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女生宿舍有九栋,商学院住在六栋和七栋。

安弥带着南星来到她原来住的宿舍门口,抬手敲门。

南星站在旁边, 神情紧结,但没怂,腰杆儿挺得直直的。

“谁啊?”里头传来一个颇为不耐烦的声音。

安弥不作声,继续敲。

过了会儿,里头的人用力拉开门,一脸的烦躁,张口就要骂人, 但安弥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抬手卡住那人脖子,直接往里摁。

“南星,关门。”

没两步, 安弥把人掼到墙上, 因为掐着那人气管,她没发出声。

身后在这时传来关门声,安弥扫视了一圈室内,没发现其他人。

于是,安弥抬腿给了她一膝盖,等她痛得下意识去捂肚子的时候, 安弥绕到她身后单手钳住她双手,再给她膝窝一脚,女生顷刻跪倒在地。

女生想要尖叫, 安弥上手捂住她嘴, 然后抬头看向愣在门口的南星。

“别愣着。”

南星浑身哆嗦了一下, 脚像生了根, 还定在原地,显然被这场面吓得不轻。

安弥下巴一扬, 指向一个地方,“去把那件衣服拿过来。”

南星深吸一口气,心里虽还发着怵,却还是迈开步子去把安弥指的那件衣服拿了过来。

“塞她嘴里。”安弥冷声开口。

“啊?”南星愕然抬头。

“塞她嘴里。”安弥重复一遍。

南星看着她的眼睛,像从她镇定的目光里得到了某种力量,眼底逐渐浮出坚定神色。

片刻,她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刘禾妍,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安弥瞄南星一眼,松开捂住刘禾妍的手,转而狠狠掐住她的咬合处,强行让她张口。

南星没发愣,在她张口的一瞬间立马将衣服用力塞了进去,让衣服撑满她整个口腔,不留一点空隙。

这下,刘禾妍是动也动不了,喊也喊不出,只能徒劳地挣扎着。

南星直起身,看着安弥,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再拿件衣服来,薄一点的。”

南星又去挑了条长裙给安弥,安弥用这条长裙把刘禾妍的手捆住。

接着,她一把拽过刘禾妍的头发,迫使刘禾妍抬头。

“她都对你做过什么?”她并没有要南星回答,而是对她说,“现在,你还她。”

南星眼睫猛地一抖。

安弥就站在她眼前,双腿微张着稳稳站立,目光有着军人般的坚毅沉稳,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她扛着。

南星与她对视半晌,眸光颤了颤,而后,她双眸缓缓下移,落在刘禾妍脸上。

彼时刘禾妍表情惊恐又愤恨,因生理性而泛泪光的一双眼死死瞪着南星。

南星居高临下地迎着她的目光,一双星子般的杏眼慢慢露出一丝隐忍的阴沉,眸色似变得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盯得刘禾妍得一阵心惊肉跳,刚刚还犟着脸的她,眼神开始发虚。

看着她显露出畏惧表情,南星抬起手,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啪——!”

一个极其响亮的耳光响彻整个寝室。

安弥在一旁看着,这一耳光下去,她眉毛往上挑了挑。

她没想到,南星看着巴掌挺小,力气倒是挺大。

南星并没有就此收手,接着扇。

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安弥看得挺痛快的,这种霸凌者就该也尝尝被人扇耳光是什么滋味。

只是,扇着扇着,南星红了眼。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泪失禁体质,只要一激动,就会落泪。

南星大概是不想被刘禾妍看到自己这副软弱的样子,侧过头走到一边,深吸几口平复了心情后,她走到阳台,拿过摆在外面的一个漱口杯,接着去厕所舀了半杯马桶里的脏水,拿着这杯水重新回到刘禾妍面前。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她抬起杯子冲刘禾妍晃了晃,“厕所里的水。”

南星继续说:“当初你们拿我牙刷去刷马桶,今天我就让你也尝一尝这马桶水。”

刘禾妍听了,开始疯狂挣扎。

安弥愈发用力扯住她头发,另一只手捏住她下颌确保她没法合上嘴。

见状,南星伸手把塞在她嘴里的衣服扯出来,将杯子里的水一点一点倒进她嘴里。

安弥没想到南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看来是真被欺负狠了,拿人牙刷去刷马桶,这简直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把杯子里的水倒完,南星又将衣服重新塞了回去,让她好好回味回味。

刘禾妍痛哭流涕,想求饶却又喊不出,只能哭着干嚎。

“闭嘴。”安弥加重力道拽了下她头发。

刘禾妍吃痛,不敢再发出声音。

安弥看向南星,“还有两个人没回来是吧?”

“那两个就算了,那些事儿都是她带的头。”南星指了指刘禾妍。

安弥不赞成,“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问南星:“她们以前到底都对你干过什么?”

南星这会儿全说了,“朝我**泼水,往我杯子里放泥,拿我牙刷去刷马桶,在我衣服上泼油,扇我耳光,还扒我衣服拍照,说我要敢找事就把照片发群里。”

扒衣服拍照?

安弥没想到她们做到了这个份上。

安弥瞬间暴走,抬腿用力踹向刘禾妍,“你他妈还是人吗?!”

“安弥姐!”南星抱住安弥,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硬是将她给拖开了,“你别动手!”

南星怕她失控,要是在这儿把人打进医院,她肯定也要被学校处分。

之所以她会跟着安弥一起来,就是想着有这个作为底牌,就算事儿闹大了也不怕,但没想到寝室里就刘禾妍一个人。

既然只有她一个人,就不必把事弄复杂了。

“我去找她手机,安弥姐你冷静点!”

闻声,安弥很快恢复了理智,她站直身子,垂眸冷冷注视被她踹倒在地的刘禾妍,眼底闪动深谙的光。

“你去找,我陪她玩玩。”

南星以为她还要冲动打人,正要张口劝阻,她先开了口:“放心,我学格斗的,知道打哪些地方验不出伤,但很疼。”

最后三个字,她刻意加重,并回头看向地上的刘禾妍。

刘禾妍被吓得脸都白了,嘴里惊恐地发着模糊的呜声。

很快,她就发不出声音了——

人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发不出声的。

这边好生伺候着刘禾妍,南星那边很快找到了手机。

拿刘禾妍指纹解了锁,南星将设置更改为了无需指纹与密码。

刘禾妍手机用的iPhone,上个手机里的照片都同步在了新手机里,南星很快找到了刘禾妍拍的照片。

她并没有删掉照片,直接报了警。

以前是她太懦弱,既不敢反抗,也怕照片泄露,但自从姐姐去世后,她死都不怕了。

不管刘禾妍之后是会狗急跳墙还是破罐破摔,今天她必须要让刘禾妍自食其果。

既然报了警,自然院方也惊动了。

警察和院长来的时候,安弥已经把刘禾妍好好收拾了一顿,如她所言,这几十分钟里,刘禾妍痛不欲生,但身上却看不出一点儿被打过的痕迹。

刘禾妍没把照片泄露出去,未构成刑事犯罪,南星报警不是想让她去蹲局子,主要是想把事儿闹大,那样院方才不会包庇刘禾妍。

警方进行双方调解的时候,门外围来了很多人,南星他们班的辅导员想把门关上,安弥不肯,并大声喊道:“今天学校必须当着警方和我们所有人的面给个交代,要是不开除刘禾妍这种杂碎,到时候就不止是门外这点儿人看热闹了。”

她录了音,学校要是不开除刘禾妍,那就热搜上见,砸点钱的事儿而已。

学校里没几个人不知道安弥,包括老师和领导,多少也了解一些安弥的家庭背景,她要是执意要主持公道,学校里没人能拦住。

迫于压力,院方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保证,会给予刘禾妍强制退学处分,寝室剩余两名学员,取消所有奖学金及荣誉资格。

他们其中有个人既有奖学金,成绩还名列前茅,如果不是这档事被揭穿,很有可能拿到保研资格,算是报应不爽。

这另外两个人在事情结束之前也回来了,临走时,安弥给了她们一些忠告:

“我叫安弥,你应该听说过我一些事迹,我是个疯子。”

“是个人都知道,惹谁都别惹疯子。”

“以后别让我听到你们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恐吓人这件事,安弥得心应手,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事儿解决完,从七栋出来,安弥送南星回后街。

并肩走在路上,晚风吹过来,南星转头看向安弥,额前碎发打到眼睛也只眨一下,不挪开。

安弥瞥她一眼,提醒,“看路。”

南星还是看着她,轻声开口:“今天谢谢你,安弥姐。”

“既然你叫我一声姐,你被欺负了,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找她们算账。”

南星笑起来,眉眼弯弯,“安弥姐,有你真好。”

“打住,”安弥婉拒,“这种话少说,我对这种煽情话过敏。”

平时周望舒她们那三个也会说“有你真好”之类的话,但这话在周望舒那儿会变成撒娇,在李子那儿会变成搞怪,在苏芷伊那儿会变成脏话,这些她都能接受,唯独受不了这种太过真诚的态度,叫人怪难为情的,换成那三个人,直接摁住她们脑门儿推开就得了。

“好。”南星笑笑。

说是不来这套,安弥自个儿想着想着却来了句:“今天你很勇敢,以后记得也要一直这么勇敢。”

“嗯。”南星重重点头。

情不自禁地,安弥伸手轻摸了摸她头。

她好乖。

像刚刚那种心灵鸡汤一样的话,放平时安弥是绝对不会说的,但今天确实有被南星触动到。

看着那么娇柔良善的一个人,狠起来一点儿不手软,遇事还冷静,果断,又聪明,叫人挺稀罕的。

只是,她一个人力量太薄弱。

安弥不由得想,要是从小一直有人为她撑腰,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开朗活泼的女孩。

时候不早了,安弥没跟南星多逗留,待会儿寝室都要关门了。

送完南星后回到寝室,安弥人还没进门儿,李子就开始了:“我们活雷锋姐姐回来了呀。”

她还拿了个小披肩过来给安弥披上,“姐姐拯救世界辛苦了,赶紧坐,妹妹给你捏捏肩。”

她拉过来凳子,把安弥按凳子上,开始有模有样地给安弥揉肩捶背。

苏芷伊拉开遮光帘从里头探头出来,“今天你跟南星的事儿我们可听说了,干得漂亮。”

这两人消息真够灵的。

要在高中,这种事儿不出俩小时传遍全校也不足为奇,但这可是大学,同班同学处个四年都不一定跟一半人说上一两句话的地方。

“南星真是太惨了,那么可爱一姑娘,被欺负得这么惨,”说着说着苏芷伊就要骂人,“妈的,就是刘禾妍这种娘们儿败坏我们女人的名声,这种玩意儿要让她大学毕业,出去指不定还能活得人模狗样的。”

李子附议:“我读高一的时候,高三有个超歹毒的太妹,也是爱扒人衣服拍照,还把那些传出来了,有人给我看过一张,照片上那女生超可怜,浑身都是淤青,有个女生甚至被她搞成抑郁症跳了楼,家长来学校闹,结果人家直接飞国外了,屁影响没有,一个天天把心思花在男人跟欺负人身上的学渣,在那种花钱就能进的学校读个几年,回国还成高级知识分子了,听说,人家现在还成了个贤妻良母呢。”

“我艹!”苏芷伊直接爆了粗口,“我要是那女孩父母,一定在她出国前送她去见阎王!靠!我越来越觉得地球监狱论比达尔文进化论靠谱,好人一个个短命,恶人一个比一个命长,还他妈活得贼滋润!”

说到这儿,苏芷伊突然反应过来,“安弥,我没说你会短命的意思啊。”

安弥无所谓,“我倒希望我短命,早点下去跟我妹还有我妈团聚。”

苏芷伊啧了声,“说什么呢!”

安弥耸肩,说的心里话。

当初要不是周望舒拉着,她早去死了。

“靠!”苏芷伊突然拍了下大腿,眼睛睁老大盯着安弥,“我才发现,你平时用全家死绝发誓是不是就希望你自己跟你爸早点死呢?”

安弥一愣,心底警钟大响。

完蛋。

苏芷伊看她表情明显不对劲,激动得从**蹦起来,“看吧看吧!被我说中了!”

“才不是。”安弥负隅顽抗。

苏芷伊哼一声,抱手环胸,朝她抬下巴,“那你发誓,你要是对陈聿没感觉,我跟李子不得好死。”

“你要死啊,不得好死这种事儿还拉上我,”李子很是不爽,但接着,她立马转头看向安弥,“快,你发誓。”

安弥:……

“感觉……分很多种好吗?”她想再挣扎一下,“讨厌他不也是一种感觉。”

“你少狡辩了。”

“我这是严谨,”安弥继续狡辩,“还不是怕你俩早死。”

“行,那我也严谨点儿,”苏芷伊说,“你发誓,你要喜欢陈聿,我和李子不得好死。”

靠。

安弥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早知道还不如承认有感觉,现在她是既不敢发誓,又觉得对陈聿没到喜欢的地步。

“咋不吭声了?”苏芷伊叉腰。

李子俯身搭住安弥肩膀,“安弥,你就承认了吧。”

“行,我承认,我对他是有点儿感觉,”安弥投降,但坚称,“但只是有点儿感觉,没到喜欢的地步。”

说是一点儿,但在其他两个人眼底,都没差,四舍五入就是喜欢。

“安弥,你太不够意思了啊,”苏芷伊埋怨道,“不就喜欢个人吗,还瞒着我们。”

李子也说:“就是,这有啥好瞒的,喜欢人又不丢人,喜欢陈聿更不丢人。”

既然说到这份儿上,安弥也坦白,“我还是先声明,我真没觉得我有多喜欢他,所以没必要跟你们说,这是其一,其二,我要说了,你们肯定会撮合我跟他,是不是?”

李子和苏芷伊互相对视一眼,答:“是。”

“问题就在这儿,我说什么都不会谈恋爱,但你们又肯定会撮合,加上……”安弥顿了顿,毫不隐瞒地说,“加上我没把握能抵抗得了陈聿的攻势,我怕我迟早会沦陷,到时候,两边都挺伤的。”

苏芷伊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为什么坚决不谈恋爱?”

以前安弥也跟她们说过她不谈恋爱这事儿,但她们以为她只是单纯不想谈,现在挺她话里这意思,完全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以前的事,安弥没跟她们说过。

绝大多数人能做到对往事淡然,但她不能,无法跟人随意提起。

沉默半晌,她开口,“初中的时候,我喜欢过一个男生,打算在某一天跟他表白,但那天,成了我妈的忌日,后来高中,我对另一个男生有了好感,那男生很喜欢我,我答应当他女朋友的那一天,又成了我妹妹的忌日。”

这话题太过沉重,她说完,寝室里没有一点声音,苏芷伊和李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会儿,苏芷伊打算告诉安弥,这只是巧合,可安弥再次开了口。

安弥的声音变得又沙又哑:“如果那天我没有因为那个男生留我妹妹一个人在家,她就不会出事,我说过会好好保护她,我没做到。”

所以,她自我惩罚式的决定,往后都孑然一人,孤独终老,再也不谈恋爱。

现在知道了原因,苏芷伊理解,但作为朋友,她不希望安弥这样折磨自己。

“安弥,”苏芷伊问她,“你的妹妹和妈妈在你心里很重要对吧?”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她回答,答案谁都清楚。

“那你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怎么能不考虑她们的感受?”苏芷伊说,“谁也不知道死了以后是什么样,如果他们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你觉得她们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对待自己吗?你爱她们,她们一定也爱你,而在亲情里,爱的体现一定是希望对方能过得好,能幸福。”

安弥怔住,道理她都清楚,可是,可是……

李子在这时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语重心长道:“安弥,芷伊说得没错,你好好想想。”

安弥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苏芷伊和李子没有再说别的,只在十分钟后提醒她,热水要停了,快去洗漱睡觉。

她去了。

洗漱完,她躺到**,闭上眼,却没有一点睡意,直到很晚才睡着。

这一晚,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许多年前——

她还是个无忧无虑小孩子的时候。

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安弥14岁,安宁12岁。

当时,安远山和她们的妈妈杨慧丽在南城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变故发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安远山在外面养的情人李文英带着他的私生子找上门来。

李文英儿子叫安林枫,十四岁了,只比安弥小几个月,也就是说,在杨慧丽女士怀着安弥的时候,安远山就出了轨。

杨慧丽女士因为多年操持劳累患上了心脏病,被这么一气,当场心脏病发,与世长辞。

作为杨慧丽女士的丈夫,安远山不但没有为妻子讨回公道,追究李文英的责任,还替李文英把这事儿瞒了下来,安弥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妈妈是被这对母子活生生气死的,更过分的是,他在杨慧丽女士尸骨未寒时就把李文英和安林枫接回了家里。

安弥气得带着安宁离家出走,投奔周望舒,可她仔细一想,这样不正好合了李文英那贱人的心意,便宜他们母子二人了吗。

她不能就这么让他们鸠占鹊巢,带着安宁又杀了回去。

李文英母子二人不是善茬,李文英够贱,安林枫够恶,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却比谁都嚣张,不仅天天跟安弥对骂,还动手,要不是安弥学过拳击,还不知道会被他欺负成什么样,两人成天在家里打架,谁也不服谁。

安林枫就是个畜生,人性里所有的恶都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似乎没有任何道德与底线,不仅打安弥,还对安宁动手,安宁是个乖得不能再乖的小孩,他竟也下得去手。

从他打了安宁以后,安弥再没把安宁一个人留在家里过,除了那一次,就那一次,安宁就出了事。

那是三年后的春节,安弥上高二,安宁上初三。

每年春节,安远山会带安弥他们回老家住几天,老太太并不待见李文英和安林枫,所以这母子俩要么回娘家,要么出去度假,但这一年,不知安远山跟老太太说了什么,老太太让他把安林枫带回了老家。

他要回去,安弥自然就不回去了,老太太七十多的年纪了,她怕她会忍不住当着一众亲戚的面跟安林枫打起来,把老太太给气出病来,她恨安远山,但连累不到老太太那儿去,即便老太太接纳了安林枫,她也没打算要报复到老太太身上。

高二这年,安弥对一个男生产生了好感,他叫许彦洲,比她大一届,高三的,和周望舒一个班。

得知她今年留在南城过年,许彦洲在大年三十的这天晚上来找了她,给她放了场烟火,被抓去了警察局。

许彦洲是个老师眼里文质彬彬的三好学生,家长眼里从不让人费心的乖孩子,那是他人生里第一次叛逆,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安弥会在两天之后答应他的表白。

他当然不是跑安弥家里来跟她表白的,他在微信上说,要带她去他的秘密基地。

安弥本来想带安宁一起去,但安宁不想当电灯泡,不肯去。

想着安林枫回了老家,安弥这才放心让安宁一个人留在家里。

但安弥没料到的是,安林枫不喜欢呆在老家那地方,一个人提前跑回来了。

他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是约上狐朋狗友到家里口及毒。

安弥不知道安林枫竟然混账到了年纪轻轻就口及毒的地步,如果知道,她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安宁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出现,可安远山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她会那么恨安远山。

那天,他们磕嗨了,发现安宁在家后,两人对安宁起了歹意,他们不光侵犯了安宁,还拍下了照片威胁安宁。

他们以为有照片在手,安宁会乖乖闭嘴,但谁能想到,那么乖巧可爱的一个女孩儿,会去厨房拿起一把刀,去到他们的房间。

两个畜生都死在了她的刀下,但她也没能走出那个房间。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然而时至今日,每个午夜梦回,安弥依然能清晰回忆起那满地鲜血的画面。

今天她三点多才睡着,五点就因为噩梦惊醒。

醒过来后,她坐起来缓了会儿神。

她没有再继续睡的打算,下床喝了口水,在微弱的光线下找到烟和打火机,拿着烟灰缸打开寝室门,去了走廊尽头的阳台处抽烟。

天色熹微,她的脸在晦涩的光线与白色烟雾里呈现出胶片电影的质感。

她什么也没想,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大约六点时,有早起的人推门而出,看见她。

她哪怕是一个背影也足够有辨识度。

“安弥?”那人喊她的名字,这一层住的都是他们系的。

安弥回头,手里还夹着烟。

“怎么这么早就在抽烟?”女生还注意到她放在阳台上的烟灰缸,里头已经堆了好些烟头,“你没事儿吧?”

“没事。”安弥把手里还剩半截的烟摁进烟灰缸里。

女生看她只穿了件薄睡衣,叹气道:“你赶紧回去多穿件衣服吧,今天怪冷的。”

“嗯,我回去了。”安弥端起烟灰缸。

“待会儿课上见。”

“待会儿见。”

今天只上午有课,下午适合去拳馆打拳,上周安弥也是这时间去的拳馆,然后遇到了陈聿。

陈聿……

昨晚苏芷伊那一番话她听进去了,但她还是不打算跟他进一步发展,陈聿这样的人不是什么好归宿,他长了一张花心的脸,气质浪**,而她这个人本身对男人就有偏见,一定难以对他产生信任感,他们要是在一起,只会是互相折磨。

从小到大,她身边但凡年长的男人,没有一个是不令人恶心的。

她爸就不用说了,她爷爷,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公然在医院跟护士白日**,她大伯,因为乱搞得了艾滋,二伯在外面包养了一群情人,周望舒他爸搞了老婆的闺蜜,周望舒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离家出走成了她的邻居,还不仅这几个,她见过的恶心男人真的多了去了。

所以,她即便对陈聿喜欢到了要死的地步,也不会对他抱有幻想。

今天她还是去了拳馆,想着,要是遇见陈聿,就直接跟他说开,让他别再花心思在她身上,趁现在两个人都还没陷得太深。

然而,陈聿这天没来。

安弥一直在等他,迟迟不见他出现,整个人心浮气躁的,拳也没专心练。

明明那天他说了,以后她还会经常遇见他,她以为他一定会来拳馆的。

这天没见到他人,第二天的电影鉴赏课上,她也还是没见到他。

他人不在,可整堂课下来,她眼前都是他的影子,压根儿看不进去电影。

更夸张的是,她控制不住地频频转头看向身旁的空座位,每一次转头,眼前就会出现那日他微仰着头,红着眼尾落泪的样子。

简直像魔怔了。

看起来,陈聿才是更喜欢的那一方,但安弥感觉自己却处在非常被动的位置。

主动权和掌握权似乎一直在陈聿那里。

陈聿这人,道行太高,她玩儿不过他。

所以,更得趁早远离。

这一周下来,安弥在学校始终没遇见陈聿。

周五。

安弥计划好行程,打算去收拾收拾躲在外边儿的李文英,但周望舒一个电话打乱了她的行程。

周望舒说,她今晚要办个party,有重大事情要宣布,叫安弥必须去。

都说有重大事情要宣布了,李文英的事儿就往后搁一搁,来日方长。

安弥晚上七点多到的。

party的地点在一艘游轮上,她上船的时候,周望舒守着人在布置现场。

安弥看着头顶上装的又是帕灯,又是激光灯,还有染色灯跟光束灯,完全是蹦迪酒吧的配置了,周望舒今晚是打算嗨翻天?

上周不还伤心得买醉发疯?

悲极生乐?

安弥从桌上拿了块糕点扔嘴里,走到周望舒身边,轻撞她肩膀。

周望舒回头,顿时一个笑脸,回撞了她一下,“这么早就来给我捧场?”

安弥倚向身后的柱子,单脚懒懒弓起,边嚼着嘴里东西边开口:“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我要结婚了。”

“什么???”安弥一脸问号。

周望舒还没在安弥脸上见过这么震惊的表情,她笑了声,说:“今天办单身派对,明天领证。”

“你搞什么鬼?”安弥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蚊子,“跟谁?”

“陈迟俞。”

“哈???”安弥愣了愣,“你俩和好了?”

“没。”

安弥更懵逼了。

没和好,但结婚。

这是什么离大谱的迷惑操作?

“跨过和好直接结婚?你俩玩儿挺花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周望舒调侃道,“你个万年单身狗是不会懂我们这些恋爱人的想法的。”

安弥想捶她,“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这种千亿家产的人,婚姻可不是儿戏。

看她表情严肃,周望舒叹口气,决定不逗她了。

“你啊,”周望舒抬手戳戳她脑袋,“动脑子想想,什么样的婚姻不需要感情。”

她要这么说,安弥就懂了,“你俩商业联姻?”

“不然还能是什么?”

安弥重新靠回墙上,颇有兴致地问她:“要是你爸物色的联姻对象是别人,这婚你还结吗?”

周望舒:“结个屁。”

安弥就知道,“看来你挺有信心?陈迟俞这是逃不出你手掌心了?”

“姐什么时候没有信心过?”周望舒抬高下巴,“我能搞定他一次,就能搞定他一辈子。”

安弥唇边笑意**开,伸手捏住周望舒的脸揉了揉,“这才是我认识的周望舒嘛,帅的。”

“知道姐帅,”周望舒掰开她的手,“就别给搞这种坏姐气质的动作,没大没小的。”

安弥收回手,懒懒的笑。

周望舒看着她这样子,心想怪不得高中时候那么多小妹妹给她送情书,这人才是由内而外的帅,随便一个动作都能轻易让女生心神**漾。

她要不是个铁直女,怕早栽她身上了,还有陈迟俞什么事儿。

“你要是个男的,姐我也不用在陈迟俞身上花心思了。”

安弥缓缓吸了口气,眉眼低敛下去,“我也希望我是个男的。”

她要是个男的,安远山或许就不会把安林枫那样的畜生带回家,而老太太,她一定不会接纳安林枫,那样,安宁也就不会出事。

思及此,安弥心绪难免低落。

晚上大家都嗨得不行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心情,拎了瓶酒到甲板上吹风。

游艇上的灯光落在海面上,海浪一层一层地拍打过来,光影浮动。

远处传来游轮的鸣笛,黑夜中却只看得见几处闪烁的灯光,像天上的星星坠入海底,又被海水托起。

安弥靠在游艇护栏上,手悬在外面晃着酒瓶,不时喝上一口。

一瓶没用多久见底,她把空酒瓶子放旁边高桌上,继续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

这时,一瓶酒递到她身侧,一道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还要吗?”

安弥微微一愣,回头。

“这又是巧合?”她声音平静,在哪儿碰见陈聿她都觉得不足为奇了,毕竟这人都杀到过她家里。

陈聿表情淡淡,“不算。”

要敞开说了?

安弥接过他递来的酒,单手靠着护栏,直白地问他,“所以你到底想干嘛?”

陈聿也够直接,“还不明显吗?追你。”

安弥双眼眯了一瞬,而后冷声道:“你追不到。”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陈聿脸上没有一丝被拒之后的窘迫或伤感,表情毫无变化。

“我要说我不喜欢男的呢?”

“那我就把你掰直。”

这会儿,他脸上甚至都看不见哪怕一丝错愕,更没有一秒迟疑。

安弥目光沉了沉,再次开口:“我要有喜欢的人,非他不可呢?”

陈聿笑了声,“我没你想的那么有道德感,横刀夺爱这种事儿,我干得出来,并且不折手段。”

“最后,他会退出,”他的双眸与黑夜融为一体,定定地看着她,“你会是我的。”

听到这里,安弥心跳快得要命,分不清是什么缘由,她只知道,他成功激起了她的胜负欲,今天非跟他杠上了。

“我要就是死都不喜欢你,你又能怎么样?”

“我控制不了你的感情,”陈聿声音冷而紧劲,笃定道,“但我能让你的选择,只有我。”

最后三个字入耳,安弥心头重重一跳。

在她怔怔的目光中,他俯身,凑近。

“你要么永远恨我,要么永远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

另一层意思:必须爱我,不爱,爷拿一万种办法让你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先疯为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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