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学子,有钱家子弟,也多有寒门学生。两方人群看起来区别也极为明显,一边锦衣华服在身,连脸上的皮肤都显得细嫩光滑许多。另外一边粗衣麻布,看起来就知道不是富贵人家。

如此,徐杰不免对钱文臣也多了一些尊敬。

所以学生见得徐杰进来落座头前,皆是起身躬身拜见:“见过师尊。”

徐杰有些不习惯,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开口说道:“今日不教圣贤,也不背诵默写,说一说汉末三国,陈寿写了一本《三国志》,今日就说说这三国志。”

不用背诵默写的老师,对于这些孩童来说,那就是好老师。所有人都是一脸欢喜。

徐杰翻开手中带来的《三国志》,开讲了,却也不按照文章去说,倒是有点说书先生的味道。

钱文臣此时也出现在学堂之外,隔墙听着徐杰开讲,《三国志》原文,纪传体,其实难以看懂大局,也就是说个人的传,难以直接代入大的历史事件脉络,徐杰拿着《三国志》,却自顾自在说,先说十常侍,脉络却是三国演义的脉络,但是徐杰自己,可不敢乱演义。《三国演义》其实主要就是把《三国志》的纪传体梳理了一遍,当然,也有许多艺术加工。

这也就说到了史书中纪传体与编年体的区别了。各有优劣。但是也各有缺点。纪传体需要梳理脉络的大局面,编年体又要梳理细节。

许多人说史书不可信,因为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所以对于质疑历史格外的上心,以此来显示自己不同旁人的水平。其实史书可不可信有两说。

大的历史脉络,往往都是可信的,因为只在大事件大节点的胜败得失记录,这是骗不了人的。细节上的杜撰,在既得利益者的角度上编写,也不少见。所以说,质疑还是得有个度。

钱老员外听得徐杰这么说着三国志,也是眼前一亮,在门外一战就是一个多时辰,直到徐杰结束了教习,钱员外也走了进来,夸赞一语:“徐公子所教的内容,当真生动有趣,老朽也听得津津有味。老朽心想,徐公子说得这般的好,不若请个执笔的来,公子一边说,他一遍记录如何?到时候也刊印出来,通俗易懂,算是不小的功德。”

徐杰听得钱员外还满意自己的课程,也轻松了许多,徐杰有过编写三国的想法,却没有想过让被人来写,自己来说。此时闻言,便答:“员外之法甚好,还请员外费心。”

“小事小事,徐公子当真大才,也不知公子这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钱文臣夸赞一语。随后又道:“午间备了酒宴,请徐公子移步。”

望湖楼,好似陡然间窜起了大名。

有人说里面的花魁大家技艺了得,有人说里面的女子个个水灵,也有人说那里的花费一掷千金。

有人说寻常人进不了大门,也有人说那里只招待读书人。

所以门口来了无数人,有知道自己囊中羞涩的,只在门口观望,看看里面的姑娘是不是真的个个水灵。

有带着巨款的,走到门口就被拦着了,露出巨款之后,却还是进不去,便是骂骂咧咧。

既带了巨款,又带了投帖诗词的,也在期盼等候着。

徐杰是真的会选地方,天下第一楼,还真唯有这江南之地,能做得起来生意,因为这里远比别的地方富庶。

有人进得去,有人进不去。进得去的正在欢喜,进不去的,也有人在想着办法,想着进去的办法。

一个年轻的富家公子,来了又走,然后去而复返,带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几首诗词,洋洋得意进了这望湖楼。还不是回头与谁人说道:“待得爷先进去见识一番,再来与你们分说。”

人群里也有人回应:“林兄,可要尽兴啊,尽了兴致,再来与我等分说分说,看看是不是比人传的那般水灵。”

林兄也不多说,转头而入,一楼的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小厮,也有来来往往的丫鬟,还有一个汉子板着脸坐在正中央,这汉子倒是不起眼,这汉子身后还站着一个跛脚汉子,也就更不起眼了。

这位林兄被人带着上了二楼,二楼改出了不少雅间,有人唱曲,有人伺候。

而今唱曲的,多是解冰从摘星楼,或者说教坊司带出来的一些年轻女子,伺候酒菜的便是徐杰买来的女子。

林兄开开心心上了二楼,听着曲子,面前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屏风,让这位林兄看不真切佳人模样,这让林兄如何受得了。

所以林兄好似心思已经不在听曲之上了,更也没有填词的心思,待得一曲唱罢,那唱曲的小娘还来不及开口感谢几句,林兄已然开口说道:“姑娘姓甚名谁?”

姑娘怯生生答了一语:“宁三娘。”

“三娘?三娘好,爷在家中也行三,正好正好。”林三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往前,直接就绕过了屏风。

这般唐突的动作,自然把宁三娘吓了一跳,也起身来,口中连忙说道:“还请公子自重。”

按理说,这位林兄应该在若隐若现的屏风之外,两人或是诗词歌赋,或是闲谈多叙,这屏风移走与否,该是宁三娘自己做主。

“果然不假,当真水灵。这钱花得值。”林三一边说着,一边更是打量几番,又道:“腰肢纤细,身段也好。”

那伺候酒菜的丫鬟毫无经验,看着这般场景,站在一旁只知道干着急。

唯有宁三娘自己一手抬起袖子遮面,口中说道:“公子还请退回去。”

“退回去?爷可花了不少钱,来都来了,岂能还退回去,爷给你赎身可好?今日你侍奉一下爷,爷回头疼你,把你赎回去好生疼爱你。好不好?”

宁三娘已然气愤不已,口中再答:“公子,望湖楼可撒不得野,还请公子自重。”

宁三娘是在提醒这位公子,也是在自我保护。

“我知道,徐文远嘛,他的生意,我自是不撒野的,他也要赚钱不是?爷我出得起价钱。”一边说着不撒野,林三却还伸手去拉宁三娘遮面的手。

兴许林三知道徐文远是谁,被革职的宰相弟子,与郡守关系匪浅。林三知道自己惹不起这样的人。但是林三也不认为自己送巨款上门还能得罪了人。兴许林三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江湖事。

宁三娘已然无法,起身就往外想走。

却被林三紧追几步,抱了个正着。

随后就是一声女子的惊呼,那伺候酒菜的丫鬟也连忙出得门去,喊出了一句:“来人啊!”

瘸腿的汉子躬身跟在种师道身后,两人听得呼喊,不紧不慢上得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