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悟和明净自然是知道这屋子住的是许兮。

眼下,这屋子的主人没了踪迹,这杀人凶手的头号嫌疑自然就落到了她头上。

但明悟明净二人在这些时日里,一口一口的喊着小宫主,早就同许兮有了些交情,二人自然是不肯将这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和杀人凶手联系到一块。

两人只希望师尊和长老他们能快些到场,这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宗门之间的嫌隙,他们哪敢在这时候接什么话茬啊。

所幸,就在谢子殊逼的明悟二人倒退时,救场的人总算是到了。

来人有四个,打头的便是他们的师尊无涯元尊,还有三位宗门中的长老在侧,稍落后些的是他们的师兄邬煜。

明悟和明净二人瞬间找到了主心骨,麻溜的躲到了师兄邬煜身侧。

许是传话的弟子已将事情说了个全,无涯元尊瞥了眼远处的尸身,手一抚银白胡须出声道:“令师妹是在我们无情宗出的事,我们理应负责揪出真凶,谢少侠这点尽管放心。”

“所以,这间屋子住的人是谁?”谢子殊说完才觉有些失仪,他又才朝着老者拱了拱手,“久闻元尊心慈,我师妹她才十七岁,还请元尊告知下房主的身份。”

说到此,谢子殊眉眼微抬,不经意下竟和元尊身后的邬煜对上了视线。

彼此直视下,少年仍旧是那一如既往的漠然样,仿佛这房中的事于他无聊极了,眉眼里甚至带了些厌倦感。

谢子殊微皱眉先行侧开了视线。

他朝明悟、明净二人方向看了眼,接着道:“我师妹的祖父,九泽渊的渊主会亲临无情宗,到时还请各位主持个公道。”

九泽渊的渊主年岁已高,在修为上已达大乘期,常年闭关求突破中。

无涯元尊和三位长老彼此看了眼,众人虽明白九泽渊会来人讨要公道,但没想到一来便是如此高位的人。

“谢少侠放心,我等一定彻查此事,不会令你师妹蒙冤。”一长老在这时候站了出来,接着出声道,“此处偏院住的并非我宗门弟子,乃是合欢宫宫主小住之地。”

他这话一出,九泽渊就有弟子嚷道:“那宫主早前就和我们小师妹不对付,她人呢?”

众人一片的七嘴八舌,嚷着要找出许兮这个恶人。

倒是谢子殊在听闻是许兮后没发声,将手握紧攥了起来。

邬煜扫了眼面前的局面,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瞥了眼谢子殊,在这时候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邬煜又回来了。他身后带着铃儿四人进来。

因为谢子鸢忌惮她们的修为,比起对许兮这屋,她们三人屋中的一时散格外浓烈。

四人是被邬煜用了清明决强解的一时散,仍感身体虚软的她们还是从侧屋强撑着走了进来。

邬煜已将事情择选着说了,铃儿四人自然是脸带焦急的,屋中场面虽然惨烈,但四人更多还是关注她们宫主的去向安危。

是以,铃儿一进屋便将矛头指向了九泽渊的弟子:“你家小师妹好端端的怎会在我家宫主的房里,还有,这院中的一时散出自你们九泽渊,你们是装闻不到?我家宫主的去向还没追究你们呢,你们有什么脸在这嚷嚷……”

无情宗有弟子在这时候进屋,禀道:“禀元尊和长老,我等弟子将宗门找遍了,没合欢宫宫主的下落!”

“再接着找!我家宫主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们合欢宫不会善罢甘休的!”铃儿咬牙将话吐出,唇边有血迹渗出,似是她为此而立下的血誓。

铃儿不敢?????想,她家宫主在秘境中连一条未开化的精怪褐蟒都怕成那样。这屋中尸体,还有宫主脱鞘的剑……她真的的不敢细想宫主今晚是遭遇了什么……

越想,铃儿她就越想到这些时日的相处,不光她们四人喜欢这样的单纯可爱的宫主,宫中许多姐妹也喜欢,她们都能感受到整个合欢宫有在慢慢好起来的。

都怪她们没用,没能保护好宫主。

以铃儿为首的四人,面上的愧疚和担忧越发深起来。

邬煜在此时站了出来,对着只余沉默的谢子殊道:“谢道君,现在首要问题,令师妹什么时候不见的,最后见到她的是谁,又在什么地方?”

谢子殊在这问下,将那个告知师妹不见的女修喊了出来。

那女修年纪也不大,少女眼含担忧,说从秘境出来和大师兄分开之际,是她送师妹谢子鸢进的屋,她也就住在师妹的隔壁。

因为白日合欢果的事,这女修在洗漱后想开导小师妹几句,去了两趟屋中均没人。

时辰渐晚有因为是在无情宗的地界,担忧下感到不对劲后,这女修自然就去禀报了师兄谢子殊。

这也才有了谢子殊带着众弟子追寻到此……

“既然最后见她是在屋里,那她特意换这身衣衫出现在这屋子,我们无情宗的弟子也未见她出门,那说明是她悄悄潜入的这屋子,要论凶手,她出现在这屋是想做什么呢?”

邬煜话毕,撩起的眼皮淡淡的瞥了眼谢子殊身后。

谢子殊身后便是谢子鸢尸身之地。

此刻正有女修在用白布掩盖,收拾着那一地的惨烈。

“少宗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子殊说着微眯起了眼。

邬煜唇角轻扯,正要说什么时,他的师尊无涯元尊上前了一步。

无涯元尊立在邬煜身前,慈眉善目的他对着谢子殊抬了抬手示意听他说。

“谢少侠先不要动怒,我这徒弟性子直来直往惯了,现下合欢宫的小宫主人未找到,又有一时散的缘故,没人见到这屋中发生了什么,凶手是谁尚未到下定义的……”

在老者徐徐的话下,谢子殊被安抚了下来。

他又再次看向了这屋中布局,并无什么打斗的痕迹,唯一明显的便是许兮的那把长剑。

剑鞘分离被甩在地上。说个不好听的话:修者失剑,等同失命。

还有,他是看着小师妹长大的,自然清楚自家小师妹的个性。

她那身能在夜色中完美隐匿身形的宝物——隐衫,那是师母送给小师妹十七岁的生辰礼物。

师妹能穿着这身衣衫又出现在这房中,多半是因为合欢果子来找许兮麻烦的……

越是想的清楚,谢子殊的内心就越发忐忑,面上也就越是站不住脚。

他只得先同意了无涯元尊和三位长老的提议,真凶和许兮他们会持续追查。

谢子鸢的尸身被他轻柔地抱了回去。

等回到了都是九泽渊弟子居住的院子时,由两个女修帮她整理着衣服和仪容。

整理时,一个女修将一个芥子袋交给了外边站着的谢子殊。

谢子殊在见到这熟悉的芥子袋时,他手指一僵后才伸手接了过来。

接过的芥子袋被他攥紧,力道之大让他的手都有些不控制的颤抖起来。

这芥子袋他在白日见过,那时正挂在许兮腰间晃**着的。

望着里间正被女修擦拭着脸的小师妹,他在心中暗叹了声:小师妹啊小师妹,你真是糊涂啊!

……

话说到邬煜这这头,此刻的他正站在他师尊无涯元尊面前。

老者抚着胡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邬煜。

本想等着徒弟问自己留他下来做什么,奈何邬煜硬是一声不吭的站着。

良久,老者叹气。

“邬煜,你今晚又动用灵力了吧。”说着,老者微哼了声又才接着道,“别和我说什么帮那四个小丫头解一时散,你的身体如何,为师比你更清楚。”

邬煜听此也不辩解,拱手一拜道:“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师尊,您一早就知道她能催动无情决吧。”

这个她,便是合欢宫的宫主许兮。

不然,邬煜很难理解在宗门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下,师尊还让他去无垢长阶接她,甚至以什么合欢宫的宫主不能在秘境中出事为由,让他在秘境中要多加护着她。

如果师尊真担忧出事,那直接让随许兮来的四个护主女侍一起进会更好。这样开放给其它门派的秘境,本就没什么关于本宗门要隐藏的事物。

老者也不反驳,抬首望向窗外的圆月,想到了多年前接这孩子回宗门的一幕。

当年,他找到邬煜时,这个孩子已经伴着他父母尸身好几日。

那时的他不像是个人类孩子,更像是只濒临死亡的野猫。

在他处理他父母尸身时,这只野猫眼中又燃起了生机。

他强撑着那架羸弱的身躯,对着他这个外来人又咬又叫。明明身躯都在摇摇晃晃着倒下,但他还在用嘶哑的喉咙嘶吼着,用着他仅有的利爪攻击着,只为守住那两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身。

彼时,他也才八岁。

最后,他只得对一个孩子用了灵力,强制着将人带回了无情宗。

无涯元尊很清楚的记得那年,抱着他回无情宗过无垢长阶时,天上的月也如今夜这般圆。

接回来后,这个孩子整整一年未开口说一字,餐食送了就吃,不送就不吃,经常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也就只有在面对宗门中弟子欺负时,他才会不要命的上去打……

直到某日,这个孩子摇摇欲坠着亲跪在他门前。

一跪三拜,从他住处一路跪拜至他门前,说他要拜他为师,他要入无情道,修无情决,练无情剑……

看着如今身形高大,连他都需微仰视的少年,他在心下暗叹了声时间真快。

老者走了过去,伸手在他肩上一拍:“邬煜,无情道要的便是大道无情,融着无情口决出无情剑法,讲究的就是一个无情无欲。”

“当初也是为师的不是,明知你心中对你父母的死有怨,不该放任让你一个小娃娃的承诺,让你过早踏入无情道,更不该让你修习无情决。”

人心都是肉长的,无情无欲四字又谈何容易。

当年,怨他贪恋了这孩子的根骨、还有他对修为追求的迫切……让他这个当师尊的起了不该有的试验贪婪,让邬煜这孩子过早的碰了宗门中的禁术。

没错,他们虽为无情宗,但无情决却是他们宗门的一道禁术。无情决并非是不能修习,禁的是过早的修习。

没体验情之一字的大彻大悟,无情决便成了弑主的修行。

“从我接你回来,你这孩子心思就一直沉,早慧有些时候并不是好事,有时候为师倒宁愿你愚笨些。”

老者最后的话语,肯定了他知道许兮能催动他无情决,也承认了他是有意在让他和许兮接触。

邬煜从小到大是什么性子,他这当师尊的最为清楚。

那些所谓的谣言能在无情宗发酵开,那也是他弟子愿意放纵了谣言四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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