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谈神医后, 温折玉回去房间,见小挽正在用白色的纱布包着什么给阿策敷眼睛。

阿策倒也配合,仰着面, 红润润的嘴巴微张, 手指扣在床沿上, 看起来乖乖巧巧的,竟是十分的可爱。

温折玉心头一动, 向小挽伸手:“我来吧。”

小挽将纱布递给了她。

冰凉的气息瞬间缠上了温折玉的手掌, 她拿着纱布, 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这里面包的,是冰?”

小挽见她脸色不对,慌忙解释:“是, 主子他眼睛肿痛,冰块会缓解一些。”

阿策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温折玉将冰块还给小挽,不悦的道:“他身子寒凉, 怎么能碰这种东西,拿走, 再生盆火进来。”

小挽唯唯喏喏的退下了。

“玉姐姐,小挽是好心,哪里有那么娇怪。”阿策的眼皮果然薄薄的, 有一点点肿, 还有点红, 这小块皮肤因为刚刚贴过冰块,潮湿的像是起了一层氤氲的雾气。

温折玉坐到了他的床边, 伸出了两根手指:“来仰头, 我给你按按。”

“哦……”阿策不疑有他, 凑近了些, 如刚才一般微微眯着眼睛,仰起了头来。

温折玉的视线微微下落,落到了他轮廓分明,粉嫩中带着几丝娇媚的绯红的唇上。

温折玉灼热的呼吸打在阿策的脸颊上,她一言不发,指腹轻轻的按在阿策的眼皮上,极尽温柔。

阿策忽然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扣在床沿的手指偷偷的收紧了。

他的眼睫抖得厉害,呼吸的频率正在逐渐混乱,温折玉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她俯身贴近,用犬牙抵住了阿策唇上的软肉,微微将齿间往下一陷。

“呜……”阿策猛地睁大了眼睛,茫然失措的看着他。

温折玉唇角勾了起来,笑得像是一只偷腥的猫:“让你乱跑,就当是给你的惩罚了。”

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阿策的脸腾的红了起来,柔若无骨的手臂缠了上来:“若不想阿策再犯……还是罚的重些才好。”

……

一番温存过后,阿策脑袋搭在温折玉的膝头,跟他商议:“如今沈大人因蝶杀一事,吸引朝廷上不少人的目光。陪槿哥逛街的时候,我发现有人在跟踪他,怕暴露身份,阿策没敢出手。总觉得那人不怀好意。”

温折玉闻言眉头微蹙:“竟有这样的事?那我私下里派点人去保护他。”

阿策抬起头来,祈求的看着她:“让我去吧玉姐姐。”

“你怎么能行?万一有什么危险……”温折玉断然拒绝。

“会有什么危险,玉姐姐,这京都虽然龙蛇混杂,但我自认不会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他知晓温折玉是担心她的安危,因此并无不愉,只拉了她的手甩来甩去的撒娇:“让我去吧,玉姐姐,我担心槿哥。他初来乍到,在京都,除了沈大人,连个亲近人都没有。每日里都是闷闷不乐的,个中滋味,我最能体会了。而且孕夫本就容易多思多想,我去,即能保护他,也能跟人做个伴。两全其美,不是么……”

温折玉还是没有同意。

阿策甩开了她的手,不高兴的撅了嘴,抱着双膝,下巴抵在膝头,一双白嫩嫩的脚丫子在被单上抠个不停。

每一根脚趾都表现的很不开心。

“阿策,听话,玉姐姐会多派几个人……”

“你分明就是把我当小孩子哄。”阿策猛地揪住了被子一角,往头上一掀,然后往里滚了两圈,将自己卷进了被子里。

温折玉一拧眉头,语气不善:“阿策……”

她还没说完呢,就见被子里伸出了一只白嫩的脚丫子,猛地踹到了她的身上。

温折玉一个不备,狼狈的摔下了床。

她的心里顿时就涌上了一股不小的火气,没好气的站起身来,去穿鞋子:“好好好,你去。等木槿生了,大婚也就到了。那么久的时间不得相见,我看你想不想我。”

温折玉摔门而出,阿策被响声吓了一跳,从被子里偷偷的探出了一点头来,不安的抿了抿嘴:“我又没说不回来看你……”

温折玉出了房门,让冷风一吹,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无奈的拍了拍脑门,这叫什么事,这架吵得也莫名其妙……她这脑袋一清醒,理智又慢慢的回笼了。“小九……”

温折玉严肃的叮嘱她:“找几个人,跟好阿策,若是真有什么事,一切以阿策的安危为重,知道吗?”

她没想到阿策还真的在沈府留下了。更没想到,因为三皇女那里出了点事,她不得不离开京城,因此直到婚礼前夕,才紧赶慢赶的回来。

期间,月家跟谈神医的夫郎都来过别院几次,陆陆续续的给阿策添了妆。

月家的,温折玉来者不拒。

但谈神医夫郎那边,温折玉没有收。

原因无他,虽然这谈神医经常对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偶尔还阴阳怪气的,但从清溪县到京都,一路走来,实在对他们帮助良多。

当初在清溪县,谈神医还曾提议让她的夫郎收自己为义女,只不过当时她夫郎知道了以后,又给拒绝了。

但在温折玉的心里,已经将这二人当成了重要的长辈。

那添妆既有首饰,银钱,还有几个听过名字的铺子,如此贵重,想必阿策在也不会要的。

“玉姐儿,这个是我跟你谈姨的一番心意,你若不收,才是伤我们的心。”谈神医的夫郎说起话来,永远都是不紧不慢,温柔似水的模样。

认识这么久,温折玉就没见他发过火。

“况且……”他沉默了片刻:“阿策命苦,你我都是知道的。钱财虽然是身外之物,但毕竟是今后在妻家安身立命的本钱。”

“谈叔错了,男子安身立命的本钱,在于妻主的宠爱,而并非嫁妆。这嫁妆多,自然是锦上添花,能让人过的顺遂快活一些。可即便没有,若是有妻主的爱护,任别人谁也不敢看轻了去。”

“你说得对。”对方默默点头,也不知想到了哪里,长叹了一口气:“是我肤浅了,竟还没有一个你这个女子看的通透。不过……”他顿了顿,还是示意仆役将箱子放下了。

“这些东西,既然送来了。断没有再拿回去的规矩。你若真的于心不安,不如时候嗅嗅成婚,你再归还就是。”

温折玉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并不是真的让她归还给谈嗅嗅,言下之意,是希望两家长长久久的处着。

一片心意,温折玉再推辞便有些不礼貌了,只好应下了。

大婚当日,锣鼓震天,阿策早几天就被月扶摇接入了月府,提前为两个人的婚事做准备。

因着有妻夫二人大婚之前不能见面的风俗,所以阿策与温折玉,实际上已经有小两个月没见了。

阿策在月府,也没有见到月如意。

虽然说这婚事是冀北王府与月如意一手促成,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因为有月扶摇跟温折玉的推波助澜,否则,凭月如意的心智,这事根本就不能成。

以阿策对温折玉的了结,只怕是就算将人逼去做个出家人,他都不会同意。大不了,就是原本岌岌可危的名声再烂一点罢了。

……

月如意早就被月扶摇关进了祠堂。

因为之前传播流言,逼婚温折玉的事。

如今,听得这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月如意急忙去唤伺候的小厮:“这外面,什么声音?”

“小主子,冀北王府的花轿临门了。”

被关禁闭的这段时间,月如意早就听说了联姻成功了的消息。不过,他一开始以为,联姻的是他自己,欢喜的不得了。

看吧,用点非常手段又能怎么样,最后月家还不得吃上这个哑巴亏,允许他嫁进冀北王府去。

于是他便不声不响的认了罚,在祠堂里日日祷念经书,做好了嫁人的准备。

然而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推进,竟一直没人来将他带出去,也没人给他量体裁衣,教他规矩。

月如意这才慌了。

“我要见祖母……”

“我要见祖母……”

月如意在祠堂里又哭又闹,仆役怕他发起狠来,把祖宗的牌位给砸了。便一人押了一只手,将人推进了隔壁的屋子里去,哐哐两下上了锁,再不让他出门。

如今他身边的仆役,全是月扶摇的人。

母父特意为他送来的流庭已经被月扶摇给打杀了,剩下的也是卖的卖,送的送。他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小公子,别闹了。老主子如今正病着呢,昏昏沉沉,时睡时醒的,就算她见了你又能怎样,月府啊,天早就变了,如今,是小主子当家了。”

“我总归是她的弟弟,是这月府的小公子,你让月扶摇来,我要见她。”月如意嘶声哭道。

那仆役本来看她可怜,一开始好完劝着,结果还没怎么着,那月如意就对着他们污言秽语的骂了起来,看他们的表情,仍旧是一如既往的轻视,眼尾高高的吊起来,一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算了,您还是在这里,好好想想吧。”奴役见他这般软硬不吃,直接转身走了。

如今这锣鼓声音太响,估计又惊着有心人的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