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斤熟丝线四百四十钱,二十斤就是八千八百钱,刚好能做出一匹布。

 而之前一匹布材料的成本价,需要九千钱。

 也就是说,按照这个价格收购熟丝线,出产的布,成本就减少了两百钱。

 这同样的一匹布,别人卖一万。

 我就可以卖九千九百,九千八百。以这样的价格迅速的把布卖出去,周转资金又买来熟丝线,快进快出。

 工厂的规模越大,占据的市场份额就越大。这其中的利润,真的是难以想象。

 四百四十钱,就已经是不错了。熟丝线的收购价格也不低。但是李忠是个商人,商人自然是要利益最大化。

 李忠考虑了一下,说道:“四百三十钱,无需多说。若是先生能答应下来,我便买,不答应,我便去寻别家。”

 大宗交易,不会像大妈在菜市口买菜一样砍价。

 李忠直接给出了这个价格,只要价格谈拢,每一匹布的成本,就在八千六百钱,减少了四百钱的成本。

 积少成多,聚沙成海,未来的利润可以想象。

 而且李忠也不怕陈传,若是谈不拢,他可以去找别人,而李忠相信肯定会找到一个愿意以这个价格卖熟丝线的人。

 二十万斤熟丝线可是超级大生意,哪怕价格压低在四百三十钱,一笔生意的利润,也是很大的。

 而对于陈传这样的商人来说,弄来二十万斤熟丝线,只需要三天时间而已。

 而如果这生意陈传不做,别人也会去做。陈传没有理由将到了嘴边的金子,给吐出来。

 “好。”陈传果然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下了此事。

 随即双方立了字据,李忠交付了定金,三天后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三天后,双方以八千六百万钱的价格收购了二十万斤熟丝线,完成了这笔交易。

 李忠等五个商人这一次凑了三千金过来,还带回去了一些。这剩下的一些钱,可以支付杂费。

 首先是装二十万斤熟丝线的船,需要付钱。等到达房陵之后,运送熟丝线去各县,也需要付钱。

 这也要算进成本之中。

 关平这个太守很穷,资金问题,只能由他们这帮商人垫付了。而李忠在襄阳收购二十万斤熟丝线,当然引起了一些波澜。

 但是波澜不大。

 毕竟目前北方战乱,巴蜀,荆楚,江东成了主要的布出口地区,生意规模非常大,二十万斤熟丝并不是太惊世骇俗。

 惊世骇俗的只有李忠一个人拿出了这么多钱,买这批熟丝线这件事情。

 但事情绝对会越来越热闹。因为如果情况顺利,李忠这一批熟丝线买回去之后,只要工厂开工,六天之内,便可以完成把熟丝线变成一万匹布了。

 一天二十万斤熟丝线的生意,放在熟丝线这个庞大市场上,只能是一个小波澜。

 但是如果六天二十万斤熟丝线呢?

 关平的工厂一个月出产五万匹布,对于整个天下布匹生意,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而随着未来关平的地盘越来越大,生意可以做的越来越大。臭屁的想一下,如果未来能够打下凉州呢?

 垄断丝绸之路,到底是多大的利润?

 四个字。

 天文数字。

 这织布工厂办起来,现在还不为人知,但是渐渐的会成为一只巨大的蝴蝶,煽动翅膀,影响到整个汉朝,乃至于整个世界。

 上庸县。

 整个房陵郡其实是上庸县的城墙,人口规模最大,而且九座县城所在的土地良田,也是上庸县最广袤。

 城墙与城内人口,乃是申家兄弟时候的手笔。

 而自从关平迁徙了山上七八万山民下山之后,分别迁往九座县城,上庸因为城外荒地最多,也是分了最多的人民。

 总而言之,上庸是整个房陵最首屈一指的县城。但是关平却将治所设置在了房陵县,并取名叫房陵郡。

 因为上庸的位置更偏远,房陵靠近汉水。若是退守,自然据有上庸。若是进攻,则必然驻扎在房陵。

 但上庸虽然军事位置不重要,但是人口,农业优势还在的。关平派遣了以前刘备时期的老人,李超成为上庸县令。

 李超干的不错,将山民安置,农业春耕,办的井井有条。

 唯独一件事情,李超有些疑惑。

 不仅是李超有些疑惑,李超麾下的小吏也多是疑惑。

 这日李超在书房内坐了片刻,派人去找来了县丞吴布,吴布进来后,对着李超躬身行礼道:“县令大人。”

 这吴布五十来岁,白发苍苍,但精神头还不错。是一位上庸本地的精干老吏,帮了李超不少忙。

 “吴县丞,还记得太守大人下令,在上庸城内选房舍改建成为作坊的事情吗?”李超问道。

 “自然记得,下官实在是不知太守大人为何这般作为。”吴布苦笑一声说道。

 关平要在房陵招募五千女工,一座县城难以凑齐,需要根据九县的人口,建造相应规模的工厂。

 房陵九县,上庸县最大。

 上庸分得一千五百人。李超,吴布也按照命令将房舍改建成为作坊的模样,如今一千五百台织布机也布置妥当了,只等招募女工开工了。

 对于此事,吴布等小吏都是疑惑的。这人生头一次听说有这么大的作坊的,能行吗?

 便是连李超都觉得不解,但是李超终究还是相信关平的能力的,对此照办了。

 “太守大人刚刚下来了公文,命我们发布布告招募女工。这作坊归李忠等商人们管,郡守府派遣出小吏,监督账目。此事你全权负责。”李超说道。

 吴布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应诺一声,授命下去了。不久后,吴布亲自写好了布告,命了城中衙役,往各处去张贴布告,并命衙役敲锣打鼓,宣传此事。

 于是,大街上便热闹了起来。

 这件事情却是一件稀罕事,整个大汉朝都没有人听说过,作坊会有办那么大的。

 稀罕事。

 一处官府布告前。布告上写着官府招聘女工之事,旁边的一个衙役负责进行宣传解释。

 “乡亲们,大体是这样的。太守大人在上庸开了一间织布作坊,招募女工。每天上班四个时辰,中午有半个时辰时间休息,作坊提供午膳。每月俸禄三千钱。”

 “如果有意的话,请前往县衙报名。”

 这衙役的话,让围观之人议论纷纷。

 “这老朽活了五十年,却是头一次听闻太守要开织布作坊的。”

 有个花甲老人抓了抓自己的胡子。

 “这一月三千钱,着实不是小数目啊。”有人关心这份俸禄。

 南方的米价大约十钱一斤,会上下浮动,但大概维持这个价目。三千钱等于是三百斤的米。

 一亩地平均产出也不过是二百钱。

 这样一算,做女工一年的俸禄,等于是耕种了十八亩田的所得。

 这是非常非常高的俸禄了。

 围观的人群之中,有许多妇女都是心动。但也有妇女疑惑。

 官府办了这座场子,出了这么高的俸禄,难道有所图谋?

 这件事情,依靠那些商人确实是办不成的。商人的信誉,没有好到让陌生人去商人办的作坊内上班的程度。

 而就算以关平这个太守的身份,招募女工,也是引得妇女们一阵嘀咕。

 当然这也是小犹豫,总体还是信任居多的。毕竟关平自从统帅房陵之后,着实是做了不少好事。

 比如说给徭役发钱,年初的时候征召了数千徭役,惠及了数千户。人传人之下,消息早就散开了。

 民间认为关平“明府”的人,不在少数。

 现在就看谁头一个去报名了,只要有人带头,便能蜂拥而去。

 这俸禄,着实是不低了。

 人群之中,有一个妇人叫李氏。此人三十来岁,平平无奇。有三个孩子,一男两女,男孩十三岁,女孩都还小。

 李氏的丈夫是个帮人盖房子,修房子的,日常的俸禄,一个月也没有三千。最近摔断腿了,在家中躺着哼哼唧唧,没办法出去工作不说,还陪了不少的汤药钱。

 李氏实在没办法了,便琢磨着去织布。她会织绢布,但绢布需要的熟丝线太贵了,她买不起,只能织麻布。

 但一个月也赚不了三千钱。

 正愁眉苦脸呢,看到这个布告,听着衙役说的话,她没有犹豫太久,立刻前往县衙而去。

 而随着李氏一动,便有许多妇女也跟上,前往县衙。

 这一日上庸县衙内发布布告,但是前往县衙报名的妇女,或是少女,人数不过三四百人而已。

 对于这件事情有所疑虑,在家中观望的人不在少数。第二天,这帮女工便去工厂上班了。

 工厂是经过改建的,门口写着几个大字。“织布厂”门前,有两个守卫。

 工厂内建造的是大长房,长房内立着一架架织布机。这三四百女工来到工厂之后,便开始让厂房内的负责人画勾。

 证明该女工今天来工厂上班了。

 随即,女工们便进入厂房内,开始在工匠们的教授下,学习使用新式的织布机,用麻线学习。

 目前熟丝线还没有运来,便是运来了也不能让女工们用熟丝线来学习使用织布机。

 得用麻线来,先掌握了织布机之后,才会给熟丝线,那时候也才是工厂正式生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