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努了努小嘴,嘟哝了一句道:

“以前奴婢还盼望着小姐能力争上游一些,这样也好为自己争取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如今看来,还是小姐你机智清醒,江家这磋磨人手段比咱们桑家有过之无不及,这名分咱们不要也罢。”

她神色略显迟疑,又忧色道:

“只是奴婢瞧着少帅对小姐您挺上心的,少帅他真的舍得放您离开吗?奴婢是担心您未必能够得偿所愿,到时候不得不被卷入江家这样浑浊不堪的大染缸内。”

“本以为您好不容易逃离了桑家,从今往后能过清闲安宁的日子,没想到又被迫当了少帅的情人。”

桑云舒微微顿了顿神色,神色淡淡道:

“即便少帅不愿意,他的那些家人又岂会容得下我?这脚下的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不可操之过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大半月。

这一夜,底下的丫鬟刚伺候桑云舒从床榻上躺下。

蓦然,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眸,隐约瞅着一抹高大伟岸的身影正杵在她的床边。

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寒碜,忍不住尖叫出声,顺势扣下手镯上的暗扣朝着那身影射出毒针。

那身影动作敏捷地及时躲闪了一下。

伴随着男人醇厚熟悉的嗓音低低沉沉地响起:

“云舒,是我。”

桑云舒略定了慌乱的心绪,赶紧地从床榻上起来,定睛瞅了瞅面前男人模糊不清的轮廓俊容。

她微微挑眉,有些不确定道:

“聂大哥,是你吗?深更半夜的你跑到我的屋子内怎么不出声啊,跟个鬼影子似的,大半夜的吓死我了,你怎么来了,你身上的伤势好些了吗?”

忽地,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底下丫鬟急匆匆的嗓音:

“小姐,您怎么了?奴婢刚才好像瞧着一个人影子一晃而过,是不是有刺客闯入,小姐您没事吧,要不奴婢去唤外头守着的士兵。”

桑云舒看了聂延怀一眼,稳了稳心神,随意搪塞了一句道:

“不用,你眼花看错了,没有什么刺客,是刚才我不小心用脚踩到蟑螂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都退下吧!”

见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桑云舒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些忐忑道:

“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对了,这么晚了,你找我何事啊?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江少卿为难你呢?”

聂延怀摇了摇头道:

“没有,我特意偷偷溜出来是跟你辞行的,明儿我就要离开榕城了,你若是不想跟着江少卿,要不我带着你一块离开这里。”

桑云舒沉默了一会,勉强勾唇一笑道:

“不用,我跟着他,是心甘情愿的,再说,他对我很好。”

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她跟着聂延怀不管不顾走了。

到时候聂延怀和江少卿好不容易冰释前嫌,恐怕又会因为她的缘故从而生了矛盾,针锋相对。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只要聂延怀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也不罔顾她煞费苦心地去救他。

聂延怀面色微微一冷,温怒道:

“他若是对你好,就不会大张旗鼓地打着联姻的旗号跟温家联姻,更加不会无名无份的把你安置在别院,沦为旁人嘲笑诋毁的谈资。”

“云舒,跟我走好不好,咱们一起离开这里?”

桑云舒暗自抿了抿红唇,沉默了片刻后,忽地正色道:

“我知道他有他身上扛着的责任和包袱,我不怨他,再说,你知道我的,我压根就不在乎名分。”

“若是那日江少卿不要我了,我就去找你,到时候你可不能嫌弃我是你的累赘和包袱,我可会缠着你一辈子的,即便日后你娶妻生子了,我也会缠着你不死不休。”

聂延怀神色复杂的转目定定瞅了她一会,忽地涩然道:

“桑云舒,你现在不愿意跟我走,是担心江少卿迁怒于我对吗?你傻不傻,即便我跟江少卿兵刃相见,我也必须想法子送你离开江家这龙潭虎穴。”

桑云舒微微正了正神色,语重心长道:

“聂大哥,我要跟你说多少次,我是自愿跟着他了,没有半分强迫的成分在,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愿,我这辈子最期望的就是看到你跟江少卿能够和睦共处,不要跟他作对了好吗?”

“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会活不下去的,你赶紧的离开这里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跟江家有任何瓜葛了,你要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你怎么就不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呢?”

聂延怀眼底暗光微微闪烁了几下,静默了许久后,才心情沉重道:

“好,我答应你,明天就走,可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若是你想离开这里了,随时随地可以找我。”

“我必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的面前,带你离开这里,桑云舒,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永远还有我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这是狼牙帮的令牌,你好好的带在身上,咱们帮会在全国各地都有设置专门的联络点,只要用此令牌便可以给我传达消息。”

桑云舒从他的手上接过令牌,细细摩挲了几下,略显疑惑道:

“这个令牌不是在江少卿的手上吗?他怎么给你了,还有他有没有强迫你带着底下的一帮兄弟归顺江家军?”

聂延怀微微皱眉道:

“没有,虽然如今大清朝覆灭了,但是毕竟江家底下有一大半的都是以前留下来的残兵败将,曾经誓死追随过清朝皇亲国戚。”

“说到底我还是顶着皇族的身份,他不会过多地为难我,我也不打算带领狼牙帮底下的兄弟归顺他,我有我的救国救民的事要做,我跟他不是同路人。”

桑云舒突然听说他要走了,心里顿时有股子酸涩,浑身不是滋味。

这次一别,也不知道下次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再次见面。

她暗自咬唇半晌后,勉强地勾唇一笑道:

“聂大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俩经常一块爬上屋檐欣赏月色吗?可长大后,你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咱们好久没在一块欣赏月色的,今儿月色不错,不如咱们一块到屋檐上坐一坐好不好?”

“我想让你多陪我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