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一场大梦。

时涵累得睡过去,睡得很不安稳,断断续续梦到全是小时候,有层层叠叠的人群后,杜山阑捂住他的嘴不让喊出声;种了石榴树的小院里,杜山阑把鹦鹉捉下来给他玩;还有暑气逼人的夏夜,他被杜山阑搂得活活热醒,想喊又不敢喊,最后委屈巴巴地继续睡了……

那时的记忆其实早模糊了,只记得哥哥说话很凶,但对他很好,喜欢抱他喜欢亲他,整天和他黏在一块。

十几年前的习惯,深深刻进二人的身体,比如抱在一起入睡,到现在都没变。

这一夜,他是被杜山阑的胸膛闷醒的。

花了好大功夫,时涵才把沾满黏腻汗液的肢体分开,一寸一寸挪出臂弯,滑到了床底下。

身子太酸了,一不留神纸片一样滑了下去,膝盖压上一堆衣物,他被金属的皮带扣子硌了一下,猝不及防嘶出声。

幸好**的人极致疯狂了一把,正在深度酣眠。

时涵随手抓起一件衬衫,也顾不上分辨是谁的,裹上后光着脚丫子离开了卧室。

凌晨四点钟,天还没有亮,阳台吹着冷风,刮来细碎雨沫,扑到脸上冰凉一片。

时涵抱紧胳膊,狠狠打了个冷颤。

这座城市没有所谓的秋天,夏收时,冬便蛮横地来了,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机会。

就像杜山阑,不给任何选择的机会,他们就这样了。

其实他可以反抗的,对付一个喝多的醉鬼,还不至于束手无策,可是,看到杜山阑那双眼睛,看到那双眼睛里不知压抑了多久的情欲,他好像着魔,心甘情愿臣服,沦为被发泄的猎物。

只是,**的疼,难以用言语形容。

冷风吹得两边太阳穴刺疼,他觉得已经足够清醒了,可只要闭上眼,就看到杜山阑幽暗深邃的双眸,除了眸子里的幽光,他什么都看不清,房间实在太黑了;也什么都够不到,双手被捏住按在头顶;腿倒是能动,但只能缠紧身上的人而已……结果除了哭喊,什么都做不到。

平时的杜山阑有多克制,到**就有多放肆。

归根结底,杜山阑这个男人,本质就是一只十足的危险动物。

就像兔子招惹雄狮,没被吃干抹净才是世上奇事。

越想,时涵越心情复杂。

身子越来越冷了,他拢紧衣领,悄无声息地返回卧室。

这时候看,房间里其实有淡淡微光,走近了,能隐约看清杜山阑熟睡的轮廓。

说起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杜山阑的睡颜,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蹑手蹑脚地爬回**,进入男人呼吸的范围,均匀,平静,残有几丝酒香。

好似感应到他的靠近,杜山阑长手一揽,重新把他搂进怀里。

鼻尖贴上坚实的胸膛,比之前更暖,散发极淡的体味。

真是令人眷念的怀抱,时涵记得,小时候他就喜欢极了被哥哥抱着睡。

可此刻,心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酸涩。

他在被子下握住杜山阑的手,感受着那只大手特有的温度,低低喃语:“哥哥,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杜山阑沉溺睡梦中,听不到,也无法答。

时涵小心仰头,够到冒着胡茬的下巴,轻轻吮上一吻。

胡茬微微地刺,是比以前更为成熟的触感。

还小的时候,杜山阑让他坐在腿上,青涩胡绒弄得他颈窝痒痒;

后来长大了,杜山阑把他压在身下,硬茬茬的下巴摩过胸腹,让他无言泪下。

无比狗血的巧合,也是无比牢固的缘分。

时涵合上眼轻叹。

他该走了。

- - -

晨间的阳光彻底唤醒这座城市时,杜山阑终于转醒。

他用手背盖住眼睛,昨夜梦中的场景如山洪倾泻卷啸而来。

比任何以往都要过火的春梦,体验感尤其真实,大约因为酒精发挥了功效。

他沉重吐出一口气。

过分压抑本能,灵魂就在梦里释放,梦里不存在控制,是内心欲望最真实的写照。

好比扒掉他西装革履的君子外皮,撇除标准和枷锁,剩下的只有兽性而已。

让时涵离开,果然是对的。

晨早有场重要会议,容不得在**耽搁,杜山阑压下泛涌的思绪,掀开被子起身。

这时他才发觉,浑身凉飕飕得彻底。

身下床单不同寻常地凌乱,这么一眼望去,看见好几滩可疑的**痕迹。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一夜春梦,不可能一点反应没有,只是,是否太多了点?

杜山阑眯起眼睛,仔细回忆昨夜的经历。

从酒吧出来,虽然头脑强行维持清醒,但身体已是走路打晃的状态,林琪把他送上车,在车上跟老陈聊了几句,然后呢?

他怎么下的车、怎么回的家、又是怎么睡的觉,完全没有印象了。

生平第一次,杜山阑把自己灌到断片。

失去记忆让人很没有安全感,他烦躁地掐了掐山根,翻身下床,余光不经意扫过,看到床头一叠齐整的衣物。

是他的衣服,昨天穿过那身,怎么整整齐齐叠放在这儿?

杜山阑再度眯眼。

凭他对自己的了解,就算喝到烂醉,也不至于疯到给自己叠衣服吧?

高低也是杜家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会叠衣服?

一瞬间,一丝细微的怪异感闪过脑海。

脑海记得的只有梦境的碎片,全是那只小兔子迷乱的神情……

杜山阑疲惫摇头,警告自己不要再想,然后大步迈入浴室,准备冲澡。

浴室有整面墙是镜子,镜中映出优秀挺拔的身形,坚实胸口有道清晰的抓痕。

杜山阑缓缓顿住,低头看自己的指甲,修剪得过分平整,不具备挠出这种程度伤口的威力。

怎么回事?

几秒呆滞,他抓过睡袍往身上一披,猛冲出浴室,往楼下赶去。

家里只有家政阿姨,正在客厅打扫灰尘。

“杜先生,您起来了,早餐准备好了……”

杜山阑完全听不到她讲话,几步冲到茶几边,指着上面摆放的半杯红酒:“这是你喝的?”

阿姨匆忙摆手:“不、不是,我怎么可能私自动您的东西?早上我过来就看到了,不是您喝的吗?”

杜山阑双眼前所未有地冷锐,“今早你来,家里还有没有别人?”

“没、没有别人啊……”

“确定没有?”

显然被他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到了,阿姨胆怯地捂着胸口,“是、是的,家里是丢东西了吗?”

杜山阑懒得理会,摆手示意她走。

他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少有的暴躁地冲回楼上,给时涵打电话。

脑中有了不好的猜测,其实细细回想,昨晚的梦境根本不同寻常,哪有那么真实的春梦?

那小鬼头知道他家密码,又被他狠狠气了一道,保不齐偷溜进来做什么事,然后撞上他喝醉……

顺理成章的猜测,让杜山阑心惊肉跳。

他必须最后确认。

然而,电话拨出去,手机铃音从卧室传来。

杜山阑浑身僵硬。

他遁着声音,缓缓走到了床边,最后从床头板与床垫的缝隙里,找到了不断震动的手机。

是时涵的,不用确认了。

他双手脱力,手机滑到地板上,发出闷响。

再度看向那张凌乱大床,他什么都明白了。

昨夜的极尽欢愉,一次又一次极致满足,通通是真的。

他把时涵给睡了,睡得彻底。

作者有话说:

谢谢SerenaG宝宝投喂的猫薄荷哟

明早再起来看下一章吧

我写太多废稿 准备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