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凶之地,无归客栈内。
一间普通的客房内摆放着一个模样普通的瓷瓶。
经过数个月的消磨,其中的意识逐渐被消化殆尽。
这便是那个困住李思安的诡异。
与其他诡异不同,这个诡异却是属于拥有本体,且拥有一些浅薄的自我意识。
不过从它口中,徐柯也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只得知它自从诞生之日起,便会根据本能来引诱他人进入它的范围之内将之猎杀。
而在宫殿大门设置阵法,将出入口改至它诡异境内的组织身份。
它也所知不多,大概只知道他们是一伙浑身散发浓浓鬼气的神秘存在。
倒像是一群由厉鬼恶鬼所组成的团体。
而它收集魂魄,也是与那家组织进行交易。
每隔一段时间双方就会互换资源,交易物也多为稀奇的异宝或是特别的魂魄。
徐柯见它也并不知道什么核心的机密,也拷问不出什么消息,便将已经消磨至放弃抵抗的它彻底打散。
化为最为精纯的阴气供地灵所吸收。
得益于此,地灵的状态也得以大大提升,不仅对大凶之地的操控更加细致入微。
最关键的是,搭配上获得原本的身体之后,魂魄归一。
原本运使起来限制多多的【地灵显化】再次迈上了一個台阶。
原本只能化出一名普通的枯瘦老人,威慑效果大于实际效果。
但如今这地灵显化持续的时间直接从几瞬时间提升到了半炷香的时间。
而且所化的形体无论是威势,还是真正的战斗力都上了一个大台阶。
【当前地灵形象为:吞日大魔(二品)】
三头六臂,口中吐火,面现忿怒相,体形比高山更高数倍,一步足以跨过大海汪洋。
虽然只有半炷香的时间,但徐柯有自信使用这地灵显化,直接毁灭掉一座县城的正规军队。
哪怕是之前临时拥有六境实力的唐嵩,在面对徐柯显化出来的地灵巨躯,也只能连连败退。
“可惜只能维持半炷香的时间。”
不过换个角度来想,仅仅只掌握一县之地,就能维持这地灵显化半炷香的时间。
若是未来势力范围逐渐扩大,再加上自己的实力再有突破。
岂不是就能让这地灵之躯成为徐柯真正的常备实力,而不是只能作为最后底牌的杀手锏存在。
“解决完这个诡异,接下来要会会另一位老朋友了。”
徐柯再次将意识投入另一间房间之内。
只见一脸颓废模样的唐嵩正在房间之中意欲求死。
但身入无归客栈,想死又哪里是这么简单。
因此当徐柯显露出气息让唐嵩感知之后。
精神经过一年苦熬,已经濒临崩溃的唐嵩第一个反应便是哀求徐柯放他出来。
只要徐柯愿意放了他,他愿意为徐柯马首是瞻,绝不会有任何二话,也绝不敢生起任何反叛之心。
但徐柯自然不可能信任这种奸猾歹毒的老妖。
若是真让他逃出生天,哪怕有大凶之地的规则限制,也说不准他会想出什么花招针对自己。
因此徐柯此来,为的便是他脑中潜藏的秘密。
“说吧,你们的组织名叫什么,有什么目的,里面都有什么成员。”
唐嵩犹豫片刻,在看到徐柯再次准备离去,要继续再关他几年再拷问的时候,唐嵩立马放弃了负隅顽抗的心思。
“我说!”
“我们的组织被称为‘阴司’,里面的成员大多都是妖鬼和邪术师,生者修【天邪图】,后面体内污染逐渐加深,便会逐渐转化为妖鬼之躯。”
唐嵩扒开衣袍,露出他布满紫黑色筋脉的身体。
“现在我只将这筋脉转化为七成,若是彻底完全转化,我便是披着人皮的妖鬼,不用再畏惧天地间不断恶化的污染。”
“到时候我不仅能拥有妖鬼的各种玄妙能力,修行的法门也会改为妖鬼所修的【万鬼录】。”
听完唐嵩的说法,徐柯也大概明白了他们组织的情况。
之前他便有所猜测,随着天地污染加重,理论上普通人的体质是越来越不适合修炼。
就比如最基本的吐纳天地灵气。
按照当前天地之间的气息比例,吐纳一整天之后,吸取的怨气和邪气都比所谓的灵气要多出十几倍。
而且据古籍所说,数百年前人们的寿命还能活到一百二十岁左右。
再早一些,寿命甚至还能更加延长。
但如今的普通人,就算没有各种意外,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往往也都会在六十岁左右寿终正寝。
而修行者的变化就更为明显。
以往修行是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之路’。
但如今大部分修行者已经没有了长生的可能,甚至连延长寿命都极为困难。
徐柯遇到的这些修行者,除了用邪法改换身体的,基本都只能活到六七十岁便走向了寿命尽头。
这些修行者就仿佛海边大潮退去,被留在沙坑之中的鱼虾。
凭借着坑内微量的水来勉强苟活。
指望着下一次大潮的来临将他们接回那个黄金盛世。
不过很显然,是否存在下一次黄金盛世还尚未可知。
其余修行者自然是各有各的选择。
像这所谓的‘阴司’组织,便将人体改造为更为适合当前世界的妖鬼之体。
生时为半妖半鬼,死后也能化为纯粹的鬼类,甚至连修为和实力也能不退反进。
就是不知道其他组织或宗门采取什么办法在这真正的末法世界坚持下去。
“那你们的成员和总坛在哪里。”
唐嵩犹豫了一下,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这才说道:
“虽然组织之中有禁令……唉,我们阴司的首领自称为‘城隍’,乃是……”
说到一半,唐嵩突然躺倒在地拼命打滚起来。
口中爆发出瘆人的哀嚎惨叫。
徐柯还在震惊之中,只见唐嵩浑身冒出碧绿色的鬼火。
由内而外的将唐嵩整个人烧了起来。
徐柯急忙尝试用水浇灭他身上的火。却发现唐嵩身上的火焰遇到水反而烧的更旺。
而且那火焰也极为诡异,感受不到半分炙热,反而是冷的刺骨。
不消片刻,唐嵩便被火焰彻底烧化,只留下了客栈地面上一道无论如何都抹消不了的影子。
让其他邪物试探性的摸了摸那影子,却是隐隐约约能从中听到凄厉的惨叫,似乎蕴含着唐嵩的恐惧和痛苦所化。
“好歹毒的手段,一旦背叛说出秘密,便会被这鬼火烧至魂飞魄散,甚至要残留下其痛苦所化的影子,让其意识永受折磨。”
徐柯原以为唐嵩就算不是他们组织的头目,起码也能是个高层人员。
但看如今的模样,唐嵩在组织里面大概率也只是一名普通成员。
所以才会被下了这灭口的禁制,避免真正的核心情报外泄。
不过就算如此,从唐嵩口中得到的情报也已经让徐柯十分满意。
起码知道了对方组织的名称和特点,总好多一头雾水的闷头乱撞。
…………
数日后,数辆运送囚犯的囚车停在了天湖县外。
押送囚车的士卒将令牌和文书都交给守城官兵来验证身份。
确认了身份之后,这批囚车才缓缓运进城中。
一路之上引得无数百姓围观议论。
“这是犯了什么罪,怎么还特意从城外运到城里?这么多人守着,难不成是把他们插上翅膀飞了?”
“你懂什么,这叫传示天下。”一名显然有些学问的老者说道:
“一般这种人都是犯了谋逆造反的大罪,所以才要在被州郡官长抓到之后,用重刑镣铐押着到各个州县用以警示。”
“最后再送到京城千刀万剐,还要曝尸七日,让其亡魂再难作祟,最后再传首九边,才算是到此为止。”
反贼?
众人闻言都不禁提起了兴致,好奇的打量着那几辆囚车上的男子。
却发现并不像自己想象中豪气干云的魁梧壮汉,反而都是一模一样的又黑又瘦,身形枯干。
倒像是一群饭都吃不饱的活骷髅。
“是不是搞错了,这群人能去造反?怕是随便连个村子都打不下来吧。”
众人可还记得那些被朝廷封禁的禁书里面,提及那些敢于造反的好汉可都是力能举鼎的豪杰。
用上百斤的兵刃,冲锋陷阵所向睥睨。
“你不要命了!?什么都敢胡说。”
一名显然是从外地而来的商人看到几人这么大大咧咧的交谈,吓得是亡魂皆冒。
急忙让几人赶紧闭嘴,免得有好事之人赶去举报,把他们这些听了‘逆言’的人也拉去发配到边关。
随即这才把几人拉到一边,确认没人偷听之后才低声告诫他们。
“这是外面闹得很凶的‘一心军’。”
“一旦和他们有牵连,那立时就是夷灭三族,无一人能活!”
众人闻言都是骇然无比,对自己刚刚称反贼为‘好汉’的言论后怕不已。
其中一人急忙上前道谢:
“多谢这位大哥指点,要不然我们惹了官司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日后小心一些就行,须知隔墙有耳,看起来身边没人,说不准暗地里就有什么人正在偷听……”
那商人左右打量了一番,小心翼翼的告诫了几人一番。
随后便不再多言,直接扭头离开了此处。
弄得一直在听几人交谈的徐柯也好像是听故事听了个半截,心痒难耐。
“把人好奇心勾起来就走……”
得益于天湖县良好的治安情况,再加上及时接续了朱楼遗留下来的诸多德政,尚未来得及翻脸收割。
使得天湖县的民生情况一直较好,因此在这种乱世也称得上是世外桃源,并不知道如今的天下已经是乱成了一锅浆糊。
想要探听一些外面的消息,还要徐柯亲力亲为,从这些外来的消息灵通之人口中偷听。
本来徐柯就对这伙莫名入城搞展览的押运囚队颇感兴趣。
结果又听到了个新词‘一心军’,便更感好奇。
不过那商人的确没让徐柯继续失望。
在离开人群之后,径直前往了一家看似普普通通的货栈,看似是在兜售自己的货物。
但两人交谈的内容却是驴唇对不上马嘴,一个说东,一个说西。
让徐柯听来倒更像是在接头对暗号。
等两人对完暗号,那货栈掌柜便将商人带入了内屋,并且派伙计到外面盯着,避免有人隔墙偷听二人谈话。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偷听他们谈话的是这片土地本身。
“怎么样,上面有什么吩咐,什么时候动手营救被抓的兄弟?”
货栈老板一进屋,便顿时焦急万分的询问起来。
而伪装成商人的男子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行,上面觉得咱们在天湖县的势力太弱,强行救人根本没有胜算。”
“但一旦进入其他官府势力更强的州县,咱们就更没有出手救人的机会了。”
那货栈老板闻言也忍不住诉起苦来:
“这天湖县实在不适合咱们一心军发展势力,百姓不愁吃喝,没有战乱,最多就是些不痛不痒的诡异邪物。”
“我算了算,这天湖县除去病死和老死的,一个月内因为人祸而死的人超不过二十个。”
“两个月下来,一共才发展了区区十几个人,根本对付不了那些押送的官军。”
两人商讨片刻,还是觉得这押运囚车的队伍停留在天湖县之时,已经是莫大的良机。
之前天湖县的动乱瞒不过有心人,虽然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如今的天湖县立场到底在何处。
但驻守在天湖县的官军实力已经空前虚弱,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
若是不抓紧这个机会救人,这囚车下一站便是直奔东江府而去。
等到了府一级,负责看守的官兵就远远不可同日而语。
“我去联系附近几个县的兄弟,咱们约定好明晚就动手。”
“好,动作一定要快,他们后天一早便会继续出发赶路,绝不能拖沓拖延!”
他们在这群押送的官军之中并没有暗探,因此根本无从得知他们押运的路线。
所以只能选择在城中动手,否则一旦等他们出了城,官道错综复杂,谁也说不好他们到底走哪条路。
“噢?有热闹看了?”
徐柯不禁起了好奇心,准备好好看这一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