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王李素节蹲在一旁仔细观看这曲辕犁的样子,看样子与长直辕犁的改动并不是很大,有不少相似之处。

 “易儿,此改良的器物可做过比较?”葛王李素节直接开口问了一句。

 “自然,在咱们王府的后花园做过对比。”

 “结果如何?”别驾郑荣紧接着问了一句。

 “哈哈,莫不如刺史与别驾各执一具,亲自做个对比,看一看。”李易随口提了一句,现在这个时候,说的好不如做的好。

 “如此,甚好。”葛王李素节直接抓着曲辕犁侧头对郑荣笑道:“郑别驾,你用长直辕犁,咱们在这刺史府前院做个对比,若真是如吾儿所言,定当向陛下上书如此利器。”

 “如此,也好。”

 既然葛王说出这种话来,就容不得郑荣在拒绝,双方在堂上已经表明了各自的态度,此时这种小事不过是预热而已。

 别驾郑荣双手扶着长直辕犁,倒是要看看你改良的这个曲辕犁能有多省力。

 耕地郑荣不怕,郑家也是耕读传家的大家族,只是自己许多年不曾干过农活了。

 莫不是稍显省力就来此哗众取宠的,由直变弯也不曾改变多少构造,省力还能多省力?

 且看你如何作秀!

 一块规划出来的平整土地,岳州刺史与别驾一同站在画好的线外,两人前面各站着一个侍卫在前面拉着犁头绳子,充当耕牛。

 岳州两位最高长官比试耕地,这事可太有意思了。

 房间里忙碌的小吏与低等官员全都站在院子里,围观如此奇事。

 人群中有人小声猜测两位上官谁会赢了。

 一个是不理政事的刺史。

 一个是放浪形骸的别驾。

 反正都不是啥勤政的上官!

 但葛王近来一反常态,开始过问岳州政事,而郑别驾此时倒是有那么一丝不想放权的意思。

 任谁都能瞧出两位上官想要一争高下的态度,这就有意思了,难不成从此以后岳州就要变天了?

 录事参军拽了拽旁边的同僚小声道:“你猜谁会赢?”

 “当然是葛王了,葛王如此谨慎之人,若不是万无一失,焉能如此大张旗鼓?”

 另一个录事小声反驳道:“不见得啊,岳州又不是公输家的地盘,能有屁的能工巧匠,不过哗众取宠尔,我倒是认为别驾能赢。”

 录事参军捏着胡须笑了笑:“不管如何,岳州怕是要变了。”

 刺史李素节紧紧攥着握把,侧头看了郑荣一眼,心里则是想着那么多人看着呢,儿子可千万别让自己失望啊,这是重振刺史威信与权力的第一步。

 别驾郑荣也是面带微笑,从扶犁的姿势就可以看得出来,葛王他是没下过田的,如此死死的攥着,就算这曲辕犁有一些优势,也会被葛王丧失。

 李易伸出手站在起始线一侧,笑道:“三二一,开始。”

 两名侍卫背着绳子,听到号令一边回头一边往前用力的走。

 刺史李素节使劲推着曲辕犁往前走。

 另一边的别驾郑荣也是不甘落后,双手稳稳的扶着握把,配合前面的侍卫,往前推犁。

 从九品下的录事小声道:“果然,还是别驾靠前了吧,什么曲辕犁,不过哗众取宠,葛王这次怕是又要成为岳州笑话了。”

 从八品上的录事参军有些不舒服:“这才三丈而已,葛王一看就是不善农事,且看后面。”

 刺史李素节咬着牙继续往前推犁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别驾,见他双手所放的位置,于是也慢慢调整。

 别驾郑荣见自己开始就在前面领先,心中也是一笑,果然是哗众取宠,手上的力气却是不减,用力的往前推。

 郑荣的嘴上的笑容还未消失,从八品下的司田参军事:“哎,快看,刺史要追上别驾了。”

 “真要追上了!”

 “怎么可能,是郑别驾他力尽了吗?”

 “不会吧,这才六丈远。”

 刺史李素节脑门流着汗,但感觉越来越省力,反观别驾郑荣也是流着热汗,双臂越来越沉。

 当作耕牛的两名侍卫皆是咬着牙大踏步的往前走。

 “哎,李别驾他赶上来了。”

 “这不可能!”

 别驾郑荣斜眼瞧了一眼身旁的葛王,又咬了咬牙,使劲往前推长直辕犁。

 “快看,李刺史他超过郑别驾了!”

 “焉会如此?”

 有官员不相信,依旧是惋惜,恨不得替别驾上前推耕。

 此时议论纷纷,众人一惊,这曲辕犁真的有优势,方才还是别驾领先的。

 从九品下医学博士摸着胡须道:“郑别驾平日喜好放浪形骸,今日观他腰膝酸软,两腿无力,可能是肾亏。”

 “肾亏?”

 围观官员中传出一阵窃窃私语,郑别驾原来是肾亏!

 怪不得别驾他推不动长直辕犁啊!

 听到说自己肾亏的郑荣,眼神狠狠的扫向看热闹的人群,尔等竟敢妄言,你们才肾亏,你全家都肾亏!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肾亏,郑别驾咬紧牙关,努力的往前推着长直辕犁,誓要把葛王扶着的狗屁曲辕犁斩于马下,好报自己所受肾亏谣言之中伤。

 医学博士接着点评道:“肾亏的表现还有心烦易怒,郑别驾为这小事发怒了。”

 众官吏纷纷点头,瞧着郑别驾脸红脖子粗,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医学博士的医术果然厉害,郑别驾的肾亏这是确诊了需要大补啊。

 以后还是不要在公共场合比试力气,特别是有医学博士在场的时候。

 肾亏从来都是男人的噩梦。

 也是巧了,似乎是为了证明郑别驾是真的肾亏,刺史李素节用曲辕犁越来越顺手,调头之后又耕了一道,把郑别驾远远的落在后面。

 刺史李素节坐在起点呼哧喘着气,头上的汗也是流个不停。

 别驾郑荣已经躺在地上,满身热汗,双臂抬不起来,腿酸的更是厉害,鞋都被他自己踩飞了一只。

 现在别驾郑荣想的不是这次比试输赢的问题,而是怎么才能洗刷挂在自己头上肾亏的谣言。

 这是中伤!

 庸医误诊,他信口开河!

 你们来推长直辕犁,也得累成这个样子,甚至还没自己表现好呢。

 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让别人来推这犁头呢!

 这肾亏的名头定会落在别人头上。

 谣言必须要洗刷,别驾郑荣在心里思考要不要公开夜睡(和谐)十女证明一下?

 圣人言:谣言止于智者,可不智的人太他娘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