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四去送信,花瑞泽就一直坐在院中等父亲。他已经想了好几套说辞,一定要打动父亲离开这个鬼地方!
八月大昱,夏天才珊珊来迟。园中花儿开得热烈,空气中有莲的香味。红莲河自极北雪域而来,穿过大昱京城,最终流向大昀。若顺河而下就能回到家乡!
天黑的时候,阿四回来了,带来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却没有花靖丰的影子。他失望的问:“阿四,我爹呢?”
“老爷不见你,不过老爷体谅你呆在这儿无聊,给你找了个美人。”阿四说罢,对鱼长乐使了个眼色,“她叫鱼长乐,是大昱最红的歌妓,便宜你了!”
阿四垂涎的看向鱼长乐,见她不情不愿的傻站着,没好气的伸手用力推了她一把:“你干什么呢?他可是花老爷的亲生儿子!还配不上你么?”
鱼长乐始料未及,登时重心不稳向前扑去。
花瑞泽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往左边让了让。
砰——
鱼长乐狼狈的摔到地上,她抬起眼,难以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年轻公子,他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那清明的眼还有身上的尊贵气质足以证明是个富家公子。
可是!他竟然没有接住她!
阿四也惊奇的看看地上的鱼长乐,再看看不为所动的花瑞泽,啧啧了两声走了。
花瑞泽看都不看鱼长乐一眼,也转身回屋。
鱼长乐完全傻了!
放眼大昱京城,想得到她的男人多了去了!这么不待见的还是头一遭!她愤愤的爬起来,紧走两步拽住花瑞泽的衣裳:“你等等!”
花瑞泽皱皱眉,嫌弃的瞅着她:“放开!”
“你是花靖丰的儿子吧?”鱼长乐问,上下打量着他。
“我不喜欢你,放手。”花瑞泽冷冰冰的说。
鱼长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拉着他往屋里跑。
“你,你放开!”花瑞泽用力挣扎,一来二去倒也进了屋。
鱼长乐把门一关,松口气,赶在花瑞泽发火之前跪了下去:“请公子救奴家性命!”
“你这是做甚?”花瑞泽奇怪的看着他,心里的火莫名的就消了。
“阿四在外面监视着我们,如果你不愿意与我……我们两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鱼长乐说着,俏脸浮起红云。她虽然在风月场所混迹多年,但卖艺不卖身,现在还是个雏。他看起来和其他男人不同,也许她可以一试。
花瑞泽看她这样,也跟着红了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恩。”鱼长乐点点头,一脸期盼的看着花瑞泽。
看她不像作假,花瑞泽道:“你先起来再说。”
鱼长乐松口气站起来。
“说吧,你知道我爹什么秘密?”花瑞泽问,爹是个极有原则的人,怎么会有秘密落在这歌妓手里?
鱼长乐咬咬唇,红着脸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想离开大昱。如果你能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花瑞泽像被噎住了,红着脸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爹是大梁遗臣。”鱼长乐小声说。
花瑞泽闻方一怔,忘了害羞,捉住她的手急切的追问:“你说什么?什么大梁?”
“你小声点儿!就是大昀国的前身大梁王朝。”
“然后呢?”花瑞泽追问,心里像被捅出一个巨大的黑洞,明知有顾全却吸引他义无反顾的往跳。
“你还没有答应我。”鱼长乐聪明的打住,等待他的答案。
花瑞泽收回心神,换回漠然的面也:“你在骗我。”
鱼长乐见他不信,当下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我偷听到他和龙应天的对话。”
“龙应天?”花瑞泽只觉得心痛难当,他们果然是一条绳上的!
“是,他们还计划把那个会弹琴的白姑娘送到宫里去。”鱼长乐一边说一边观察花瑞泽的脸色。
她所说的白姑娘应该就是白芷了,可是龙应天不是与她订婚了吗?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未婚妻送进大昱皇宫?
花瑞泽只觉得头皮发麻,哑声问:“你还知道什么?”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但现在不能告诉你。”鱼长乐说,“公子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你是花老爷的儿子,只要能出了这门依旧是大少爷,呼风唤雨,到时候你再把我送走就行了。”
花瑞泽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似乎在揣测真假。
“公子,长乐说的都是实话。反正我是砧板上的鱼肉,你且信了我,若你他日发现我说谎再杀了我也不迟。现在,我们俩活命要紧。”
是啊,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
他垂了垂眼,似乎是默许了她的条件。
面对这么不主动的男人,鱼长乐也有些别扭,便道:“阿四还在外面呢,我唱一曲,别让他起疑了。这种事我也强逼不了你,且先听我的做一做戏,骗过他再说的。”她张口就唱了起来。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低柔婉转的歌声唱得人心都要融人了。唱罢婉转的小曲,她开始唱热烈的情歌。俣侬软语,热情四溢,令人难以招架。
外面的阿四惬意的听着那屋里传来的歌声,享受的闭上眼睛。
曲子唱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阿四也随之睁开眼睛,凌利的目光射向那屋。
不多时就有浓重的喘息传来。
阿四了然的笑了。就说嘛,这天下有哪个男人经得住鱼长乐的**。想当年她在凤仙楼时那艳名,不知拆散了多少夫妻。可惜他只是个下人,没那个福气呦!
“砰!”
忽然,那屋的门开了,鱼长乐衣裳不整的直接被人给扔了出来!
阿四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
他还真是不动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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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加鞭赶回皇宫,稍作休整便到了月圆之日。也就是取血给欢欢喝的日子。一大早,花未央就开始焦燥不安。毕竟这是第一次,她有些不踏实。到了暮色四合之时,更是紧张。
“夜,月亮快出来了,你看着点儿沙漏,别误了时辰。”
“好。”
“夜,你说欢欢会不会嫌血腥啊?能不能搀点儿蜂蜜?”
“不用吧?”
“那要不要准备点儿蜜饯什么的,万一她不喝……”
“好了央儿!”舒夜好笑的打断她,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你去休息,取血喂血的事交给我,好不好?”
“不行不行,我得在这儿看着!”花未央猛摇头。
“可你这么紧张,会影响到宿主的!”舒夜道。
花未央僵了僵:“是吗?会有什么影响?”
“我担心你会直接把宿主吓死。”
花未央:“……”
噎了半晌,她不满的双手插腰:“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那么恐怖吗?”
这是间接骂她母老虎嘛!
“娘子,为夫哪敢!”舒夜凑上来亲亲她的脸,低声道,“其实,为夫喜欢你悍一些……”昨晚她可是热情而凶悍的骑在他身上了,这种美事多多益善。
“你……”花未央脸一红,哼哼,“我发现你当了皇帝越发不要脸了!”
“呵呵,在娘子面前要什么脸。”
舒夜嘻嘻的笑着,哪里有个当皇帝的正经。她既好气又好笑。想到那个长得有些白嫩的宿主,花未央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我现在的状态的确有些急燥。你去干,不过小心些,这宿主以前是死刑犯,现在可是宝贝!”
“恩,知道。我一定把他训得乖乖的,还会让人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好给咱们女儿提供美味的血液!”
感觉他好像一个吸血鬼哦!花未央受不了揉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舒夜把殿门关上,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沉声唤:“冷风!”
“在。”冷风无声无息的从空气中钻了出来,看着桌上的沙漏,知道时间到了,他按照薛容先前的吩咐取来小刀和一只精致小巧比酒杯略大玉碗。
舒夜捋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种血蚕时划下的伤口早已消失不见,他拿起小刀放到蜡烛上烧了烧,迅速割下去。
啪嗒,啪嗒——
鲜红的血滴入玉碗之中,在白玉雕成的碗中显得尤为红艳。然而这次滴出来的血却不像以往那么腥,而是带了一种奇怪的香味。有点像情人草的味道,又有点儿像佛手的味道,很怪异。
“主子你的血变味道了,这味道小郡主一定会喝的。”冷风表情怪异的说,真不知道是该为大主子哭,还是为小主子笑了。这血蚕还真是神奇,竟连人的血的味道都给改变了。
“是啊!”舒夜心中也是五味复杂。
每取一次血,就会惊动一次血蚕,它会再次苏醒,在他体内乱逛,直到再次沉睡。他就要再承受一次血蚕入体的痛苦。
眼看已经有小半碗血,冷风道:“主子,够了!”
“无妨,再滴一点儿,万一她不喜欢喝,吐掉一些呢?要再在央儿面前取血就难了!”
直到玉碗有七分满,他才收了手,接过纱布擦去手上的血,直接涂上玉凝霜。伤口马上就止了血,并开始慢慢愈合。他缠了一圈纱布放下袖子,亲自端着玉碗前往仪元殿。