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五百石粮食的缺口,等于是二十金,也就等于是二匹战马。

 尽管刘备缩衣节食,但也是熬不住。

 虽然张飞打猎,关羽捕鱼,但仍是杯水车薪。关羽捕鱼还好,张飞打猎,每日收获越来越少,而且随着冬天持续,这猎物因为少了食物,骨瘦如柴,也没多少肉。

 更可怕的是刘备部曲,缺少粮食缺口太多。魏延一部因为关平的资助,可以挺过数月,但是剩下一部,士卒却是每日只能吃五六分饱,长此以往,叛逃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对于上层人物,比如说关羽,张飞,赵云等人,或心怀抱负,服刘备雄才,所以甘为驱使,期待刘备有一日能成大业,大伙儿也是青云直上。

 或是因为恩义,不离不弃。

 他们就算忍饥挨饿,也不会离开刘备。但士卒不一样了,士卒较为单纯,当兵吃粮。

 如果没有粮食吃,凭什么给你当兵?不如三三两两投奔宛城去,归顺了曹公,吃香喝辣。

 当年刘备在徐州,向南与袁术交战,而被吕布袭击徐州,导致钱粮供给出了大问题,军队立刻哗变,若不是糜竺送给刘备许多家奴,金银物资供给刘备,又进妹给刘备做夫人,所以刘备军实复振。

 而目前新野兵丁不满三千,但这三千士卒十分精锐,都是刘备从公孙瓒,袁绍,汝南骗吃骗喝带回来的精锐,损失一人都足以让刘备心痛。

 乱世颠沛,刘备深知一点,乱世以人为本,不得人,则一事无成。而人之中,以军为上。

 有军队才可以攻城略地,成就霸业。

 刘备焦头烂额之下,终于还是屈服了。

 刘备打算卖马,不过他不打算卖普通的马。

 这日上午,左将军府马厩内。虽然新野战马上,但正如关羽也养有几匹好马,堂堂刘备马厩中,自然也有二三好马。

 这些马之中,以一头毛色纯白,神俊异常的大宛马为尊。马是当初公孙瓒送给刘备的,刘备称作的卢,跑路跑的飞快,这才数次死里逃生。

 刘备想把的卢卖了。

 刘备也是武将出身,素来爱马,更别说这样的好马了。若非情不得已,岂愿意卖之?

 但目前军中实在缺量,普通战马卖一匹少一匹,骑兵,探子,如果缺少了战马,那就大打折扣了。

 相反,他虽然也是武将出身,但已经多年没有身先士卒与敌军厮杀过了。的卢在他的坐下,不过是打打猎,出去看一看地形而已。

 好马蒙尘,也是无用,不如卖了钱,买了钱粮,渡过难关。

 “的卢啊,的卢。我再也不能骑你了。”刘备抱着的卢的脖子,摸着的卢的鬃毛,不由潸然泪下。

 刘备的性格是复杂的,既有冷酷,也有温情,既弘雅有信义,又背信弃义。

 刘备战乱颠沛,抛妻弃子。二次入徐州,杀了曹操大将车胄,并杀全家。待关羽张飞却亲如手足,不离不弃。

 对手下群臣弘雅有信义,对曹操,袁绍,公孙瓒等人,则是背信弃义。

 这既是刘备为人处世之道,也有本性使然。

 刘备对家人其实是温情的,妻子,儿子。甘夫人,以及后来的刘禅兄弟等等,操心无比。

 但战乱流离,自己性命不保,便也只能抛妻弃子,先去逃命了。

 刘备数次死里逃生,全靠的卢。日常相处自不必提,想起今日要卖它,既有不舍,也有感怀自己无能。

 所以才潸然泪下。

 “哎。”刘备感伤许久,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恢复了主公的从容,然后对着远处的亲兵说道:“去将陈到找来。”

 “诺。”这亲兵应诺一声,转身下去了。不久后,陈到来了。陈到还是老样子,沉默寡言仿佛是一块石头,英武雄壮,分外可靠。

 “叔至,你带着的卢前往襄阳卖了,低于二百金不卖。得了金子之后,花二十金购买粮食,记住不要大张旗鼓,不仅不要大张旗鼓,还要低调。免得刘表得知,从中作梗。”

 刘备吩咐道。

 “主公。”陈到话甚少,此刻表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不太乐意。

 这马可是好马,难得一见的好马。

 “去吧。”刘备挥挥手道。

 “诺。”陈到只能闷闷应诺了一声,牵着的卢出了马厩,然后走了出去。

 “刘表,我深恨汝。”待陈到离开之后,刘备这才握紧双拳,压低了声音,恨声道。

 显然这才是刘备对刘表的真实态度,历史上什么刘表死后,刘备哭泣,又不忍袭击襄阳,或是作秀,或是实力不足而已。

 若是可以,刘备现在就想派人把刘表给弄死

 可恨。

 ...............

 关平的日子过的还是比较简单,上午去上学,下午回来练武而已。就是多了一点美名,获得了老简看重,带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影响而已。

 除此以外,因为周雄,李飞哼哈二将等少年们前往汉水捕鱼,让关平有些不习惯。

 除此之外,关平当然也感觉到了新野局势愈发艰难了。但是关平除了发明创造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而关键的是关平的发明创造是半桶水的,只提供思路,而没有实质性的技术,还需要酿酒师傅自己琢磨,就慢了许多了。

 目前还没消息传来,而关平十分关心新野的情况,毕竟紧抱刘备大腿这个事情一定要正确。

 刘备好,大家好。

 这日学堂放学之后,关平拉着张苞的手,二人匆匆的走出了学堂。“酿酒有消息了没有?”

 关平一边走一边问道。

 “没消息。”张苞摇头道。

 “没消息?一点进展都没有?”关平汗然问道。

 “我不清楚,我没问过李年,李年也没有主动告诉我。”张苞挠了挠头,十分憨直。

 张苞确实憨直,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正如果新酒出来,他也是有的喝的,没必要跟进进展。

 关平有些无语,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谁能想到一个新酒,能关乎新野,或者说刘备的未来呢。

 没人会想到。

 张苞更不会想到。

 “中午去你家吃饭,完事后我们去你家酒厂。”关平匆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