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柳的, 你凭什么动我的人,把流庭还给我。”

月如意从月池延那里出来,听到贴身的小厮流庭被带走的消息后, 当即变了颜色, 气势汹汹的就带人去了柳绯殊的屋子。

他是个暴躁的性子, 但总归有几分心眼子在,早就打听好了, 今日里的月扶摇早早的就去上朝去了。

只要她不在, 在整个月府, 就没有他怕的。柳绯殊性格软弱,只要自己几句话,还不是要乖乖的将人给他放回来。

谁知柳绯殊竟不在他自己的院子里。

月如意本来想硬闯进去, 直接把人带走,没想到他院子里的人却并不随主子的个性,而是像极了那个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月扶摇, 姿态强硬的很,月如意无奈只好退了出去。

又气势汹汹的杀到了阿策所在的院子。

柳绯殊出身低, 以往对他的话无有不从的,无论他想要什么,都会乖乖的送来, 没想到这次, 却意外的碰了壁。

“如意, 这院子里有客人在,怎能如此大呼小叫。况且, 我是你妻主的夫郎, 无论如何, 你也该喊我一声姐夫才是。”

“姐夫?”月如意嘲弄的笑了起来:“凭你?凭柳家?你配吗?”

柳绯殊皱了皱眉,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攻击他的家族,可月如意是祖母娇宠的宝贝,平日里他都是能让就让,不愿得罪。省的本就看不上他的祖母对他更加不喜。于是,柳绯殊抿了抿唇,还是压着郁气温声细语的道:“无论配与不配,事实如此,有什么话,我们还是出去说……”

“你让我出去,我便要出去?”月如意仿佛听到了什么见不得的笑话,指着主屋的门道:“大街上随便捡回来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还要让我礼让三分。今日我只问你,这流庭,你放是不放?”

“妻主已然查明,你与温折玉订亲的谣言,是流庭放出去的。这人,我不能放。”

月如意急了:“他放的,你打杀了就是,关起来审他算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就是针对我,柳绯殊,你要是不把他还我,今日……今日我就砸了这个院子。”

月如意是真的慌了,没想到这件事月扶摇竟然还干涉了进来。流庭是死是活都是小事,可他被捉的突然,万一不小心把他供出来该怎么办。

况且,不止这个,还有其他的……

他装乖卖痴的哄了老太太这么多年,可不能前功尽弃。

所以哪怕知道现在的举动,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什么区别。可只要把流庭弄到手里,他们没有证据,谁都不能脏水泼到他的身上。

老太太年纪大了,如今睡梦里都是在喊那月写意的名字。这月府,离不开他。

“你……你敢……”柳绯殊看他状似疯狂,吓得后退了半步。

“来人,给我砸!”

月如意身后的人挽起袖子就要去踹房间的门,柳绯殊急忙让人阻止,他只带了一个奴侍,哪里比的上月如意带了七八个下人,顷刻之间,小小的院子里一片混乱。

柳绯殊忽然被人推了一把,身形倒退几步,眼看就要栽倒在房门上,就在此刻,房门大开,一道清瘦的身影扶住了他。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这人身如惊鸿一般,腾空而起,几下子将月如意的人放倒在了地上。动作干净利落,若非他脸上还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柳绯殊差点没将他跟刚才**的人联系在一起。

“你干什么?”

阿策冷酷的一眼望去,月如意瞬间吓软了腿。这人是谁,怎么速度这么快,听到下人们一阵阵的鬼哭狼嚎,他浑身上下也跟着痛了起来。

“痛痛痛……”是真的痛,因为阿策已经毫不留情的折了月如意的手臂,背到了身后,将他的脑袋按在了地上。

“是你散播了跟玉姐姐的谣言?”阿策手腕狠狠的往下压了压,换来了一阵更加凄厉的哭喊。

“不是我,是我的小厮自作主张……”月如意自从进了月府养尊处优的,身上连块皮都没破过,哪里受到过这种苦,当即痛的涕泪横流。

但与此同时,他也听出来了身边这煞星的声音,这不是他当初在芳香四溢阁见到的,温折玉身边的人吗?

“你……你是郡王的外室?”

阿策没有回答,仍是携着冰冷的煞气,继续道:“小厮?若没有主人指使,他也敢?”

“我怎么知道……我……”月如意眉眼一抬,忽然间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喊:“祖母,祖母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是月池延在下人的搀扶下过来了。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月府行凶。”月池延不愧是做过丞相的人,龙头拐杖一柱地面,威严十足。她虽已年迈,但音色仍旧清澈,只是任谁都听得出其中蕴含的怒意。

阿策循声望去,微微一愣,对眼前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而月池延在阿策抬头的一刹那,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僵住了。

同时愣住的还有刚刚下朝,害怕夫郎吃亏,急匆匆赶来的月扶摇。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一时间周遭鸦鹊无人。

“爹爹……不,你……是小意?”过了良久,月扶摇才找回呼吸,仿佛害怕惊扰了眼前人似的,轻声的低喃道。

“阿姐,我在,快救我。”月如意凄厉的哭喊打破了满院的平静。

柳绯殊一眼看出妻主的不对劲,联想到她的心结,马上将目光也投到了阿策的身上。

若是仅凭一头卷发,妻主是不会直接喊出小意这个名字的。

况且她一开始说的是,爹爹,是不是意味着,眼前人跟她的爹爹,长的很像?

柳绯殊立刻上前走了两步,温声对阿策道:“阿策,你……你先放开如意。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他毕竟救了阿策,阿策不想让他为难,松开了月如意的手臂。

月如意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哭着跑回了月池延的身边。

“祖母,这人是个疯子,一开门就喊打喊杀的。他跟姐夫一起欺负我,你看,我的手臂都要被他折断了。”

“此事与柳主君无关,身为客人,打伤主人家的人,确实是我失礼了。要怎么责罚,我都认,但你们月家挑起流言,试图逼婚玉……宁安郡王,是否也该替她澄清?如若不然,这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阿策站直了身体的,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众人的。

月池延的眉心渐渐蹙了起来,她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听闻此言,心下一跳:“你跟宁安郡王是什么关系?”

月如意抢着答道:“祖母,他不过就是她养的一个外室罢了。”

什么?!

外室?!

月池延脸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恍惚中又见柳绯殊温柔的去牵阿策的手:“说的什么话,是我们失礼在先,什么责罚不责罚的。至于跟宁安郡王的事,可否容后再议,阿策,小月子不能见风,你先回屋如何……”

小月子……

月池延只觉得呼吸越来越紧。

阿策摇摇头:“阿策与柳主君素不相识,承蒙收留已是感激不尽。如今,已是不便打扰,如若没别的事,阿策这就离开了……”

柳绯殊:“别……”

月扶摇听到这里,心里一急:“不能走。你……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你……你是不是……”

“扶摇!”月池延突然打断了她,他看着阿策,眸底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的,脸上的表情变得坚定而又冷硬,严厉的高声道:“不得无礼,让他走!”

“祖母……”月扶摇震惊的看着月池延:“他是……”

“你闭嘴!”月池延嘶声低吼:“我说让她走……”

阿策朝着柳绯殊感激的点了点头,转身朝外走去。

柳绯殊想拉住他,在妻主跟祖母之间来来回回的看了又看,终究是没敢伸手。

阿策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了视线里,而月池延也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她失了浑身的力气,身体软软的朝着地上栽了下去。

“祖母!!”

——

柳绯殊跟月扶摇在月池延的屋子外等了整整一夜,两个人皆是心神不宁,谁都没有说话,彼此间无声的沉默着。

但即使不说话,柳绯殊也知道,自家妻主心里想必并不好受。

历经周折总算是找到了弟弟,但看祖母的样子,脸上却全无欣喜,似乎并没有要相认的意思。

直到天色微亮,房门终于被缓缓的推开了,大夫从屋内走了出来。

“月大人……”

“我祖母怎么样了?”月扶摇紧张的道。

“一时气血攻心,没什么大碍。如今人已经醒了,让月大人您进去。”那大夫背着药箱,传完话就走了。

月扶摇急忙进去屋内,与此同时,屋里的下人陆续退了出去,将所有的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祖母,你可好些?”月池延的突然晕倒,将所有人都吓坏了,月扶摇尤甚,至今都不能从恐惧中抽出身来。

“我没事……扶摇……”月池延定定的看着月扶摇,神色既悲且哀,痛苦的道:“扶摇啊,那个孩子……月家不能要……”

“祖母!”月扶摇愣住了,她知道她说的是谁,正因如此,更加不能接受:“他是小意啊……他与爹爹长的一般无二,他定是小意啊祖母。”

他们辛辛苦苦,寻了十几年,方才寻到的小意啊。

“扶摇!”月池延老泪纵横,痛苦的阖上了眼睛:“你可知,此次归京,女帝有意让你承袭丞相之职?”

“小意,我们只当他死了吧。你不能有一个给别人做外室的弟弟,我听如意说,那阿策出身勾栏院里,月家百年清誉,也不能出一个,进过那种腌臜地的小公子……”

“祖母……”月扶摇双眼含泪,直直的跪在了他的床前:“我们不能……这样待他啊,祖母……”

作者有话说:

女主:你们不要拉倒,把我夫郎还回来!!让我出场!!!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