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馈赠”酒吧刚刚开始营业。

时涵拿着一块抹布擦拭吧台,穿着同款兔子装的女老板走过来问候:“小时,穿得习惯吗?”

他暂且停下手里的工作,“还好。”

老板是店里唯一一只女兔子,胸口挤出迷人的事业线。她将时涵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尤为满意地点头,“不错,很适合你,一会儿肯定会有很多帅哥找你要联系方式。”

时涵问:“我可以拒绝的吧?”

“可以,不过,为什么要拒绝呢?你有男朋友了?”

“……没。”

女老板缓缓勾起红唇,“诶,没有男朋友啊,那有喜欢的人吗?”

八卦似乎是女孩子的共性。

时涵抬起食指,摸了摸唇下的小痣,“没有。”

女老板顿时来了兴致,“那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几个?我这里的客人都是优质大帅哥哦。”

“……不用了。”他认识的优质帅哥,其实也不少。

“哎哟,你是不是相信姐姐的眼光啊?我们酒吧在圈子里名气很大的,经常光顾的都是高富帅哦,运气好的话,还能偶遇明星,比如那个最近超级红的骆星遥,我有他联系方式哦!”

时涵倒吸一口凉气,“姐,真不用!”

女老板很是遗憾,“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这样年纪的小孩子,都会喜欢骆星遥呢,他的新剧老火了。”

时涵心想,如果骆星遥不是他亲哥,他再稍微瞎个眼睛,没准儿真的会喜欢上这位人设完美的顶流小鲜肉。

“叮当——”

酒吧门从外面推开。

时涵条件反射地转身,头顶的兔耳朵俏皮地弹跳,“欢迎光临“馈赠”!”

两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他脸上的微笑稍微僵了僵。

女老板说这里的客人都是优质帅哥,他现在信了。

许照秋最先反应过来,惊喜地哇了一声,“小东西,怎么是你,你在这里上班?”

时涵盯着后面的杜山阑,心脏奇异地跳动了下。

站在四金影帝身旁,杜山阑身上的气场丝毫没有受到压制,还是一身惯常的黑色西服,不像来酒吧潇洒的人,像是刚开完会,灯光向他洒去,穿透略显凌乱的黑色刘海,沉入眼睛的海底。

他莫名感到紧张,偷偷掐住手指尖,“许老师,这是你朋友?”

“哦——”许照秋好像才记起身后有个人,往旁挪开两步,“忘记介绍了,杜山阑,我兄弟,应该都听过他的名字吧?”

老板娘小声惊呼,“不会是杜氏集团的那位吧?”

“是哦,不过不用紧张,他脾气很好的。”许照秋笑容满面地勾住杜山阑的肩膀,“是吧,山阑?”

杜山阑目光阴沉,“放开。”

“……”许照秋撇撇嘴,松开了他。

场面一时尴尬。

那道仿佛吃人的目光牢牢锁在时涵身上,时涵忐忑地眨眨眼睛,琥珀色瞳孔折射光彩,如兔子般无辜。

不同于朋友圈里故作撩拨姿态的照片,真人满满散发出少年才有的清纯味道,可双腿修直,臀部饱满,比照片里还要诱人数倍。

这不是是兔子,是只纯与欲完美结合的妖精。

老板娘熟练地打断尴尬对视,“难得杜先生过来玩,小时,快带两位去楼上!”

时涵松了口气,“两位,这边请。”

这身衣服穿起来凉飕飕的,很没安全感,底下必须配高跟鞋,走起路来发出清脆脚步声。

但他走得很稳,既然是来打工的,就得对得起到手的工钱。

带到座位后,他打开菜单,“两位想喝点什么?”

许照秋托着脸笑,活脱脱一位玩世不恭的浪**子,“小兔子,你想喝点什么,我请你。”

时涵微不可见地皱眉,“许老师,我在上班。”

“你不是给你哥哥当替演么,他一场给你开多少工资?”

“这个不一定,要看难度。”

“最高拿到过多少?”

“……八百。”

许照秋啧啧嘴巴,“骆老师那边的待遇一般般嘛,虽然我拍戏不用替身,不过行情还是知道的,要不然来跟我吧?”

又是这个问题。

时涵实在没搞懂这位影帝先生看上他哪里,不过圈内传闻,许照秋向来做事不着调,为了好玩也不是没可能。

他为难地说道:“许老师,先点单吧,你朋友还等着。”

杜山阑面色不太好。

许照秋这才打住,“这里的酒我都尝过了,山阑,你想喝什么?”

杜山阑靠在皮质的沙发里,修长的腿架起,酒吧靡调的灯光洒下,却将他变得更冷,更难以接近。

他将暗红的唇紧抿,似乎不打算说话。

时涵把菜单放到面前,“杜先生,需要推荐吗?”

说话时,他微微前倾,兔耳朵的影子落到菜单上。

杜山阑总算抬起金贵的手指,随意点向菜单某行,恰好按住兔耳朵的影子。

““白色山茶的馈赠”。”

话音刚落,许照秋幸灾乐祸地插嘴:“杜先生,你可真会点,白色山茶每日限量一杯,我刚看见已经在隔壁桌上了,是吧,小兔子?”

最后那句昵称,用了异常轻佻的语气。

时涵装作没听出来,轻笑道:“是每日限量一杯,不过杜先生想喝的话,我可以想想办法。”

杜山阑并不是非要喝那杯酒。

但兔子已经转身,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扫出俏皮弧线。

“山阑,山阑!”许照秋拿手掌在他眼前晃,“别看了,都走远了!”

杜山阑回过神来。

他居然失神了。

许照秋稀罕地打趣,“你也有看美人走神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呢。”他凑近些,压低声音,“怎么样,绝色吧?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骆星遥的弟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杜山阑一点也不惊喜。

两人成为朋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许照秋习惯了不被搭理,自顾自地陶醉,“完了,今晚做梦,真想梦到他。”

杜山阑嗓音冰冷,“你那么多男朋友,还不够你梦?”

“我哪来那么多男朋友了?都是情人,情人和男朋友是有本质区别的,你也是男人,难道你不觉得他身材很好么?”

杜山阑端起桌上的冰水,烦躁咽下。

他不是瞎子,也有正常审美,当然看得出身材好坏,他还知道那个人很软,尤其腰肢,抱在手里能让男人产生疯狂的冲动。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满肚子不痛快。

他将目光投向已经走远的小兔子,恰巧看到旁边卡座的人把时涵招过去。

音乐很吵,时涵不得不弯下腰去听清那人讲什么,那人趁机把手绕到屁.股后面,想捏兔子的小尾巴。

杜山阑猛地握紧水杯,却见时涵反应更快,轻轻一转,就避开了。

豆腐没吃到,那人悻悻收手,大庭广众之下,一次偷袭不成,只得放弃了。

时涵轻然抬眼,朝冷目注视的杜山阑眨了眨。

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杜山阑在看他。

他欢快地踩着小高跟下楼,找调酒师软磨硬泡好久,终于说服破例多做一杯限量特调。

“那位杜总看着挺不好惹的,他想喝,还是给吧,不过山茶花不给放了,省得别桌客人看见找我们麻烦,你跟他解释一下,那花只是装饰,口味一样的。”

时涵点头表示明白,趁调酒师不注意,偷偷顺走了一朵。

没有装饰的酒,终究差了点意思,他想让杜山阑喝到最完整的。

一杯白色山茶的馈赠,送到杜山阑面前。

时涵拢着嘴小声说:“求了调酒师好半天才破例做的,不要被其他客人发现了。”

许照秋酸溜溜,“小兔子,怎么没有我的?你是不是搞区别对待?”

时涵笑颜不改,“杜先生第一次来。”

言下之意,你来过那么多次,早都尝过了,让着点又怎么了。

许照秋却不准备放过他,“不行,我心里不平衡,你得给我补偿。”

时涵皱眉,“什么补偿?”

许照秋抬起眼睛打量周遭一圈,指着舞台说:“去给我唱首歌,怎么样?”

时涵为难。

穿成这样已经够社死了,要是再去舞台上露一波,不敢想象后果。

许照秋还在催促,用那张在荧屏上收获无数爱慕的英俊脸庞诱引,“那不然就坐下来陪我喝一杯,二选一。”

当着杜山阑的面陪许照秋喝酒,还是算了吧……

杜山阑终于开口了,“照秋,不要为难别人。”

“我也想要小兔子的特殊关照而已,怎么成为难了?”许照秋伤心地问,“为什么只对他好?我没他帅?”

那当然,在时涵的审美里,杜山阑是帅的标准答案。

时涵勾出一抹无奈的笑,“许老师当然很帅啊,我一直很喜欢看你演的电影,你之前帮过我两次,还没有正式感谢过,店里有规定,不能陪客人喝酒,我唱歌给你听吧。”

许照秋终于开心了,“给我唱首情歌吧。”

时涵迟疑了下,走到窗边,揭开钢琴的盖子,坐下来缓缓弹奏。

落地窗外繁星浪漫,晚风吹拂,琴音如银河之水流淌。

“你是落在我世界里的一束光,

向我奔来,

万物都生长……”

飘**在钢琴音符间的少年音色清澈柔和,杜山阑想起那杯酒的口感。

白色山茶的馈赠。

不知觉间,他的掌心冰冷颤抖,捏得酒杯几乎爆裂。

曲尽,满场掌声,有人轻慢地吹响口哨。

时涵不慌不忙地走回来,目光扫过暴怒中的某位先生,熟视无睹。

“许老师,那我去忙了。”

许照秋痴迷地点头,目光一动不动地追随兔子的背影。

直到完全走远,他才梦醒一般,一口干完桌上的酒,撂下杯子站起来。

“山阑,你自己待会儿,我去找小兔子商量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