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喇叭里的28号，肖沐言知道王立泽应该早按了叫号按钮，也知道她的门诊已经结束。

站起身，肖沐言不动声色看了眼正经坐着的王立泽，他面无表情看着显示屏，回到了他自己的世界。

后面还有许多病人，耽误不起，出诊室时，肖沐言只有一个念头——下次再见又是半年…

“王主任，您帮我看看这个片子吧。我想…”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情不自禁，肖沐言还是回过头看向已经在仔细倾听病人话的王立泽。仅仅只是一个侧脸，垂下眼眸，肖沐言笑了笑，她一直明白有些感情需要留在心里，不能被旁人窥探。

诊室门一点点合上，看向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的人，王立泽再也忍不住放下手上的东西，顿了顿。

顺着王立泽的视线往后看去，28号问他，“王主任怎么了？”

“嗯，没什么。”王立泽收回视线，歉意一笑，扶了扶眼镜，快速进入工作状态，“您这个继续开内分泌药就行。等2个疗程吃完后再检查后决定。”

*** Smile **

20230412

肖沐言：“小姐姐，最近身体怎么样？”

Smile:“挺好的，我没pcr，在吃卡培。”

肖沐言：“有放疗吗？”

Smile:“没呢，我全切了。”

肖沐言：“pcr是一个概率的事情，不用追求。”

Smile:“没腋下转移，又全切了，所以不用放疗了。”

肖沐言：“谁能保得准，卡培吃上不会比pcr好呢，你说是吧。所以 往前看才是好事儿。”

Smile:“就是另一个没pcr的小姐姐都复发了，你应该也认识。”

肖沐言：“我认识。我跟她同期手术。她可能真的耐药了。她治疗的周期太长了。”

Smile:“当时看她说的我有点担心。我和她情况太像了。”

肖沐言：“人各有命，不用太担心。你有跟胡姐姐私下联系？”

Smile:“最近又释怀了。”

肖沐言：“是的。多观察自己的身体就行。”

Smile:“没有联系，没什么能帮到她的，没私加微信。”

肖沐言：“我也是，本来想问问她。可是担心她看到我的消息...心理更不好受。我比她的治疗周期短很多。所以我就更加不敢轻易问她。”

Smile:“的确人各有命，我们当时一起住院的一个病友放疗期间得了放射性肺炎，她没当回事，放疗结束一周就肺栓塞去世了。”

肖沐言：“年纪很大？”

Smile:“我为这个事也难受好久，她很年轻，孩子才2岁。”

肖沐言：“...”

Smile:“关键她去世头一天还跟我聊天。说不舒服，呼吸不畅。”

肖沐言：“只能说让我们留在人间的 替她好好看这个世界，感恩每一天！”

Smile:“她本来病情不重，谁知道又出现这个事。”

肖沐言：“放射性肺炎也真是不好说。咱们也别想太多，心态最重要。”

Smile:“所以现在越来越想的开了。”

肖沐言：“我们都能健健康康活到自己想活到的年纪。嗯嗯。”

Smile:“过好当下就行。你还在喝娄慈吗？”

肖沐言：“当时你住院的时候，有没有遇到，或者听到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或者故事？没有。”

Smile:“我感觉我们当时的故事就够奇葩了，一群人被困在医院40天。”

肖沐言：“今年2月中旬停了。王立泽让我别吃中药。”

Smile:“我们当时在医院每天所有人聚在一个病房讨论怎么造反。很少聊闲天，就是想造反想尽快手术。”

肖沐言：“一般谁起头，哈哈哈。”

Smile:“我。”

肖沐言：“想好了 怎么造反么？哈哈哈。小姐姐是个有趣的人。”

Smile:“我年轻在护士面前说话他们不当回事。所以我一般把那些阿姨凑过来鼓动她们去造反。”

肖沐言：“阿姨们听？”

Smile:“当然听了，在里面呆着像坐牢的，谁都想赶紧手术完出院。”

肖沐言：“有谁劝架不？”

Smile:“我觉得曹巍和王立泽可怜。他们本身是两个最负责的医生，结果我们造反最厉害那天他们两个值班。”

肖沐言：“护士不劝架？”

Smile:“不知道怎么劝。是的，那天病房里就他们两个医生在。我们一共造过三次反，第一次是找护士造反，没什么效果，第二次是造反吃饭的问题，第三次就是最后一次造反有效果，第二天就开始安排手术了。反正我在里面住了40多天，基本跟很多医生都接触过了，我觉得乳腺中心最好的就是他们两个了。王立泽温柔为患者着想，曹巍有活力幽默。”

肖沐言：“曹巍应该是个开朗的大夫。”

Smile:“是的，曹巍很爱和患者开玩笑。吃饭特别奇葩，每天给一些奇葩的菜我们，有一次说有鱼，结果给了一堆鱼骨头我们，我们就闹了。”

肖沐言：“幽默的人总是吸引人的目光，哈哈哈。”

Smile:“那时没食堂，都是联系外面餐馆送饭的，食堂人都阳了被隔离了。我记得你好像有次问我常凝，我在医院40多天没见到他，结果出院那天是他给我办的出院。你现在应该已经完全正常生活了吧？”

肖沐言：“嗯，完全正常生活了。”

Smile:“现在复查很慢，到时记得提前约。”

肖沐言：“嗯嗯。也不知道什么问题，见到了王立泽我也不知道可以问些啥。一般就是他说什么我干什么，感觉生病的是别人。”

Smile:“没有问题就是最好的结果，所以最好不要有问题找他。我每次去医院开卡培也像赶忙的，连凳子都不坐，他把单子给我，我拿了就跑。我感觉我也不知道能跟医生聊什么。我每个月看王鑫光开药。我没看过王立泽，但是我对他印象很好，王鑫光就比较流程化，讲话中规中矩那种，就是像那种照书念的孩子。”

“……”肖沐言十分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