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明月公子恍恍惚惚觉得地动山摇一般,立即从梦中惊醒,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赫然见狂刀居然起的比他还早,正拉着席子想方设法的弄醒明月。
明月公子苦笑道:“狂兄,小弟已经醒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山崩地裂了。”
狂刀笑道:“明月兄酒量也不过如此吧,还没有我喝的多,迟迟的不起。”
明月公子叹道:“你昨晚一回来倒头就睡,你可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的,四更和五更我才睡了两个更次!有什么要紧事,巴巴的摇我起来,有你这么折磨人的么?”
狂刀一本正经的道:“你答应好了的,今早要带我去寻慕容红袖,是不是酒醉之后就混忘了?”
明月公子披衣而起,长长的伸个懒腰,苦笑道:“狂兄之事,我怎敢忘?只是须等我练过玄门心法,应付完了天涯老人家,才能与你同去的。”
狂刀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才早早叫起你来快去练功啊,我去准备马匹,等你快来。”
明月公子喃喃的道:“不吃饭了么?你的安排里好像没有早饭啊,早饭什么时候吃呀?”
狂刀道:“吃什么早饭,我有空吃,你没空就算了,路上给你带几个馅饼就是。”
明月公子听得直皱眉头,只好在狂刀的催促下洗漱已毕,忽然灵光一闪,笑道:“等我练完功后,我们不是先要去灵泉山下的张员外宅院里先寻一番红袖么?早饭就他那里吃了,嘿嘿,不吃白不吃。我练功去了,等我啊。”
说罢明月公子一溜烟的下山往紫芝坞去了,狂刀叫道:“芙蓉峡等你!快些啊。”
紫芝坞,天涯老人还如往常一样,早早就负手而立,等着明月的到来,此刻,他依然如原来一样沐浴在晨光里的老人,沉静而又安详,似乎丝毫都没有昨夜那一番对空谷长叹,心驰远方的眼神,寂寥而又萧索神情了。
明月公子暗暗感叹,天涯老人就是天涯老人,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老人家一般的宠辱不惊,神情这么快就淡然了,这显然是比高深的武学还要难学的定力,非一朝一夕之功所能奏效。
明月公子只有盘膝而坐,认真静听老人讲解玄门心法的第三幅图,默运内息按着经脉方位流转,心无二用,也无暗夜留香、兰蝶舞和彩环儿师妹打扰,心中默记,练起来格外的快。
狂刀也不闲着,匆匆的吃罢早饭,又回洞天来精心的打扮一番,新换了一套绣着龙腾的白衫,金丝滚边,在铜镜前照了又照,明月公子在时,他不好意思如此照镜子,只有明月时不时的铜镜前随意瞥上两眼,今日倒好,趁着明月公子练功,狠狠的照了一番,英气逼人恨不能把铜镜都照碎了方才快意。
狂刀一边整理着衣冠,一边喃喃的念道:“百花巷、听雨楼,歌漱玉、舞红袖,嘿嘿。”
毕竟花街柳巷,他从来都没有去过,在狂刀的心目中,烟花地、英雄冢,真英雄真豪杰才不屑于上那地方呢,消磨意志,堕落红粉裙钗,岂不闻纯阳祖师吕洞宾说的好:“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催君骨髓枯。”
但是为了见红袖,狂刀早已把这些个成见抛到九霄云外了,连百花巷、听雨楼念叨着都令人悠然神往。
狂刀果然给明月公子备好几个馅饼,用纸包好,牵出白马和青骢马来,在芙蓉峡好一阵等,只觉得漏壶滴泪一样的慢,日晷也像死驴拉磨一般的就是不转。
好容易等着明月公子迤迤然悠悠晃晃的走来,狂刀忙叫道:“快点!喏,你的大饼,马背上吃吧。”
说完狂刀打马扬鞭,一骑绝尘而去,明月公子唯有苦笑,也跨上马背,紧紧跟随。
明月公子招手叫道:“急什么!还这么早呢,来得及的,骑这么快没法吃饼啊。”
狂刀回头道:“你看看都日上三竿了,还早!”
明月公子笑道:“岂不闻佳人懒梳妆,青楼楚馆都是近午时才开门呢,这么早去了没用。”
狂刀勒了勒缰绳,狐疑道:“当真?你不哄我?”
明月公子悠然道:“自然是真的,我比你有经验,至少我还去过一次了,况且我也拿不准红袖她会不会住在她好姐妹歌漱玉那里,须得先往灵泉山下看一看,说不定正因师太她们败回去依然住在张宅里。”
狂刀傲然笑道:“只要不是无名庄主万俟无名,江南佛教还能剩下几个能人,撞不上算他们走运,倘若撞上了,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让他们瞧瞧什么叫做快意恩仇,哈哈哈哈!”
明月公子苦笑道:“狂兄今天看上去特别的神气啊,连衣裳都换上新的了,啧啧。”
狂刀策马笑道:“既见佳人,云胡不喜?你快点吃,别光顾着说话。”
明月公子无语,连狂刀都掉起诗文来了,这还了得!一边挽着缰绳拉好,一边吃着大饼,四十里路程何消半个时辰,不多会儿工夫就穿过灵泉山下官道边的树林了,望见清澈的好溪溪水汩汩流淌。
明月公子笑道:“说好了,去莲都湾张员外家砸门的事就交给你了,恶人你来当,我愣充好人,呵呵。”
狂刀也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这好人是怎么个当法,殊不知恶人好做,好人难当。”
明月公子悠然道:“我就把你砸门这件事情,没理的说成有理的,黑的说成白的,方见手段。”
狂刀听了哈哈大笑,又道:“但愿红袖就在张员外宅里,再遇上几个佛教传人就更妙了。”
明月公子点点头道:“嗯,我也希望红袖在这里,省得再去听雨楼见歌漱玉了,哎,话虽如此,我们还得加以提防,恐怕这里还有灵山寺的余党,聚集起来也不在少数。”
狂刀笑道:“无妨,撞不上算是他们的运气,我们持刀仗剑在手,区区灵山寺的余孽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