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暗夜留香,明月公子唯有苦笑,狂刀却追问不止,明月公子只好叹道:“且不说我当着暗夜留香的面儿放走了她的杀父仇人南郭狂生,这本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我偏偏却不得不为之。即便香妹勉强原谅了我,她师兄神秘剑客会原谅我么?”
狂刀一怔,叹道:“哦!对呀,还有他,我竟然忘了他!此事的确棘手,且不说如今明月兄弟的武功法术远胜过神秘剑客,自然是无所畏惧他了。但要是有他从中作梗,你与暗夜留香万难团聚的。要么你与神秘剑客和解,要么你和他之间还得有一战。”
明月公子苦笑道:“和解几乎不可能了,再战?拉到吧,我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他,对香妹也是如此,再也不见的好。”
狂刀皱眉道:“明月兄弟,我且问你,你当真就对暗夜留香没有一丁点儿的情意了么?”
明月公子怅然叹道:“若说没有,那是骗人的鬼话,但是有又如何?我寻到了她或者香妹寻到了我,又当如何?哎!往事不可追,旧情不可燃,随她去吧。”
狂刀正色道:“明月兄弟,不是为兄说你,我为暗夜留香姑娘鸣不平。你分明是在喜新厌旧,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只见新人笑,哪闻得旧人哭。”
明月公子打断狂刀道:“狂兄误会了,明月不是那种人。”
狂刀叹道:“你我兄弟之间,还须有什么隐瞒,何止红袖看出来了,就我这个直爽的粗豪汉子,也看的清清楚楚。不错,凤采铃国色天香,简直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确比暗夜留香美多了,我也没说人家不好,与明月兄弟堪称一对儿璧人。但明月兄弟的所作所为,一丝儿也不念及暗夜留香的好处,还说此生此世再不要见她。哎,令愚兄听了好不寒心,果然是兄弟负心薄幸了。”
明月公子只觉得脸上发烧,喃喃的道:“狂兄教训的是,此事终归是明月的错,但又叫我如何面对香妹呢?我知道她在泰山碧霞宫,与我那两个宝贝师妹兰蝶舞和彩环儿一同随着碧霞元君修炼。莫不成我入关之后,还要和教主心哥甚至带着凤采铃上一趟泰山么?要是她念及旧情还好些,若是不念旧情,相见倒不如不见。”
狂刀见说不动他,只好叹了口气道:“哎,既然兄弟不肯听我的话,我也无法,总之是你自己的事情,愚兄也不好再劝,希望你好自为之。兄弟还有相熟的人,要我去捎话的么?”
明月公子道:“还有仙都洞天和玉京洞天的各位祖师师叔师伯们,同样也是狂兄的祖师师伯,直等到狂兄有暇去拜望他们时候,就说我来年也不在这雪国了,很可能要随着教主心哥南下,往南疆去了,以后或许很少有机会到江南了,狂兄若是见着他们,千万要替我问好。”
狂刀点点头道:“嗯!这个理所应当,你虽身在魔教,但还算是道教传人,他们也一定常惦念着你的。”
明月公子叹息道:“好,就这些,如此多谢狂兄,其他人我也再无挂碍。”
狂刀呵呵笑道:“瞧兄弟说的,倒似是托付后事似的,何必如此叹气呢?”
明月公子笑道:“狂兄有所不知,过完年后,开春时节,我就要随着教主心哥赶赴北冥九幽平乱了,安抚和平息北冥九幽的叛将,此去甚是凶险,故此不得不多多烦劳狂兄给我捎信儿了。”
狂刀点点头道:“几次听教主说北冥九幽动荡,要去安抚,嗨!怎地不详细与我说之,我也去帮忙,但凡用的着我的地方,我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明月公子摇头笑道:“多谢狂兄这番美意,教主也曾与我说过,让我别告诉狂兄,也不必劳动狂兄的大驾。此乃我们魔教教中之事,狂兄也不便插手。狂兄的心意我们领了。”
狂刀只有苦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去相帮了,只等过了年,随着慕容红袖回转江南去。”
明月公子叮嘱完狂刀,又说了会儿闲话,作别而去,眼见着年关日近,须苦心修炼武功法术才是,诚如与对狂刀所说,此去北冥九幽凶险之极,十殿阎君反了大半,却又各个棘手,如神君秦广、帝君楚怀,武功法术都不弱,自己要是再不苦练,不用说天南的南疆了,就连寒冰谷都未必能活着回来。
这日到了腊月廿三日,魔教教主冷无心一大早就起来,洗漱已毕,换好衣衫,提酒携肉的要去冰封村看望杂货铺的老王掌柜的。
当然,时近年节,除了老王掌柜和晶晶,还有冰封村素来与冷无心交厚的猎户们,花伯春、赵子月、孙胜等人,冷无心按着惯例,每年年前年后,总会来拜望的。
今年也不例外,但对心哥来说,今年与往年并不一样。
因为过了年,开春时节,要与明月等人赶赴北冥九幽平乱,之后就彻底的离开了北冥,离开了雪国,不再是什么魔教教主了,而要去南疆追寻自己的心上人。
每个人都有追寻自己爱情的权利,甚至可以说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冷无心也是一样。
在他眼里,早已淡泊了名利,尤其是经过这三年的日思夜想,光华早已内敛,什么天下第一,什么魔教教主,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不要,为了方舞情,他的确什么都可以放弃。
然而,放弃的过程一定是痛苦的,尤其是要离开这些可爱的人们。
冷无心提着酒、提着肉,看似兴冲冲的来拜访村民们,看望王老伯,但实际上,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伤感。今年也就是今年了,待到来年时,这些可爱的村民们,都只是美好的回忆罢了。
冷无心没有叫明月随着自己一起来,更没有叫凤采铃,他不想打扰他们练功,因为这短短的半月有余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朔风,飞雪,天地严寒。
冷无心独自一人出了寒冰谷,也不骑马,更不驾雪橇,迎着漫天的风雪,步行往冰封村的山路上。
等他到了冰封村里,天已过了巳时,但白茫茫的一片,又有谁看的准天时,断的出时间。
冷无心径直来到老王掌柜的杂货铺,轻叩房门,叫道:“王老伯?在么?”
老王掌柜的正与小孙女晶晶围坐在火炉边上烤火,炉子里还放了两个红薯,晶晶早就闻到了浓浓的烤红薯的香气,只是爷爷总说还没有熟,要再等一等。
这时忽听门外有人敲门,老王掌柜的毕竟上了年岁,耳朵眼睛都不好使了,晶晶却听得分明,喜道:“爷爷!是心哥来了。”
老王掌柜的也是欢喜,笑道:“是么?爷爷去开门,晶晶去取个茶碗来,还有柜上茴香豆、瓜子儿也都挑些儿来。”
说罢老王掌柜的忙站起身来,给冷无心开门,外面风雪漫天,门吱呀一开,冷风飞雪吹了进来,但老王掌柜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因为心哥儿来了。
老王掌柜见心哥儿提来好些酒食,帮把冷无心让进屋里,笑道:“哎!让你冒这么大风雪来看我,不是和明月小兄弟说了吗?我这里什么都有,还用专门来送酒肉。即便没有,村头你周嫂那里也有的,哪里能把我们爷俩儿饿着了。”
冷无心笑道:“不值什么,也让老伯尝尝我们寒冰门里酿造的好酒,呵呵,近来忙里忙外的,许久没来看望老伯和晶晶,甚是想念。”
晶晶早已捧来茶盘儿,端到冷无心面前,嘻嘻笑道:“心哥,来尝尝茴香豆和爷爷腌制的酱菜,很好吃呢。”
冷无心笑道:“好,晶晶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王老伯给心哥倒了碗茶,又把酒烫在炉上了,邀心哥也围炉而坐,吩咐晶晶道:“晶晶,看红薯熟了没有,给你心哥也一个,晶晶一个。”
晶晶闻了闻红薯的香气,笑道:“爷爷呀,红薯香喷喷的,都有些烤焦了,应该是熟了吧?”
晶晶要去用铁夹夹出来,冷无心忙道:“晶晶,我来吧,小心烫着。”
喷香的烤红薯,冷无心许久没有尝过了,单闻到这股子香味,就忍不住馋涎欲滴,但看到红薯只有两个,有些迟疑了。
晶晶把她自己的红薯让给爷爷,道:“爷爷吃,晶晶不吃了。”
冷无心笑道:“晶晶真懂事,来,你吃这个,爷爷吃那个。”
老王掌柜的呵呵笑道:“呵呵,区区一个红薯而已,你们都不用谦让,先吃吧,我再烤几个来,若心哥尝着好吃,回去时候多包上几个,不值什么。”
冷无心和晶晶这才放心的剥了皮吃起来,冷无心连连点头,赞叹道:“很久没有吃到烤红薯了,滋味真的不错,呵呵。”
老王掌柜的笑了笑,忽地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道:“心哥儿,前日里村里来了两个陌生人,我险些忘了与你说。”
冷无心一怔,忙道:“王老伯,你可曾看出他们是哪里来的,什么样的两个陌生人?”
老王掌柜的道:“哎呀,这个不好说,看那装束也是我们雪国的,只是鹿皮貂皮的太华贵了些,显然不是寻常的猎户,如今就住在周嫂的店里,整日价喝酒吃肉,散漫使钱,什么都要好的,把周嫂忙的个不亦乐乎,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冷无心点点头道:“哦!我知道了,待会儿去周嫂哪里买几个菜来,到时候打听打听,嘿嘿,且休要管他们,王老伯,我们也先喝酒。”
老王掌柜的微微一笑,捧出酒碗来,围在火炉边上,吃着烫好了的酒,又热起冷无心提来的酒食,其乐融融的吃的好不快活。
冷无心暗叹在这宁静的山村里,享受着闲暇的时候,也是人生一件快意事,只可惜这闲暇美好的时光却总被某些人扰了兴致。
冷无心猜测这住在周嫂小酒店里的两个散漫使钱的陌生客人,听王老伯描述的样子,既然装束与雪国人一样,却偏偏穿的华贵些儿,不似寻常的猎户,很可能就是北冥九幽派来的探子。
想到这里,冷无心坐不住了,对老王掌柜的道:“王老伯,我去周嫂哪里要些儿好菜,再打听打听那两人的下落,去去就回。”
老王掌柜的也不拦着,点点头笑道:“嗯,有劳你了,你只管办正事要紧,我们什么时候吃喝,都无所谓的。”
冷无心微微一笑,披上貂裘,出了杂货铺的门,往村头周嫂的小店来。
远远的就瞧见周嫂小店里的烟囱炊烟不断,门口也是热气冒出来,显然是做什么好吃的。
冷无心踱步过来,见着周嫂正忙里忙外的,压低声音道:“周嫂,我来了。”
周嫂回头见是心哥儿来了,正要笑着寒暄,却见冷无心神情甚是神秘,摆手叫她不要高声儿说话。
周嫂知道心哥儿有要紧的事,忙悄声道:“心哥儿,有什么事?要大嫂帮忙吗?”
冷无心低声道:“大嫂,听说近来你这里来了两个陌生人,就住店里的楼上么?”
周嫂赶忙点点头,小声道:“不是在楼上,是在后面的小院里,这不,我还又给他们造饭哩。怎么?心哥怀疑他们不是远道儿来的客人,是歹人么?”
冷无心微微一笑道:“嗯,既然在后院里,那就是瓮中捉鳖了,我去瞧瞧去。还有,周嫂,我和老王掌柜的还有晶晶一起吃饭,要些儿好酒好菜,只管拿手的做来。他们两个人的暂且放一放,我给大嫂多送些金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