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羽……”

“大人好凶,奴只是,来送送您……”

阴冷潮湿的声音从背后围了上来,女人只觉胸口一痛,生命力从伤口里快速的流逝了出去。耳畔的声音变得忽近忽远,有一点哑,却又说不清的魅惑,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喃喃的低语。

一只白瘦的指尖抵在她的胸口,轻轻一推。

女人庞大的身形瞬间倒地,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涣散,倒映出一袭艳丽无双的红衣。

……

三个月后,清溪县城。

今天是端午节,所以即使到了半夜里,整个清溪县城道路两旁仍旧是灯火通明。

唯一的僻静处就算是温折玉此时所在的护城河岸了,旁边三三两两的情侣刚刚放完花灯,商议着要结伴去买蒲草。而温折玉则姿势懒散的摇着手里的一把白玉骨扇,将一个容貌清隽的小美人拉进了怀里。

“你……你当真是新来的主簿大人?”

小美人名叫徐瑾,刚跟温折玉认识没多久,就被她三言两语的哄着,丢下仆役来到了这里。

“怎么?不像?”温折玉笑得轻浮,她的嗓音也跟她的人一样,带着慵懒的气息,却又格外的空灵。

像是带了一把细小的勾子,格外的迷人。

徐瑾娇羞的点了点头。

她看起来确实不像官家的人。一袭招摇的红裙,发间手腕都是精巧的首饰,手里的折扇金丝缠线,坠着同样精致的玉坠,包括指间都带着形形色色的指环。

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女君。

放在这偏僻的清溪县里,就跟一只开屏的孔雀进了鸡窝似的,扎眼极了。

“那像什么?”温折玉跟他隔开了一步,弯腰低头故意贴在他的耳边,呼吸打在徐瑾小巧的耳尖上,撩拨他道。

徐瑾刚要开口,忽然之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哗。

“抓住他……”

“别跑,杀了人还想往哪里跑。”

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徐瑾的身子就被人重重的撞了出去,跟撞他的人一同摔倒在了地上。

温折玉眉头一皱,正要去拉徐瑾起来,忽然听到一声娇喝:“别动……你……你们都别过来……”

是撞上来的那个男子。

他摔倒后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拉起徐瑾将一支尾部锋利的木簪,抵在了他的喉咙处。

此时,追他的人也转瞬到了跟前,他们穿着的衙役的服饰,腰间挂着封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那男子。

温折玉:“逃犯?”

“我不是!我没有杀人!”那男子乍然听到这两个字,立刻大声的反驳道。他看起来很是激动,眼眶通红,就连拿木簪的手都微微的颤抖起来。

温折玉一看他那模样,瞬间噤声。

无他,她对美人,向来没什么抵抗的能力。

尤其还是那种娇滴滴,说话又软又糯,长相精致的小美人。

眼前的人,真的是完完全全的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他跟徐瑾站在一处,看着身量要高上不少,身形却是极为清瘦的。皮肤极白,像是冬日里落在墙头的一簇簇落雪,映在阳光底下的时候,不是那种惨白的颜色,而是透着一股清冷,说不定隔的近了,还能闻到极细的梅花香气。

温折玉收了扇子,饶有兴趣的继续打量他。

对方出乎意料的是双狐狸眼,很是勾人,长眉若扫,嘴唇微薄,就连头发也与旁人不同,是长而卷的如同波浪一般又黑又密的青丝。

这种自然卷的头发,在温折玉的记忆里,好像就见过那么一次。只不过那个人,是个千娇万宠出来的贵族家的小公子,而眼前的,则是个连木簪都拿不稳的小可怜。

徐瑾被抵住脖颈,吓得瑟瑟发抖。而他身后的人,眼尾发红,晕满了泪水,眼见的,也就要哭了。

温折玉在心里啧了两声,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人像是他以前养在花池里的一枝柔若无骨的白莲,可爱的紧。

她在这里暗暗心动,身旁的衙役已经分列了两排,从中间走出一个人来,明显的应该是他们的头子,冷冷的看着小白莲花,嗤笑:“阿策,你劝你识相点,放了徐公子。杀人乃是死罪,你逃不了的。”

原来他叫阿策,这名字倒是普通。温折玉心道。

“封黛,救我啊!”徐瑾一见来人,惊喜的喊道。

好么,原来都是认识的。

“你无耻!”阿策悲愤的盯着她,眼睛红的更加厉害,“你为了一己私欲诬陷我,你……你不得好死。”

小白莲骂人的时候,声音都是软糯可欺的。

“证据确凿,岂能容你狡辩!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封黛话音刚落,身旁的几个衙役立刻向前几步,想要去抓阿策,居然一点都不顾及徐瑾的性命。

阿策带着徐瑾连连后退了两步,一见不好,将徐瑾往众人面前一推,立刻转身跑了几步,就要往护城河里跳。

说时迟,那时快,温折玉脚步一动,身影如风,立刻朝着他飞掠了过去,眼看着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拉住了他。

熟料阿策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瞪着他:“为什么拦我?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

他忽然抱紧了温折玉的腰,温折玉只觉得腰窝一麻,两个人一起坠进了河水里。

护城河的这截水流湍急,很快就淹没了两个人的踪影。

……

河水争先恐后的向温折玉的口鼻里灌去,现在的季节,水温虽然不算很凉,但她并不会水。艰难的挣扎了两下,就被河水卷着,压进了水里。

昏昏沉沉中,身子仿佛越变越小,耳畔朦朦胧胧的传来了一个男子久远的声音。

“妻主……快救救阮儿,阮儿快不行了!”

“不,阿娘……阿娘救我……”是小温折玉在耳边哭喊。

然而无论她怎么呼救,那个本来离得她很近的女人,还是毅然决然的调头,往别的方向去了。

任凭她怎么哭求,都没有回来。

阿娘……

我也是,你的孩子啊……

温折玉的身体慢慢停止了挣扎,一点点沉进了水底。

胸膛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就在即将耗尽的那一刻,温折玉突然睁开了眼睛,不甘心的继续挣扎了几下。

她不会游泳。

尤其经历过儿时的那次溺水,她对水有了一种天然的恐惧感,一落进来整个人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思维身体全都不听使唤了。

无数的气泡从她眼前漂了上去,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的时候,恍惚中看到一个人从一侧飞快的游了过来,扶住了她的腰。

那人的姿势非常灵活,像一尾本就生活在水里的白色游鱼。

温折玉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彻底昏了过去。

等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岸上了,阿策正跪坐在一旁,奋力的压着她的胸口,然后低下了头。

就在此时,温折玉突然睁开眼睛,猛地将人掀翻在地上。

她的双目充血,一只手跟钢筋铁骨似的,掐在了阿策的脖颈上,一寸一寸的收紧,神情中似有一丝恍惚。

阿策吓坏了,一边仰着脖颈一边推她的手,噼里啪啦的掉眼泪,声音颤抖的道:“是……是我救的你。”

温折玉像是被魇住了,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应。

“咳咳……救……命”

阿策的声音越来越低,脸颊涨红,雪颈上浮现出一道道的青筋,目光渐渐有涣散的趋势。

幸亏在最后时刻,强大的求生欲刺激的他用指甲狠狠的在温折玉的手背上抓了一把。

“嘶……”温折玉吃痛,恍然间恢复了些许理智,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还没等阿策从死里逃生中松一口气,就听到温折玉阴沉沉的嗓音:“你敢伤我?”

阿策猛地咳了几声,喘了几口粗气,又往后缩了一段距离。他捂着脖颈,恐惧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就在这时,一直追着阿策的衙役们赶了上来。

封黛一脚踹到了阿策的身上:“敢跑?”边说边泄愤似的狠狠的又踹了他两脚。

阿策浑身湿漉漉的,被她连踹了几脚后,想喊喊不出来,无声的蜷缩在地上□□。

温折玉眉头一皱。

很久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表现的比她还嚣张了。

“够了!”忍不住皱眉喝道。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也敢管你老娘的闲事?……啊!”

封黛一声惨叫,人已经远远的飞了出去,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来。

“大胆!”几个衙役一看立刻抽出了刀。

“作死。”温折玉冷道。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别人在她面前,自称老娘。这若是在京都,这人早就凉的透透的了。

“快,他们一定是一伙的,把她也给我抓起来。”封黛躺在地上嘶吼。

那群衙役一看,立刻举着刀向前,就要对温折玉动手。

几人刚向前走了几步,就见温折玉手一扬,一块令牌出现在她的掌心。

“退下,我乃清溪县新上任的主簿,沈窈。”

沈窈?

衙役们面面相觑,虽然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总归是认识他们的衙门里的令牌,又想到最近刚上任的县令,确实带了几个新的上峰过来,立刻恭恭敬敬的躬了身子。

“主簿大人,您别生气!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等下……”温折玉声音很沉:“还有逃犯呢。一并带走。”

“是……是……”衙役们簇拥着把阿策拉了起来。

温折玉好色,但还不至于色令智昏,耽误了正事。

只是阿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心灰意冷到绝望的模样,还是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就这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也能杀人?

作者有话说:

放个古言女尊的预收,《妻主她不可能是绿茶》

【奶狼双修的戏精绿茶vs清冷高贵的钓系病美人(年下)】

文案还没想好,

大概就是个吃准男主心软,于是女主故意装可怜攻略男,结果却被拆穿她是个残暴恣睢的主,翻车了的故事。

阅读指南:

①:女尊,男生子

②:女主面对男主的时候是个软萌听话的小绿茶,背地里残暴狠戾,睚眦必报,是个白切黑。

③:男主身份高贵,但身体病弱,经常咳血,随时会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