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
JOJO二胎,刚生完孩子没几天。
江曼带着吴应凡去探望。
她一胎生的儿子,羡慕江曼儿女双全,非要生二胎。
好在老天遂了她的心愿,让她二胎是个女孩。
“来来来,未来婆婆给取个名字?”JOJO抱着奶香的团子送到江曼面前。
混血儿小时候会更可爱一些,圆圆的脑袋,大大的眼睛。
尤其是那睫毛,又长又卷翘。
江曼刚抱住小家伙,小家伙便对她咧嘴笑,瞬间把她的心都融化了。
“什么情况?一胎还是干妈,二胎怎么就成婆婆了?”
“嘿嘿,我提前定好了哈,辛德瑞拉以后要嫁给阳阳!”
“……”江曼给了她一记白眼:“你说晚了,娃娃亲已经被三嫂定去了。”
“啥?陈安娜她不讲武德啊!”JOJO急得就要把护额扯掉,下地飞去港城找陈安娜干架。
“她女儿比阳阳大,阳阳他肯定不喜欢老女人。”
“怎么就老女人了啊,也就大了几个月啊。”
“我不管,我家的是小娇妻!咱们是好姐妹,你就不能开个后门啊?”
“等孩子长大自己选择吧,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呢。”
江曼翻了个白眼,继续逗辛德瑞拉。
这时,她兜里的手机响了。
“来来来,让凡舅舅抱一抱。”
吴应凡很麻利地把孩子接过来。
他啊,至今单身,但是带娃经历已有四年。
以后哪个姑娘嫁给他,那真是好命!
“喂?”江曼走出房间,来到走廊尽头安静的角落。
电话是陆映雪打来的。
这孩子在科研所五年,是所里最有成就的那个。
“小婶婶,我去南极的审批已经下来了,下周二就走。”
“走得这么急吗?”江曼皱了皱眉。
“嗯。”陆映雪轻声点头。
这些年她和胡先允陆陆续续有联系过。
南极那边信号不好,再加上气候恶劣。
经常她发了消息,好几天后胡先允才回复。
而这一次,她发的消息,他一个多月没回。
去南极是她很早就决定好的,只不过审批时间漫长,等了好几个月。
“既然决定好了,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吧!到了那边,记得来信。”
“会的。”陆映雪应声。
挂断电话后,她伫立在实验室门外,看着玻璃舱,发呆了许久。
犹记得五年前和胡先允初遇的画面,那时候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他在网上一聊就是五年。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她觉得自己和胡先允也是这样,隔着大半个地球的距离。
太远,太远了……
好像一切都因为距离变得慢起来。
不像普通恋人那样恋爱飞速,快速进入热恋期。
她和胡先允整整聊了三年,才得到他在手机上对她的第一次表白。
她现在不想这么慢了。
如果他的归宿注定是世界的最南端,那她愿意跋山涉水去追寻。
……
砰——
砰砰砰——
窗外万家灯火,到处都是放烟花的声音。
入夜后,陆家老宅灯红通明,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把酒言欢。
“来来来,亲家坐主位!”
陆老夫人亲自邀请,让King坐在明镜高堂的正中央。
King推搡着:“老夫人,还是您请吧。您是长辈。”
院子里,小孩子们在打雪仗。
江曼手里捧着一个暖水袋,看了一眼堂屋里。
“你说怎么回事?这两人现在好的不行。”
“好像阳阳和月月出生后,他们的关系莫名就好了。”陆行舟眯起眼睛,回想起四年前江曼生产的那天。
“对了,兰姨和汉斯马上就到。”
顿了顿,他忽然忍俊不禁:“姑姑今年有惊喜给咱们。”
“什么惊喜?”江曼抬眉,顿时八卦的不行。
陆行舟还没开口,从院外便传来一阵高亢的声音。
“来来来,派几个年轻人来搬东西!好多东西呢!”
“来了来了~”陆振东带着好几名佣人跑了出去。
陆行舟揽上江曼的肩膀:“你看。”
江曼扭头,便看到两个暴发户打扮的人走进来。
女的一身白貂,男的一身黑貂。
女的脖子上、手上,到处都是金灿灿的首饰。
“什么情况?”江曼忍俊不禁:“姑姑找对象了?”
“可不是,梅香园的老板,他老同学,追了几十年,总算抱得美人归。”
“我去!厉害啊。”江曼忍不住惊呼。
原来,真的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还不止呢,姑姑她现在和兰姨关系非常好,跟岳父也有说有笑。”
江曼正怀疑陆行舟说话的真假性。
便见陆雪梅迈着大步走进堂屋:“热死了热死了。”
她把外套一脱,递给佣人,走到King面前。
“你不是说那什么L庄园的酒,有钱都买不到吗?老刘他搞到了!”
“是吗?”King反应淡淡的。
陆雪梅却神采奕奕:“待会你好好尝一尝,毕竟你这么高的身份,人家庄园主都不把酒卖给你,肯定是因为你的臭脾气,我就说嘛,做人有时候还得低调,不像我家老刘,谦虚得很。”
“是,你说的都对。”King笑着点头。
老刘尴尬地拽陆雪梅,让她少说两句。
谁知陆雪梅不避讳,抱着老刘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哎哟我的天,真的没眼看。”老夫人赶紧闭上眼睛。
都快五十岁的人,怎么还这么腻歪?
“来了来了,兰香夫人和汉斯先生来了!”
随着管家一声通报,陆雪梅这才有所收敛。
等兰香夫人进门,她立马热情地去迎接。
看到她们又像昔日那般友好,江曼一时间有些心堵。
兜兜转转,到头来,只有她老爹成了孤家寡人。
她以前曾问过好多次他为什么不再找个伴。
以前他总不回答,但前一阵他说:“因为怕找的那个人不能像我一样爱你,后来你长大了,我的人生也慢慢习惯了只有女儿没有妻子的生活,所以就更不想找了。”
“怎么眼睛这么红?”陆行舟一偏头,便看到江曼眼角发红。
“没什么。”江曼摇了摇头,朝那边打雪仗的孩子们喊了一声:“别玩了,都进屋,吃年夜饭!”
“来了来了!”陆湛和温睿像赶鸭子似的赶几个孩子。
阳阳、月月,还有陆湛和温睿的三胞胎。
五个孩子像脱缰的野马,一窝蜂往堂屋里冲。
“走吧?”江曼偏头,把暖水袋放到另外一只手,空出来的手主动探进陆行舟的大手里。
大手牵小手,四目相对。
陆行舟宠溺地朝她笑了笑。
他们还要这样继续走下去,很久,很久……
……
堂屋里,壁炉烧得很旺。
一大家子人沉浸在辞旧迎新热闹的氛围里。
有人开心到忘形,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有人则想起了陈年旧事,自饮自斟。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们还能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陆雪梅站起来,手拿杯子,摇摇晃晃。
老刘怕他摔跤,在旁边虚扶着她。
她嘿嘿笑着,很明显喝得有点多。
“来,李金,香玲,咱们三个干一个吧?”
陆雪梅扯着嗓子,说着说着,就嚷嚷了起来:“这一杯就叫言和酒吧,喝完这杯酒,以后过去的事,统统都翻篇!”
“好!”兰香夫人很激动,泪眼婆娑,双手抱着酒杯站起身。
这些年她心里一直有道坎过不去,今天陆雪梅说言和,算是彻底解开了她的心结。
“你呢李金?不给面子?还是说,你还要跟陆家对着干?”
陆雪梅推开老刘,一摇三晃朝King走去。
手搭在King的肩膀上:“嗯?”
“喝。”King勉强地笑了笑。
他这都是为了曼曼,才肯原谅陆家,喝这杯言和酒。
砰——
当三个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时,堂屋里响起了一阵掌声。
……
中途,兰香夫人去洗手间。
King在院子里抽烟,抽着抽着,便瞥见了站在洗手台前悄悄抹眼泪的某人。
“哭什么?”他夹着烟,大步走过去。
兰香夫人吓一跳,回头一看是King,这才赶紧拿纸巾把眼泪擦干净。
“喜极而泣。”
“怎么不和曼曼相认?结婚那天,我给过你机会。”King淡淡道,声音没什么温度。
兰香夫人勾起嘴角笑了笑:“我不配做她的母亲,当年虽说不是我亲手抛弃了她,但其实我也有责任,我那么轻信了我妈说的话,事后也没再去仔细调查。”
“告诉了曼曼,她只会多恨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她外婆。”
兰香夫人红了眼睛,瞥了一眼堂屋那边热闹的氛围。
“现在这样挺好。”
顿了顿,她抬眉看King:“那你人,怎么不跟曼曼相认?难道甘愿做她一辈子的养父?你不想让她知道,你是她的亲生父亲?”
“认与不认,有什么区别?她是我养了二十年的女儿。”King把烟头掐灭,摁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时机到的话,我自会跟她相认,但不是现在。”
“那要到什么时候?”兰香夫人紧张地攥紧自己的衣角。
King负手,抬头看了一眼院外的天空,烟花燃放,万家灯火。
“等King集团真正交到她手里的那一刻吧。”
说着说着,他嘴角不禁上扬。
“说真的,还真想早点退休了。”
“外公,陪我们去放鞭炮好不好呀?”
两人正说着话,陆欣月小朋友手里拎了一个篮子跑了过来。
King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垂眸一看篮子里,居然全是鞭炮。
“好好好,外公陪你玩。”
说着,牵起月月的小手。
“外婆,我们也去吧?”
这时,阳阳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主动牵起了兰香夫人的手。
兰香夫人吓了一跳。
被这一声‘外婆’给惊到了。
阳阳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似人畜无害。
“妈咪说的,得喊您外婆,喊汉斯外公,她说早把你当亲生母亲了。”
原来如此。
兰香夫人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平复片刻后,笑道:“走,外婆陪你去放鞭炮!”
待他们都走后,从走廊另一处走出来两抹身影,两人手牵着手。
陆行舟不禁用力一攥,瞥视了一眼身旁的人儿:“真的不打算相认?”
江曼咬着唇瓣,一双眼眸深邃,古井无波。
她看着不远处,陆湛和陆振东又开始捣鼓烟花。
温睿带着孩子们在堆雪人。
她笑了笑:“认与不认,没什么区别。”
因为她心里知道,她的父母还活着。
养了她二十年的养父,居然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那你,恨你外婆吗?”陆行舟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衣兜里。
“当然恨啊。”江曼抬了抬眉,但却一脸的放松:“要没她,我就不会被遗弃。”
“不过呢,说到底还是你们陆家的锅。陆行舟,你得用一辈子来偿还!”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陆行舟深情道。
江曼瞬间释怀,耸了耸肩:“走吧?堆雪人去?陪孩子们玩一玩?”
“走。”
……
“外公,你来放,我怕。”月月捂着耳朵躲到旁边。
霹雳啦啦,爆竹响起。
“外婆,这个雪球给你。”阳阳抱来一个大雪球。
“陆欣阳,你不讲武德,那是我滚的雪球啊。”陆湛嚷嚷起来。
“湛哥,你再堆一个嘛。”
温睿忍俊不禁,捂嘴笑:“你们三个,去跟你们小叔叔、小姑姑玩去。”
“小叔叔~”
“小姑姑~”
“哈哈。”江曼见状,心情非常好。
占了辈分的便宜,阳阳和月月小小年纪就当了长辈呀。
“来来来,叔公和婶婆陪你们堆!咱们堆个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