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曲子按住肩头,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夏一跳见她脸色难看,忙问。
“又疼了。”
“又?一直在疼吗?”
“啊……是的。”
“你该早点告诉我啊。”夏一跳焦急。
“我一直想是不是心理作用,而且疼痛并不是持续的。”曲子像做错事一样说,“但现在越来越……就好像要撕裂一样。”
夏一跳说:“这么说,这趟还真是来对了。你那块胎记也许真的跟那幅壁画有关。”
说这番话的时候,两人站在一条公路上,他们是查了导航后,坐一辆大巴来到这里的,但是下车位置距离白色灯塔仍有一段距离,却已经没有车可以搭乘。
夏一跳聚足目力远眺,视线不断被错落的海崖以及林木截断,看看四下无车,他直接跳上空中,这下,悬崖边的那点白色就一览无余了。
夏一跳落回曲子身边,背对着她:“好久没带你飞了。”
“注意安全驾驶。”曲子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大脚一迈,夏一跳飞出公路围栏,在曲子本能地倒吸一口凉气后,二人已在十多米之外。夏一跳有意卖弄,几下凌空踏步后,干脆将双脚绷得笔直,右手做作地向前一伸,完全像飞一样射向海岸线。
徒步还要几小时的路程,在这样的移动方式面前,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
然而离得越近,二人越是感觉不对,那座白色的灯塔怎么……好像塌了?
夏一跳降落,放下曲子,一起茫然看着半身不遂的白塔,它就像是一个简陋的电影布景,唯有一个摇摇欲坠的表壳,里面和后面都是一片狼籍。海风再大一点,都未必能撑过今晚。
“是那个画师干的吗……”曲子感到心痛。
灯塔的残余并没有壁画,夏一跳伸长脖子去看悬崖下方,“塌掉的部分也许在下面,我们下去看看。”
他牵住曲子的手,曲子也变得轻盈无比,二人像是坐一部透明电梯,顷刻踏在了沙地上。
果不其然,崖下的沙滩上散落着大量碎砖,二人寻觅着跟壁画有关的部分。
曲子忽然叫起来:“阿跳,那是不是……”
夏一跳看到不远处的海水里沉着一大块断墙,正随着潮汐的冲刷微微晃动,他忙伸手一招,断墙“哗啦”升起,淌着水飞向他们。
“好厉害,你已经可以做到这种事啦!”曲子惊喜。
“咔!”断墙插在了他们面前,曲子吓得差点跌倒。
“抱歉抱歉。”夏一跳尴尬,本想耍帅,结果还是不够得心应手。不过现在至少不会一出力就引发地震,可说是极大的进步了。
两人一起看着壁画,它就像是《有生之年》上拍的一样,云山雾罩……等等!
画面上怎么多了一个人?
一个火红头发的少年,正紧咬牙关、面目狰狞地悬停在天空之中,浑身的火光将云朵都染红了。
“卓……卓热?”曲子认出了她的投喂对象。
“你认识他?”夏一跳大感意外。
“对,他怎么会在画里?”
夏一跳忍不住仔细打量那男孩,看着看着,他发现,卓热的额头正绽起青筋,扭曲的脸变得更加扭曲……
“这画是活的!”夏一跳大叫。
“呜……”画中传来低吼,卓热张大了嘴却咬紧了牙,这份魄力令断墙好似一个电视屏幕,而里面的演员正紧贴镜头,更不可思议的是,画的表面竟微微隆起。
卓热正拼尽全力要出来!夏一跳和曲子都看见,他那原本呈平面的手,逐渐崛起为立体,只是动作缓慢,举步维艰,显然有一股力量正在拼命镇压他。
曲子本能地抓住卓热的手:“阿跳,我们得救他出来!”
“啊?哦!”夏一跳也去抓那只手,仿佛齐心协力打捞一个被冻在冰湖下的溺水者。
然而,来自壁画的吸力却更强烈,二人使劲半天,都没能把卓热拉出太多。曲子的表情更痛苦了,这次连夏一跳都看见,她肩头的胎记正在闪烁,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
曲子的虚弱与夏一跳的分心,让卓热的身体又向下一陷,他们俩被拖着,贴在了壁画上。
……夏一跳惊恐地感到,他的身体正沉入画中,仿佛他本来是一座冰雕,现在开始化作平平的一滩!
“呜啊啊——”
夏一跳眼前一黑。
一种“穿过了什么”的鲜明感觉之后,他发现自己置身一个云雾缭绕的混沌空间,同时极速下坠,晕头转向间瞥见了那个叫卓热的男孩,他的身体不知为何正冒出火焰,令夏一跳想抓住他都无从下手。接着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曲子,连忙聚精会神地飞去,一把抱住了她。
高空之中,狂风呼啸,但夏一跳的心逐渐安定,他勉力调整着姿势,以尽量舒适的速度带着曲子降落。
而熊熊燃烧的卓热,则如风火轮一般打着转儿,坠往另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