您就是了,停下!”

她是真没想到,这人真就不顾及许兮的命。

竟然,真的想要杀了她。

要知道,每一株相思草发作后,唯有那株相思散方可解。

知道那株相思散置于何地的,这世上也唯有她曹阮。

他们二人对峙的专心。

邬煜也因为起了杀心,没注意到院中有一抹红衫收息垫脚,正朝半开的窗柩靠近。

很快,那抹红衫在瞧见屋中剑刃反光时,厉声喊了句住手!

这一声熟悉的很,正是被邬煜支出去的许兮。

许兮极快的翻窗进来。

曹阮也瞅准这个时机,借着邬煜的一瞬茫然,径直往侧边一避,连人带椅的摔下去。

虽然狼狈了点,但也避开了邬煜手中剑。

曹阮几乎不做他想,手中一动便将控制着桌上几个茶杯摔开。

很快,屋外有大批弟子闻声而至。

许兮听着外边赶来的脚步声,下意识的拉住邬煜手,带着他往自己身边靠了靠。

这些日子,许兮已经习惯在惊慌时更注意邬煜的动向。

也正是这一动作,邬煜失去了将曹阮制住的时机。

眼盲,终究是影响了他的视物。

对方屏住声息的时候,他便无能为力。

“邬煜,你怎么了,你怎么对曹谷主她……”许兮说至此时,门也被从外破开,大批弟子握剑对着他们二人。

曹阮也被她的贴身侍女扶了起来。

这贴身侍女正是此前同曹阮一起接待过许兮他们到来的丫头。

此刻,她正输送灵力治愈着曹阮的胸口。

很快,血迹停止了蔓延。

“宫主,你真是好啊,本谷主好心好意带你入神医谷,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曹阮推开扶她的侍女,脸上没了初见的淡雅从容,眸中凶狠。

还未待许兮开口,邬煜望着她那方向厉声道:“你给我闭嘴,如果你这神医谷还想存在的话。”

曹阮望着他,眼前男子再无先前从容。

如她所料,邬煜并不想让许兮知道相思草和相思散的事。

如此,她便要叫他邬煜好好受着。

“你们走吧,我神医谷无意同合欢宫和无情宗为敌,但今日之事我会叫修真界所有人知晓,是你们对我曹阮无礼在先。”曹阮对许兮二人说着,眼睛却是看着不能视物的邬煜。

许兮并不想被如此和稀泥。

她瞥了眼曹阮,侧身握紧邬煜手,微仰首柔声道:“邬煜,刚刚这屋中发生了什么,你用剑是有原因的是不是?我们才不要平白吃这亏,你说出来,我们才不怕他们。”

“兮兮,我们走吧。”邬煜握紧了她手,凭借着门口风的气息,拉着她想要带她往那处离开。

许兮急了,她不懂邬煜眼下在逃避什么。

曹阮这话说的明白,今日一旦就这么出谷了,来日遭非议的必定是无情宗和合欢宫的不是。

许兮握紧邬煜手,另一手伸手拽住他衣袖。

看着围着他们二人后退的神医谷弟子,蹙眉道:“邬煜,我们不能就这么离开。”

闻言,压下眼睫的邬煜神色莫名,稍顷才抬首道:“听话兮兮,我们出去细说。”

见他固执如此,曹阮又那副微仰下巴高傲的样子,许兮只得闷声道了句:那好吧。

只是,他们的出谷之路并不顺利。

就在他们二人出谷的夹道上,一道白色身影恰巧在他们二人面前从上坠落。

许兮下意识的想去接人,邬煜则是揽着她下意识的往后避开。

等许兮想再接人时,那道身形已然生生砸在地面。

看着那人翻滚一圈的身形,再看向一脸事不关己的邬煜,许兮在心下无声叹了口气。

对象处事过分淡漠怎么办?急!

任邬煜说了几声兮兮走,许兮还是挣脱开邬煜的手,朝瘫在地上的那道身影走去。

对于她这莽撞行事,邬煜在感受到那人没什么灵力气息时,他方才放心驻足等着。

因背对着他们二人方向,许兮只能凭着发冠看出那是个男子。

她皱眉靠近,蹲下身。

白衫被污血浸染,伤势很重的样子。

“喂,你还好吗?道友,还好吗?”许兮喊了几声见他无反应,便伸手攀上他肩膀,将他翻了过来。

翻过来才知是熟人。

九泽渊的谢子殊,本书的男主。

许兮知晓男主会和神医谷曹阮相遇,但这时间点撞的也太巧了点。

神医谷的守谷弟子也发现谷中结界不对劲。

放哨声响起,一大批弟子拿着剑将他们三人围了起来。

对此,邬煜冷哼一声抽剑握在手中。

见邬煜在凭着感觉往自己这边靠,许兮快速起身上前拉住他手。

仰首同他小声道:“那人是九泽渊的谢子殊,他受伤了,昏迷了。”

听此名字,邬煜极快的朝许兮身后瞥了眼。

然后便是护着许兮站在自己身后,微垂首小声叮嘱道:“我们直接离开,他的身份神医谷自会救他。”

看着他依旧淡漠的样子,但许兮就是感觉到这刻的邬煜似乎格外不悦。

有弟子在此时让开路,曹阮走了进来。

在瞥到许兮二人时,她面上的不耐更甚。

有弟子过去朝曹阮耳语了几句。

闻言,曹阮朝地上那道白衫扫了眼便朝许兮讥讽道:“又是你们,本谷主已经未阻拦你们出谷了,不速速离去,眼下还敢擅创我神医谷究竟所为何?”

“哎,不是啊,这人是从上方掉下来的,曹谷主,这同我们又有什么干系啊!”许兮上前一步指着谢子殊无语道。

这人,进谷之时明明淡雅的很,眼下怎的这般不分青红皂白。

许兮撇了撇嘴,颇有些无语。

邬煜倒是对此不意外,只执剑在手中,面上毫无神色。

似乎只要许兮同他道一声走,他便即可提剑带着她走。

“哼,我们神医谷也不是随便就能进的,你说他是掉下来的,怎知不是你们在里应外合。”曹阮说着抬步朝二人走近了些。

闻言,许兮算是见识到神医谷这女子的执拗了。

书中也正是这一救,曹阮对谢子殊颇有好感,自持对他有恩几番纠缠不休。

许兮上前一步,瞥了眼曹?????阮伸手指向地上瘫倒的人。

“曹谷主,你下定义前能不能看看此人是谁。”

在她话下,曹阮给身边人一个示意。

一个瞧着伶俐的丫头上前,她将瘫倒在地的谢子殊扶了起来。

几缕凌乱发丝掩在额头,眉飞入鬓,鼻挺直。

鼻下嘴唇因干涸开裂微张着,略显饱满的唇线中和了他略显凌厉的气质,是那种正气凛然的好看。

虽未睁眼,但不难窥见,这张脸即便血迹斑斑也难掩英俊。

这般称心的面貌,叫曹阮看的怔然,反应过来的她掩饰性的看向许兮,眉一挑道:“看到了又如何,本姑娘也并不认识他。”

曹阮虽如此说着,却极快上前半蹲下身,手上一动便将断疾金丝线搭在了谢那人手腕。

见如此,许兮拉着邬煜压低声道:“好了,我们走吧。”

邬煜极其轻快的嗯了声。

对此,许兮觉得先前认为邬煜情绪不对是她多想了。

就在她二人要离开之际,一道极微弱的声音响起,喊了一声宫主。

在场的都是修行之人,虽然这道声微弱,但也叫众人听了清楚。

为首弟子在曹阮示意下,手一抬其它弟子便立即拦在了许兮二人身前。

许兮愕然回首,正好瞧见曹阮收腕上金丝。

许是伤势过重,谢子殊没能撑起身,略显狼狈的往后倒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曹阮扶住了他,蹙眉关怀道:“这位道友,此地乃神医谷,我是谷主曹阮,谁人将你伤成这样的?”

谢子殊扫了眼面前陌生女子,微颔首便避开她手。

他借着力道强撑着坐了起来,望向许兮二人再次喊了声宫主。

还未待许兮询问喊她做甚。

邬煜捏了捏她手心,蹙眉道:“兮兮,他在神医谷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是走吧。”

“宫主,别走,许兮别……”谢子殊再次吃力喊道,手也极力往许兮方向抬着。

见男子恍若要昏过去的样子,曹阮面色微沉,伸手点了他身上几道穴位道:“道友就别说话了,伤势要紧。”

“还有你们二人,眼下也不得离开,既然认得此人是谁,难不成就随意将他扔下?”曹阮说着站了起来,面色不大好看的对许兮二人下着最后的决定。

她这话一落,邬煜冷哼一声。

下刹,手中剑横在身前略歪着头道:“那在下今日就领教下神医谷阵法,看究竟是你们神医谷的阵法玄妙,还是邬某的剑更快!”

眼看就要打起来,许兮略显心急的拉住邬煜衣袖。

“曹谷主,此人是九泽渊的首徒,谢子殊。”许兮扫了眼略虚弱的谢子殊,微扯唇角安慰一笑才接着道,“曹谷主这般心善的姑娘,救了他再修书一封,九泽渊自然有人来寻他,皆是九泽渊自会承姑娘恩情。”

“还有,神医谷对邬煜他也没法子不是吗,我们二人留着没什么意义。”话完,许兮眼里便越发沮丧。

谢子殊这名字一出,曹阮再次看向他那血迹斑驳的白衫。

难怪如此眼熟,这衣衫正是九泽渊弟子特有的白衫服饰。

这些年曹阮虽未出谷,但如谢子殊、邬煜这等天之骄子的名头,她自也是知晓的。

须臾,曹阮似是决定了什么,她看向邬煜笑了。

“谁说没法子的,只要你好好待在少宗主的身边,他自有法子化解。”

这中话语恶意,唯有邬煜才明了。

他将剑柄握紧,咬牙喊了声曹阮,威胁着她不该说的别说。

这声曹阮冷极了,都叫曹阮收住了眉梢眼角的笑。

“真的?曹谷主你先前还说什么得需执念消散什么的,现在又说可以化解,你别是诓骗我吧?”说着许兮摇了下邬煜手臂问道:“邬煜她说的是真的吗?”

许兮的话语急迫又雀跃。

见邬煜不答,她便求证般再看向曹阮。

曹阮不顾邬煜的冷脸,微牵起唇角朝许兮道:“自然是真的,我和少宗主后来就是在房中谈论此事,因为需要小宫主你付出一点东西罢了,少宗主他不愿意你……”

这适时的不说,许兮便自行猜测是邬煜不想她付出什么,这才叫他们二人在房中发生了争执,甚至动了剑?

“邬煜,你怎么能这样,但凡是我有的,你还怕我不给你啊。”许兮说着面上都愉悦起来,下刹便下决定道:“邬煜,我们留下来,我们再试试,你眼睛一定会好的,好不好嘛?”

曹阮眸中笑意更深,假惺惺朝邬煜道:“少宗主,留还是打?”

邬煜怎会听不出曹阮话语中威胁。

要是打,曹阮当下绝对要说想化解心魔,是许兮要死在他剑下的宿命。

所谓的东西,是指她许兮的命。

只要一想到许兮愕然又难过的小脸,邬煜便做不出直接提剑的举动。

他极力压下心中暴戾情绪,朝曹阮方向轻笑一声。

这声笑突兀又带着些压抑的轻慢感,犹如此前房中邬煜那句别来无恙时的笑。

望着邬煜那双微眯却又没能视物的眸子,曹阮忍不住的想后退,她绞紧手中帕子,下意识的望向许兮。

她知晓,只要许兮还是邬煜在乎的女子,邬煜就应当知晓该如何抉择。

如此,曹阮方才克制住心底生出的那份胆怯。

须臾,邬煜也不言语,直接收了剑,另一手握紧了牵着许兮的手。

许兮哪里知晓这中弯弯绕绕,只当邬煜是听了她愿意给任何东西的话,当即高兴的回握紧他手。

见邬煜做出如意料中的选择,曹阮眉眼中笑意更甚。

那些先前在屋中的侮辱感,她决定要一笔笔的向此人讨回来。

什么天之骄子,在她曹阮面前,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谷中弟子在曹阮命令下退去。

谢子殊彻底晕了过去,此刻正被两个弟子搀扶着往谷中深处走去。

许兮牵着邬煜跟在曹阮身后。

望着曹阮那时不时落向谢子殊担忧的视线,许兮在心下暗想道:不愧是男主,脸和衣衫脏污狼狈成这样,曹阮还是一见钟情了。

虽然在书中是这番设定,但这也属实是谢子殊那张脸的功劳了。

果然,花痴这个词是不分世界的。

许兮想到此终是没忍住笑了,一扫先前因邬煜心魔不可解的烦闷。

感受到身侧人的开怀。

邬煜微低首询问了句在笑什么,值得兮兮这般愉悦?

许兮扫了眼跟前神医谷的众人,眼珠滴溜一转扯住邬煜,侧首微踮脚尖极快又极轻道:“这里所有的人,在兮兮心上,还是属少宗主你生的最最好看了。”

少女冷香骤近,动作突兀的很。

邬煜甚至感受到,一抹柔软轻擦过他耳廓。

这抹柔软虽极快撤开,但又绝不可叫人忽略开。

撩人者已然撤开,男子冷白的耳廓却有红意蔓延开,直至红透了。

许兮将这一缓慢变化尽收眼底。

望着身侧邬煜略显不自在,垂眼沉默的样子。

少女抿唇克制住要大笑的冲动,眸里满是捉弄成功的窃喜、愉悦。

作者有话说:

久违更新,不保证更新但保证绝对不会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